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透明主仆的后宫日常》零陵香草

99、第 99 章

　　“妾庄氏见过太皇太贵妃，见过诸位太皇太妃，见过太后。”一进屋，庄蕖就见到了一屋子的女人排排坐。其中，坐在最上首的，便是胡太皇太贵妃和燕太后。高祖的后妃里，很多都去守皇陵了，能留在宁寿宫养老的，大多位分不低。按规矩，庄蕖得给她们行大礼。

　　罗嬷嬷向庄蕖一一引见在座的太皇太妃们，挨个行过了礼，燕太后才开口赐座，庄蕖这才坐下。
　　“这两日天气冷，怀琼身子可好？你也要注意着，别让她生病。”燕太后问道。
　　庄蕖忙起身回道：“回太后，怀琼很好，能吃能睡。妾平日也小心着，早早生了炭火，不让她受凉。”

　　胡太皇太贵妃是位面相很和善的老太太，闻言笑眯眯地道：“也别太热着她，冬天干得很，炭火太足，也容易上火的。”
　　“是，妾替怀琼谢太皇太贵妃关心。”见胡太皇太贵妃如此温和，庄蕖本有些紧张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奶娘抱着四皇女，走上前，递到燕太后怀里。四皇女如今虽还没学说话，但已经能和身边人互动了。燕太后抱着她，她便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眼前的人，一副认真思索的小模样，甚是可爱。
　　胡太皇太贵妃也凑过来逗孩子。四皇女的一个优点是不怕生，只要不是饿了困了，谁来逗她，她都是笑呵呵的。这一屋子的太皇太妃们，大多上了年纪，又窝在宁寿宫，很少和外面接触。好不容易今日太后带了大郡主和四皇女两个小孩子，都喜欢得不行，轮着逗弄她们两个。

　　“听大郡主说起，庄美人写得一手好字？”庄蕖正笑看着一位老太妃抱着四皇女说话，就听见有人问她。她转过头去，认出是刚才罗嬷嬷介绍过的禹太皇太嫔。
　　“妾别无所长，闲暇时唯好抄书习字，谈不上精熟，只是解闷而已，倒叫大郡主谬赞了。”庄蕖方才便注意到，在这一屋子上了年纪的太皇太妃中，这位禹太皇太嫔显得格外年轻，即使是孀居不能穿太鲜亮的衣裳，她细腻白皙的皮肤，娇美的面庞，也足够让她在众人中足够突出了。这位禹太皇太嫔是什么来头？庄蕖心中纳闷。

　　“才不是呢，庄美人的字，比我字帖上的还要好看。”大郡主耳朵倒是很灵，一边和太皇太妃说着话，还能听到庄蕖她们的交谈。一屋子老太妃们全都看过来。
　　被大郡主这么大声夸，庄蕖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笑笑。“庄美人有所不知，禹妹妹也是位才女，平日就喜欢写字画画的。你若是也擅长书法，倒是很可以和她聊聊呢。”一位老太妃笑着对庄蕖解释道。

　　“正是呢。阿央，你平日最喜欢折腾那些字画，我们也不懂得，庄美人若果真擅书，倒是可以带她上你屋里看看去。”胡太皇太贵妃也开口道。
　　禹太皇太嫔气质看上去有些清冷，但并不疏离。听胡老太妃开口，她也对庄蕖邀请道：“我正有此意呢。庄美人，咱们上我房里坐坐如何？我那里有许多名家字帖，平时也没人能和我一起欣赏。孩子就先放在这儿，有她亲祖母看着呢。”

　　庄蕖犹豫了一下，看向燕太后。后者点了点头，道：“这里一群老人，聊的话你们本也插不上嘴。你们去罢，怀琼就在这儿，有娴儿和她玩儿呢。”燕太后前几日训斥了靳宝林和井采女，如今看到安分的庄蕖，顿觉她更加顺眼了。

　　庄蕖这才起身应下，和禹太皇太嫔一起出了殿门。宁寿宫房间不少，但太皇太妃们人数也多，每个人也只分到三四间。禹太皇太嫔的住所位于宁寿宫西侧的三间偏殿，她引着庄蕖进了正房，后者便立刻嗅到一阵淡淡的药香。“敢是这禹太皇太嫔身子不好，正在吃药？可看上去，她的身体正常得很啊。”庄蕖疑惑道。

