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章 食神鬼 ...
-
八、
阿懵瞅见了方子圆的眼神，心里不禁莫名一怔，第一次跟着方子圆赴召，也不懂个章法，见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人形的先生神情严肃，琢磨着可能这事棘手，但又不能启齿下问，只能暗暗把不明白的事情记在心里，安心做一个道童跟在他身后。
一行人快步穿过了王城悠悠的长廊，路过的人从身穿的绫罗的男子变得只剩下身披薄纱襦裙的侍女队列，侍女们经过他们身旁都纷纷向赵宁行礼,温声细语唤着赵先生。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一路匆匆，他们已步入王城的后殿。
方子圆的眼睛不老实地四处张望，紧跟着赵宁的步伐，头却依旧低着，时不时冲路过的侍女回笑，阿懵也学着他做着这些动作，惹得侍女们愣愣地看着这位俊逸道童。
“切...”方子圆在心里忿忿不高兴了一下，想，不就是仗着比我长得高么。
行至一离宫前，赵宁停下了急促的脚步，心里寻思着郁闷的方子圆差点就照着赵宁背影撞了个满。
“二位先生，君主与二公子正在此殿内候着二位，先生请。”
方子圆回过头低声对阿懵说：“阿懵，一会，不要言语，我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你可记住了？”
阿懵看着方子圆的眼睛，点了点头。
赵宁轻轻推开雕花木门，月麟香的气味随着推门刹那一涌而出，直冲嗅觉，惹得阿懵小声咳嗽了一下。
帷帐把屋外的光都遮了去，只有稍微强烈的日光才能渗过帷帐透了进来。
“这是有多不见的光呀，遮得老子都要睡着了。”方子圆暗暗想到。
一重重的侍女轻手轻脚地抬起一层层的帷帐，他们才看清屋内一个坐着的人影。
此男子剑眉虎眼，按年纪来说该是君主，只见他留着短短的胡茬，脸上透露着憔悴都盖不住的无明业火。
男子坐着的床榻上正躺着一位紧闭双眼的男子，光色太暗，方子圆只能见得那位男子年纪尚轻，便不敢再抬头。
“见过君主，见过二公子，这二位正是前来赴‘委托召’的先生，此为方先生，身后这位为方先....啊...也唤作方先生，可前面这位，正是‘德园散人’。”
赵宁不紧不慢地替方子圆一行人自报家门，他就这么听着，抬起头，视线正对上君主炽热的目光，这君主真是窝火在身，目光这火气都能把人烧自焚，像方子圆这般至阴之人，还是离得远远的好。
赵宁言毕，君主便开口了；“您便是散人方先生？”
“回君主，正是鄙人。”闻声，方子圆立马迎上一个晕开了花的笑容回道。
人人都是巴掌不打笑脸人，最起码，别惹了无名火上身。
“那好，寡人问你，那日给先生烧去的‘委托状’是如何道来的。”
“啧，这果真是坐上了这位子的一国之君，时时刻刻都提防着，还是看我这外貌不像是那么回事。”方子圆虽心里暗暗想着，脸上笑开的花可不敢谢，作了个揖回道，
“回君主，‘委托状’上书，吾儿身中不明蛊术，尽药术不得治，鬼魅作祟不可知，望请先生前来助吾儿渡过此劫。”
凉王见这方子圆把只经过自己手的‘委托状’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充斥着怒火的目光一瞬间就涣散了下来，一边确信此人神乎其神，定能救他的二公子于水火之中，一边还在惊讶这位先生是如何从并未注明宅府的‘委托状’找至此地的。
片刻沉默，君主张开紧闭的嘴唇道；“二位先生有所不知，前些时日，大凉与那势力雄大的邻国，赵国，形成无可化解的冲突局面，无可奈何，寡人嫡子统领一众将士捍卫边界，二公子随军参谋.......可...可在此间，嫡子...嫡子..不慎战死，二公子被遣送回来时，已...已是病情垂危，上上下下，医术、巫术者皆是手足无措，不得已...不得已才召来先生。”
方子圆微微抬起手，回道：“君主莫急，可否允鄙人上前查看一番二公子？”
凉王缓缓从床榻边上站起了身，对方子圆做了个手势，“先生请。”
方子圆上前向床榻探去，只见男子脸色惨白如纸，眉色暗淡，双眉紧锁。印堂也不只有用发黑来形容那么简单，凹陷下去的双颊渗着紫色，唇部色泽死灰，这幅虚弱的身子还冒着汗珠，浸湿了发丝下的丝织帛枕。
揭开床上的被褥，方子圆闭上了眼睛，手指轻触二公子的胸膛，顺势抚上其颈脖处脉象，再把了把他手上的脉，张开眼后把二公子的被褥盖好，道：“回君主，能否借一步说话？”
凉王不语，点了点头，命下人重新盖好二公子寝殿里的帷帐，示意这两位先生与赵宁一同随自己迈出离宫。
行至离宫后花园一亭下，凉王止步不前，转身道：“先生，您说。”
方子圆不紧不慢道；“回君主，二公子并非得了不治之症，也并非中了蛊术，而是被食人精神气的厉鬼抢去了肉身。”
“什么？！...这...先生还请细细说明。”凉王的神色变得惊讶万分。
方子圆道：“请问君主，二公子在回宫后，是否神志不清终日不曾言语，畏畏缩缩，见不得日光，不愿进食，寸步难行，腿脚溃烂，日渐消弱。”
“正是......”凉王别过目光，回道。
“回君主，恕鄙人多言得罪，请问君主，战事间，大公子是否有过救护二公子于危机的举措？”
“固然是有的，大公子英勇善战，寡人这二公子只懂军事谋略，提不动刀枪......”
