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透明主仆的后宫日常》零陵香草

98、第 98 章

　　燕太后平日很少管这些小事，因此在场的后妃们见她虽没有生气，却也有些不满的样子，也都不敢替谁说话打圆场。靳宝林和井采女见太后发了话，不敢争辩，只能恭谨地应下。反正靳井二人已搬完了家，住进了更为阔朗的宫院，又怀着身子，自此便都深居简出起来，除了日常的请安，很少出门。

　　永熙帝知道母后教训了二人，似乎不太认同，但也没有违逆母亲的意思，只分别去看了看两人，赏了些东西，教她们安心在宫中养胎。到这会儿，靳宝林和井采女从入宫以来一直磕磕绊绊的小吵闹，才算告一段落，两个人见面时，也变得平和了很多。她二人再次当面拌嘴，已是第二年各自生产后的事情了，暂且不表。

　　却是柴玉，跟着庄美人津津有味地看了场闹剧后，便也到了和茉莉约定的见面日子。因着在庄美人这里信誉度一向良好，柴玉提前告假时，庄美人也很爽快地答应了。香雪丹参几人，还托柴玉帮她们买些日常用品。
　　当天一早，柴玉来到定好的地方，茉莉和石榴还没到，初晴却已经在那里了。柴玉笑道：“好姐姐，我可是大半年没见到你了。”
　　“可不是么，你是胖了不少罢？我看着可比去年刚入宫时结实多了。”初晴也笑了。

　　柴玉得意道：“那是当然了，如今我天天吃得好，还有点心加餐，自然壮了不少。喏，这是合欢殿小厨房做的果仁酥和玫瑰糖糕，咱们几个边吃边聊。”
　　初晴也不和她客气，随手拿了一块酥放在嘴里，边嚼边含混着道：“还是你们好，我每天只有宫女的分例，太嫔用不完的膳食，也都先让那几个姐姐挑，轮到我，也剩不下甚么了。也就是这两日太嫔身体不适，饮食清淡，她们不爱吃了，才施舍给我。哼，真是宫里好东西见多了，也挑挑拣拣起来。我在家时，有的吃就不错了，哪敢嫌弃呢！”

　　“你也不必和她们置气。”柴玉劝道，“本来就是额外得的好处，若是认真计较，倒显得咱们不懂事似的。”
　　“我如何不知呢？”初晴叹道，“只是大家都是服侍太嫔的人，干一样的活，我还比她们多辛苦些，却比她们拿得少，真真不公道。唉，谁让我们乐康宫，除了太后那里，其他都是冷灶呢。先帝都不在了，便是从前再如何得宠，如今也都窝在宫里，难得迈出一步。我们这跟着的人，能分到的好处，也就那么一点，怎么可能不争？不像你们，主位能时常见到圣上，便是位分再低，内府也不会怠慢。好在我们那几人，过两年便都要年满出宫了，到时候我就能好过些了罢。”

　　听着初晴的抱怨，对比之下，柴玉也有些庆幸。初晴服侍周太嫔，那毕竟是先帝的后妃，便是从前再如何尊贵，先帝一走，这些后妃的待遇也肯定是要下降的，而服侍她们的人，也肯定不如柴玉这种，能时常得到额外的福利。“你也放宽心，都是一样的宫女，有宫规管束着，她们还能真怎么样不成？说句实在话，你就干好自己份内的事，使力不使心就行了，也别太竭心尽力的。”柴玉笑道。

　　初晴也笑道：“可不是么？你不知道，就我们宫里一天天的那些事，若都真较起真来，还了得呢！”正说着，茉莉和石榴也到了。四个人互相见礼，又分享了礼物，围着坐下。
　　“好久不见石榴，你又长高了好些。”初晴打量着初晴，笑道。
　　“是呢，我在羽商宫是末等宫女，只负责在院里打扫，喂喂鸟雀的活计，本也不累，又不用值夜，睡得也好。倒是阿柴，刚入宫时你比我要高半头呢，如今我和你快一边高了，你可是没怎么长，难道是总值夜睡不踏实的缘故？”石榴问。

　　“我哪里没长个了！是你长得太快了，我和我们宫的大宫女差不多高呢，那可都是比我大七八岁的。”柴玉笑道，“而且自从美人生了位分，我们就是四个人轮流值夜，四日才轮到一次，不怎么累的。”
　　“那也是够累的。我们也是四个人轮流值夜，一个晚上，太嫔要喝水，要起夜，睡不着时，还要陪她说话，根本睡不了整觉。”初晴道，“都说分到后妃身边服侍是个好去处，我当差这两年，可也没少辛苦。还不如当初分去洗衣服呢，至少不用费心和其他人相处。”

　　“哪里会那么轻松！”柴玉道，“你看贾采女，之前在针线房当宫女时，熬坏了身子，如今成了后妃，不缺吃喝，还有太医调养，身体也一直不太好呢。”
　　茉莉也道：“贾采女已经快一旬没来华宁宫了，说是还病着。阿柴，你们庄美人和她交好，可知她病得如何了？”

　　“可不是么，我们美人每隔一两日便去看望她，我在旁瞧着，怕是已伤了元气，便是痊愈，也是有所损耗了。”柴玉道，转而关心起茉莉，“先不管别人，姐姐，你最近怎么样？你在华宁宫，可是我们四个里最难混得去处。我们再难也不过是劳累些，你那里却是要时刻谨小慎微才行啊。”