　　“我素来不关注外面的事，只隐约记得今上登基时，还没有庄美人呢。不知庄美人是甚么时候入宫的？”禹太皇太嫔带着庄蕖坐下，又吩咐人上茶。
　　“回太皇太嫔，妾是去年才入宫的，现住在合欢殿。”庄蕖答道。
　　“你住在合欢殿？那真是有缘了，我刚入宫时，也是住在合欢殿的。”禹太皇太嫔有些惊喜，“前院那棵槐树，现在还在吗？”

　　“在呢，长得好好的。今年槐花还开了好多。妾原想着做些槐花饼的，只是生了怀琼事情多，便撂下了。”
　　“这么说来，你去年才入宫，今年便有了孩子，也是有福之人了。”禹太皇太嫔有些感慨地叹了一句，又道，“且不说这个，才大郡主说你擅书，我平日无事，也爱写写字抄抄书。正好我前日新得了几张上等笺纸，不知庄美人可愿让我欣赏一下墨宝？”

　　“禹太皇太嫔说哪里话！妾虽不才，也只好班门弄斧，献丑了。”庄蕖自然不敢不答应，毕竟她今日来宁寿宫的由头，就是大郡主提起她的字写得好。
　　既是做客，柴玉就不用研墨了。禹太皇太嫔的宫人奉上一张精致的花笺，又摆好笔墨，请庄蕖书写。另一边，禹太皇太嫔也铺开一张，自己动笔写了起来。

　　要说庄蕖的书法水平，自然和那些名家是没法比的。但是，这毕竟是后宫，没有人专门研习这个，庄蕖的水平，就格外鹤立鸡群了。写完一张笺纸，庄蕖搁下笔，和禹太皇太嫔互相欣赏对方的作品。

　　若只论工整和美观程度，庄蕖的字迹绝对远胜于禹太皇太嫔：“怪不得大郡主这样称赞你。庄美人这字，委实是好看，筋骨有力却又不锋利，没个七八年功夫，是控制不了这样的落笔的。”

　　“太皇太嫔谬赞了。妾观太皇太嫔的墨宝，真是行云流水，气韵灵动。相比之下，妾的字，写得就有些匠气了。妾这字，用心练还是能练得出来的，但想写出太皇太嫔这样的字，就需要慧根才行了，妾是真心叹服。”庄蕖真诚地称赞道。

　　两个人虽是客套谦虚，却也都看出对方确实有真才实学。禹太皇太嫔来了兴致，让人取出许多字画字帖，拉着庄蕖赏玩。庄蕖一方面确实感兴趣，一方面毕竟是长辈不好扫了对方的兴，于是认真地和禹太皇太嫔讨论起书法来，时不时地还写上两笔。

　　这一聊得入迷，便是快半个时辰过去了。庄蕖惦记女儿，另外初次见面不好久留，向禹太皇太嫔告辞。
　　“难得在这宫里，还能找到和我能聊得来的人。”禹太皇太嫔送了庄蕖出来。不谈论书画这些感兴趣的话题时，她又恢复了比较清冷的样子。
　　“妾也没想到，入宫两年，都未到过宁寿宫，给各位老太妃请安。”

　　“我的身份，出宁寿宫恐是不方便。庄美人以后若是有时间，不知可愿意常来宁寿宫走动？宫里这些老太妃们，子女都大了，早就出去开府，不怎么进宫来，对宫里这些小孩子，都是极喜欢的。美人若能常带四皇女过来，既能开开老太妃们的心，你我也能聊聊书法。”

　　虽然和禹太皇太嫔只是第一次见面，彼此并不了解，但如果抛开这个略显尴尬的身份不看，庄蕖倒是很愿意和她结交的。“太皇太嫔如不嫌弃，妾以后会常带怀琼来请安的。”做不做得到另说，至少现在庄蕖没有必要拂逆她的意愿。而且若是真和宁寿宫走动频繁，倒也没什么坏处。

　　禹太皇太嫔似是很高兴，把庄蕖送到正殿门口，二人才分别。燕太后还没有回自己宫里，正和几位老太妃抹骨牌，大郡主玩累了，和四皇女在一处睡觉。庄蕖和几位老太妃道了别，带着熟睡的四皇女，离开了宁寿宫。