“回君主，以鄙人推测，二公子在战乱中，受大公子庇护，这是无可厚非的，可正有有心人利用了这一点，趋势厉鬼侵上二公子肉身。”见凉王不打断他，方子圆接着说。
“这食人精神气之鬼，生前定是英勇善战之将士，本是与同赴战事中的战友相约相互庇护共同进退，但在此受了背叛而丧命，又或是苟且偷生却不得好死，以此形成的孤魂野鬼。被捕捉后驯养历练可化为厉鬼，但厉鬼上身定要与被上身之人所处之境相似才能发挥至大作用，君主细想，这处境是否与大公子同二公子的处境很像？”
“先生是说，有人趁乱在加害嫡子后，又趋势厉鬼上了二公子的身？”
“回君主，正是。”
凉王的脸色从惊讶变成了铁青，眉目间再次燃烧起熊熊的烈火，方子圆见状，心想，看来这迫害之人是谁，凉王心里有了分寸。
“方先生可有法子，救二公子？”
“回君主，法子，当然是有的，这厉鬼上身可说小，可说大，鉴于厉鬼的凶狠程度，要保住二公子的身子，也要猛力把这厉鬼从身上剔除，二者要兼得，需要慎重行事。”
凉王着急得就差没上前一步掐着方子圆的肩膀把那方子晃出来，“先生快说。”
“回君主，后日为满月之夜，可行此事，需壮丁将士五十余人，身穿盔甲，取新鲜猪心五颗，不需洗净，猪血五桶，猪的头部五枚即可。”
凉王连连点头，转身命下人加紧准备，回过头对方子圆与阿懵道，“今日有劳先生舟车劳顿，寡人命人准备好了离宫，二位先生随赵先生前去，寡人便不作奉陪。”
方子圆心想，一国之君就是一国之君，说完了那正事寒暄一句都没有就要哄人别打扰自己。
见凉王走远，赵宁对他们道：“二位先生随在下来。”
此时，仿佛空气一般的阿懵扯了扯方子圆的衣袖道：“先生，我可以说话了吗？”
方子圆翻了个白眼，“我是让你别多言，不是让你装哑巴，笨死了。”
赵宁笑道：“方先生与道童感情真是好，外人看不出主仆之别。”
“何止没有主仆之别....他.....”方子圆嘴巴差点就犯了抱怨的毛病，顿了顿，笑着说：“于赵先生所见，鄙人也并非什么大名门正派，只是浪迹天涯的散人，与他相依为命，当然是以友相待。”
“噢....可恕在下多言，赵某人总觉着方晨公子相貌熟悉，不知是不是在何处有过一面之缘，哈哈。”
闻言，二人齐刷刷地看向赵宁不敢出声。
熟悉？这天下还有谁会与阿懵相貌相似？阿懵自地府醒来第一眼见的就是方子圆，后面风尘仆仆也没与谁有过交集。难不成，这赵宁认识阿懵的主人？
可阿懵主人没死了一百年也有个几十年了，依赵宁这年轻俊逸，怎么会有过照面呢？又或是，赵宁见着了阿懵起死回生后的主子？
方子圆与阿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是有二分熟悉，可赵某人想不起来了.....”
“祖宗，你可要想起来啊......”方子圆默默想道.............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章 食神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