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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十八两盏魂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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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高法依格娇生惯养,架子很大,脾气不好。
对此,埃里克要发表意见:都是真的。
他们拉着手像在进行某种运动一样出发后不久,状况就出现了。
高法依格喊他:“埃里克,我有点冷。”
“冷吗?”埃里克闻言皱眉,收紧手掌。
女巫的手心冰冰的,上面有一层薄薄的汗,她原本深色的嘴唇好像是比往常要素淡一点。
埃里克想起她还扮成马苏里拉的时候,也有一次,她觉得冷,但靠近他就会好很多。
女巫因为对方手上的动作,脸上有点发热:“这,这样是要好一些。”
挺好,又确认她并没有蒙他的一件事。
埃里克嘴角轻轻扬起,但娇弱的女巫随后说:“等等。还是不行,我得再披件衣服,蛇皮口袋里有吗?”
他们只好急停在半空中,女巫在口袋里翻找一件“好看而保暖”的衣物,花了三十分钟。除了作战的盔甲,高法依格只找到一件火蚕丝做的男士汗衫,她把它套到身上,又嫌弃起它的设计和做工。
而这正是出自她手!埃里克无语了。
“我穿着觉得还不错。”他打断了高法依格后悔没有交给侏儒代工的絮叨。
说实话,当时他看到这件高法依格亲手缝制的衣服,他还有点感动。但听了她的话,明白过来那不过是几个咒语的功夫了。
“我的衣服,不许嫌弃。”埃里克表情严肃。
“哦……”高法依格呐呐,不说话了。她和埃里克的身高相差不算太多,埃里克更强壮,他的汗衫套在她的巫师袍外还有点宽松。她把袖口扯紧了,风就灌不进来。她不能不说,还是很舒适的。
“那我今后再给你做。”她想这么说,但并没有出口,他们难得安静地赶了一段路。
火蚕丝的效果出来了,但物理保温的作用好像并不大,高法依格定了定,忍住了没有贴得身边的人更紧一点。埃里克再问她的时候,她把嘴唇咬红一点:“好多了,不冷了。”
但是过一会———
“埃里克!我饿了。”她叫起来,“我没在口袋里放吃的,我不会做那个。咱们打野猪去吧?你会烤野猪吗?”
一直到目的地,他们经过的地方都是森林。埃里克的确在路上瞥见过几个黑色的影子。
他们又停下来,一人一只的靴子,刚开始还好,现在显得有些狼狈。
“女巫阁下,就不能动动您的小魔杖,变出点铺着餐巾的小桌子和甜甜的下午茶吗?”
“不要,”高法依格微笑着拒绝,“我爱吃野猪。”
“我爱吃野猪”,掷地有声。埃里克一噎,妥协了。而且最后不知道是怎么一个情况,还得他亲自去打猎才行。九大世界第一女巫毫无作为。
埃里克于是自然没看到,他离开一会儿的当儿,高法依格吞了一支药剂,又在自己身上甩了几道咒语。
总之,等他们吃完的时候,高法依格神色安然,面色红润。
“唉,”他们启程前,高法依格看着地上中途卸下的道具———两只魔法靴子,“好累啊,要是你都穿着,背我就好了。”
“想的美。”埃里克磨着后槽牙,把其中一只靴子套上左脚。
他现在可以傍身的也只有精神力而已,天知道因为刚才高法依格的袖手旁观,他要猎杀一只野猪的方式,是把对方瞪死。
是的,瞪死,他追上和野猪对视的场面简直了。“我爱吃野猪”———这句话,埃里克发誓要记一辈子。
因为路上高法依格的这些小状况,他们比预想中晚到了两个小时。他们停在了黑森林,他们都知道前方不远处就是恩赫里亚的营地了,即使是高法依格,也要想想怎么避过雷神托尔布下的结界和眼线。
高法依格在后来的一路上再没出什么幺蛾子,她朝着营地的方向连着打了两个哈欠:“今天———就先这样吧。托尔这几天都不在,不着急。明天———再说。”
埃里克按耐着怒气,感觉这一天自己好像成了她的随从,明明是迁就她来的密密尔泉,她反倒不领情,好像自己逼着她似的,那种厌倦的神气是做给谁看呢?