　　等一行人回到合欢殿，已是傍晚时分。膳房送了晚膳来，庄蕖且不忙用膳，先问道：“香雪，这禹太皇太嫔是个什么情况，你可知道么？我瞧她年纪甚轻，和其他老太妃比，看上去明显差了很多岁数，可是么？”
　　香雪大概是早就预料到她会有此问，详细地讲解起来。其他人也都想知道，望着她，好奇地听着。

　　“美人的眼光不错，禹太皇太嫔今年才只有三十出头，年纪大约和牛婕妤相仿。她出身的禹氏，乃是前朝末年朝中重臣所在的世家，后来归降了高祖。只是禹家当年在前朝名声便不太好，开国后，与朝中权贵也有纠葛，逐渐没落了。禹家想东山再起，正好禹太皇太嫔长大，便让她参加选秀。她生得好，又闻得是个才女，高祖就挑中了她，选进宫里。这之后，禹家虽没怎么得势，但女儿做了后妃，日子比之前好了不少。”

　　又是一个为了家族，牺牲自己的女人啊。柴玉心里叹道。她今天见到禹太皇太嫔，就觉得她气度不凡，果然也是出身大家。
　　“禹家毕竟也是个能叫得上来的人家，因此禹太皇太嫔一入宫，便封为婕妤。只是高祖那时已经五十多岁了，禹太皇太嫔入宫没多久，高祖就驾崩了。本来高祖的后妃中，没有生育子女，或是位分低的，都被打发去守皇陵了。禹太皇太嫔本也应去守皇陵的，先帝考虑到她还不到二十岁，太过年轻，恐不适合出宫居住，便尊她为太嫔，留在了宁寿宫。宁寿宫除了禹太皇太嫔，宁寿宫的老太妃们，均上了年纪，都把她当孩子看待，对她很好的。”香雪补充道。

　　十几岁的年纪，为了家族的利益，进宫服侍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没两年又守了寡，在深宫之中消磨大好青春。庄蕖深深地为禹太皇太嫔不值，同时又庆幸自己的运气。永熙帝虽然也比她大十岁，却到底也才三十，算得上正值壮年，便是不怎么得宠，从男女姻缘上说，她至少没怎么吃亏。

　　“美人虽和禹太皇太嫔差了两辈，到底年纪相近，美人和她多走动，也没甚关系的。”香雪道，“婢子先前服侍赵太皇太嫔，对禹太皇太嫔还算熟悉。禹太皇太嫔虽有些坎坷，但性情豁达，又有老太妃们看顾，在宁寿宫的日子还算顺遂，极好相处的。她未进宫时便有才女之名，美人既和她说得上来，只要不去计较辈份的问题，倒是很能聊聊的。”

　　庄蕖笑道：“你倒真知道不少。也罢了，以后在宫中的日子还长着呢，能多个人作伴，也是好的。只是宁寿宫相隔甚远，禹太皇太嫔又不便出门，见面恐也不容易。”

　　她把这事放在一边，抱起身边的女儿，逗她说话：“月儿今日在宁寿宫，和姐姐玩得好么？那些老太妃们，都可喜欢月儿了呢。”
　　四皇女如今也八个月了，在苏嬷嬷的指导下，庄蕖也开始渐渐地给她添些辅食。只要有时间，庄蕖都会亲自喂女儿。虽然没有自己喂奶，但庄蕖每日都和女儿相处很长时间，四皇女和她还是很亲的，没有出现有些富贵人家那种跟奶娘比和亲生母亲还要亲近的情况。

　　柴玉在一旁看着母女温馨相处，心里多少有些感动。作为穿越者，又处在这深宫之中，她看待事物还是较清醒冷漠的。但是看到庄美人母女天然的亲昵，总还能让她感受到一些人性的温暖，支持着她在这后宫继续当牛做马。

　　“这天是越发地冷了，虽然咱们屋子小，但美人那里笼着炭盆，比这里暖和多了。”晚上不用值夜，柴玉从外面打了水回到下房，屋里灌进一阵冷风，香雪打了个哆嗦，忙钻进被窝，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