　　“我也还好，如今跟了师傅，有她指点着，在宫里混得还行。听我们管事姑姑说，明年皇后娘娘身边，有两三个要年满出宫的，到时候，兴许我能升上一等罢，算是三等宫女了。”茉莉笑道。
　　“三等？我们如今不就是三等宫女么？”初晴困惑道。

　　茉莉解释道：“这是华宁宫自己分的等级，和咱们拿分例的那个三等不一样。皇后娘娘身边，有十六个宫女的名额，分了四个等级，一等四人。按规矩，只有一二等的宫女，才能在娘娘身边，日常服侍，我们这样的，还算粗使宫女，连正殿一般都不能进咧。”
　　“我也和茉莉差不多，轻易不能进正房服侍，贵妃娘娘都不记得我的名字。好在如今这样也挺好的，也不累，不用操那么多心。不像阿柴和初晴，近身服侍，什么事都要干。”石榴道。

　　柴玉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各有各的好处和坏处罢。总之，咱们都觉得现在的日子还行，能过得下去，就已经是好的了。”
　　“阿柴说得对。我现在虽然累些，但干了这两年，已经习惯了，也不算什么。我就安安心心干完这六七年，好好攒钱，等出宫了，就可以自立门户，不用看我家里人的脸色了。”初晴道。
　　石榴笑着接口：“说到攒钱，咱们这里怕是阿柴攒得最多罢？庄美人生下四皇女以后，宫里的赏赐都有她一份的，你跟着她，应该能沾点光？”
　　柴玉也承认：“是有些额外的好处，不过也没有那么多。我和初晴的打算一样，都好生攒着呢，出宫后也算有个保障。”
　　“咱们入宫还没满两年，你们先都盘算起出宫后的事了。”茉莉笑道，“再怎么说，咱们也还要在这宫中至少待上六年咧。六年后是什么光景，还不知道呢。”

　　四个人聊了半日，分享了各自的近况，互相劝慰打气，见时候不早，约定了下次见面，便分手各自回去。柴玉把香雪等人托她办的事都办完，回到合欢殿，已是晚膳时分了。既告了假，不用当差，柴玉到庄美人处露了个面，便又回到下房，整理自己的东西，悠闲地吃了晚饭，美美地过了这一天。第二日，便又精神抖擞地上工了。

　　时间过得很快，柴玉每天重复干着相似的差使，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十月底。白日渐短，庄美人也不午睡了。这日下午，柴玉正陪着庄美人在合欢殿院中闲步，就见一个有点眼熟的嬷嬷过来，行了礼，道：“庄美人，太后想请美人带着四皇女，到宁寿宫坐坐，不知美人这里可方便？”
　　“宁寿宫？不是乐康宫？”庄蕖有些奇怪地问。燕太后这半年中，有时想见孙女了，偶尔会派人来接四皇女过去，回来时总会赏赐一堆玩具等物，庄蕖并不意外。但是宁寿宫是本朝高祖的后妃们居住的地方，并非燕太后所居之初，这就有些奇怪了。

　　那嬷嬷道：“好教美人知道，今日是太后驾临宁寿宫，和太皇太贵妃说话，带上了大郡主。闲聊间太皇太妃们提起宫中的皇子皇女，大郡主便说起先前来合欢殿看四皇女时，见美人写得一手好字。正好太后也想念四皇女了，便命老奴来请美人和四皇女过去，也拜见一下太皇太妃们。”

　　“原来如此。嬷嬷请稍等，我略收拾一下便去，香雪。”庄蕖客气道。不用说完，香雪便知道庄美人是教她去让奶娘抱四皇女过来，转身出去了。柴玉紫苏等人忙服侍庄美人更衣打扮，丹参则陪着来人到小茶房中略坐坐，等庄美人收拾好，再一同过去。
　　说起来，庄蕖入宫近两年，还从未和宁寿宫打过交道。毕竟是高祖的后妃，和永熙帝的后妃差了两辈，身份上又都是寡妇，一般宫中的社交场合都不便参与，在宁寿宫深居简出。便是先帝的后妃，除了燕太后以外，其他居住在乐康宫的太妃太嫔们，庄蕖也顶多打过照面而已，没有说过话。今日燕太后教她到宁寿宫去，实在是极少见的事情。

　　若问庄蕖和宁寿宫有什么交集，那大约只有香雪原来服侍赵太皇太嫔多年，本就是从宁寿宫出来的。因此，庄蕖这回到宁寿宫去，自然要带着香雪。她想了想，吩咐道：“阿柴，丹参，你们也跟我去，紫苏留下看家，若有甚么事，就叫四顺去找我。”

　　被提到的人纷纷应是，这时候奶娘也抱了四皇女过来。四皇女出门，除了奶娘，至少还要跟一个拿东西的人。加上燕太后的宫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合欢殿，往宁寿宫出发。

　　宁寿宫和永熙帝后妃们的居住区相隔甚远，走了一刻钟，才到了宁寿宫的院门外。刚一进院子，便有位面善的老嬷嬷迎了上来：“给庄美人请安，太皇太妃们正念着四皇女呢，教老奴出来迎接，可巧美人就到了。美人快请进罢。”

　　庄蕖和她客气两句，老嬷嬷在前面引路，领着庄蕖往正殿走去。
　　“美人，这位是罗嬷嬷，是胡太皇太贵妃身边的老人。”香雪跟在庄蕖身后，轻声提示道。
　　胡太皇太贵妃，是本朝第一位皇帝，高祖的后妃，也是目前高祖在世后妃中位分最尊贵的，掌管宁寿宫的宫务。庄蕖心里有数，点了点头，随着罗嬷嬷进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