他就要发怒,却卡在半途。他看见两颗晶莹的东西挂在高法依格眼角,他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有些手足无措。
———他真傻,真的。竟然有一瞬间以为她是哭了,而高法依格从不会让他“失望”,他反应过来时,她又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哈欠。
“埃里克,”她嘴里嘟囔,“我好困。我要睡一会,你一起吗?也休息一会吧。”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吗?”埃里克板着脸,“我不能睡觉,否则我不能保证会有什么后果。”
“哦,随你。”高法依格迷迷糊糊地说,眼睛差点就要粘上了,“我可撑不住了。我就睡一个小时,你一会叫醒我。”
她手里抓着埃里克的袍子,几乎是靠在他身上,埃里克臭着脸,她沉睡过去前最后一点力气用在戳他紧绷的脸颊肉上:“我睡着的时候你可不许走,咱们的约定还没完,不过别担心,我一定会把斧子还给你的。”
“得了吧,你要睡,就快闭眼睛。”埃里克语气硬邦邦的。女巫不再说话了,用了一点技巧倒在他的怀里,随后响起轻微的沉着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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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克并不困,他也不能睡,他保管只要自己一闭眼睛,不一会就会被那方神秘的石壁拉进同样的梦里。
而他现在对石壁的提议,再也没有把握能坚决地给一个拒绝的答复。
是高法依格改变了他的想法,他从前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而高法依格……莉拉……他竟然会有那样一个妻子?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前世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他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而他现下还没有下决心那么做的原因……是高法依格好像并不希望他那么做。
也是吧?假如他记起了他们的过往,他们相处起来得多尴尬啊!毕竟高法依格光是承认她曾是他凡间的妻子,就已经恨不得吞了自己的舌头。
对一个盛名在外的“第一女巫”来说,可能要承认这件事真的很难吧?埃里克不由得脸上也有点发烫,她是那么、那么地喜欢着自己,在人间的一世尚且不够,他死后也要和他的灵体相守,为此不遗余力地化身恩赫里亚,混上阿斯加德,修好他的魂钥。
她执意要拐他来密密尔泉的原因,他花了一路的时间,有点想懂了,如果不出意外,八成是因为那个——
“本人貌美,气质佳,现诚觅一恩赫里亚成婚,十年后相会密密尔泉······”
十年前切切罗门宫前的宣言,好像还炸响在耳边。
高法依格睡在一盏魂灯里,埃里克随意把灯拿在手上,流转间似乎还可以看到焰火中一个小小的人影。
原来她那么早就做了暗示?
真的会有人来吗······
要冒着激怒阿斯加德众神的风险,只为了她一个,这样一个——
娇生惯养的,架子很大的,脾气不好的······女人。
他可以去。
埃里克目光平静地摆弄手中的魂灯,这也是她做的,恩赫里亚的野外帐篷。魂灯被放置在平地上,就适应周围的环境,化成一朵以假乱真的郁金香,灯焰不偏不倚,人影纹丝不动。她一定睡的很香。
可是麻烦已经来了。
埃里克站着,朝来人的方向,他两手空空,只眼睛低垂,余光里装着那朵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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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伦是飘着到埃里克面前的,她的一对半透明的翅膀在空中忽闪,带起了一阵温柔的风。
她觉得自己没有自我介绍的必要了。埃里克只是惊讶了一小下,抬眼再看向她时,目光中就一点疑虑也没有了。
“我记得你,纽伦。”
纽伦偏头慢慢笑了一下,她的细长的眉毛向下耷拉着,配她的笑有点诡异:“那是你以为,你并不记得我。”
埃里克知道她的指使者,故而也猜到了她的意思——一定也是跟他的前世有关。
“跟我走。我带你去见石父。”
“我为什么要?”
纽伦露出疑惑的表情:“石父没有跟你说吗?”
埃里克硬起心肠:“我拒绝了。而且我有一起来的人。”
纽伦知道他说的是谁,脸上闪过一丝不屑:“是吗,真遗憾。”
“不过你可能必须跟我走一趟了。”纽伦挤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小心翼翼的笑容,同时,面前召出一个旧旧的,正在燃烧的魂灯,火焰的景象被她刻意放大了,埃里克能看到里面一个漂浮的熟悉的影子。
她当着他的面,把它吹熄了——埃里克也不知她怎么做到的——继而是一片灰暗。
“这是我的条件。”
作者有话要说: 咳 狗血比较好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