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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 9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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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接下来的几日,靳宝林借着自己胎相不稳,还有搬家的事,引着永熙帝到翠韵阁看望了她两次。永熙帝对靳宝林和井采女的态度本就差不多,都是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能容忍她们撒个娇,提点小要求的。故而在靳宝林有意奉承的前提下,永熙帝去看了她之后,赏赐了她许多东西。同时,又下了一道旨意,命内府遵循庄蕖怀孕时的例,按照才人的分例供给靳井二人。
“才人的分例?既是圣上这样安排,靳宝林和井采女生产后,至少能晋封才人了。”因着贾采女病着,消息不通,庄蕖便每日来竹华馆探望,将新鲜事将给她听。
“可不是么,我当时怀月儿,也是才人的分例呢,后来怎么样,姐姐是知道的。她两位更加得圣上看重,能更进一步,也未可知。”庄蕖笑道,“说来好笑,今日在华宁宫时,靳宝林和井采女又拌了两句嘴,姐姐猜是为着什么缘故?”
“我哪里猜得到?不过,也无非是争圣上的恩宠罢了,还能有甚别的缘故!”贾采女道。
“倒是差不多罢。井采女觉得搬宫的事,是她向圣上提出来的,靳宝林跟着沾了光;靳宝林呢,道是圣上怜惜她,才提的分例,连带着井采女的分例也跟着提了两等。她两人都觉得对方借了自己的光,都有些不服气呢。”庄蕖说着,忍不住笑起来。
贾采女闻言,也笑道:“她们二位到底是年轻。这都是宫里已有的例了,不是什么特殊,圣上只要有这心,下个旨也不算难事。她两个都怀着身子,又差不了两个月,圣上自然不会厚此薄彼的。”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么!不过说起来,我倒很佩服靳宝林井采女她两个,想要什么,争取什么,都是大大方方地说出来。我怀月儿那会儿,虽然也没遇上什么问题,但若真有些零碎琐事,我还真不敢去跟圣上说呢,她们这样,其实倒也很好,不藏着掖着的。”庄蕖带了些称赏的语气道。
贾采女叹了口气:“也是。要是让我去跟圣上提这提那的,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呢。我本就是个宫女,能有今天的境遇,已是从来都不敢想的了呢,哪里还敢和圣上抱怨!”说着,忍不住咳了几声。
庄蕖关切道:“虽是这么说,但姐姐若是身体不适,还是不要有顾忌,该请太医请太医,该吃补养的吃食就吃,莫要总怕麻烦人。”
“多谢妹妹关心,我也知道呢。只是如今我病得还好,主要还是静养,倒是暂时不用折腾。”贾采女笑笑,温言道。
话虽如此,庄蕖看着贾采女明显憔悴的样子,还是暗暗担心。贾采女这一病,精神气被消磨了许多,便是后面养好,怕是也要大伤元气了。
回到合欢殿,已是午膳时候。膳房送来一道杏花鹅,一道鸡茸金丝笋,一道芙蓉蟹羹,一碟小菜凉拌茼蒿,并一碗热腾腾的莼菜鱼汤,十分吊人胃口。自有了小厨房后,合欢殿宫人的伙食更加丰富,除了庄美人吃不完的分例,还有秦姑姑给他们时不时的点心汤水加餐。柴玉服侍庄美人用膳毕,分到了几块鹅脯,两块茯苓山药糕,一碗汤,连同自己分例的芹菜炒肉丝,一道带回下房,饱餐一顿。
吃过午饭,她还有空余的时间,可以躺在床上小憩片刻。不过柴玉今日另有计划,没有午睡,而是翻腾自己的柜子,找了几样礼物,收拾起来。昨日随庄美人去华宁宫时,茉莉找了个机会,商量了见面的日子。据茉莉说,她好不容易联系上了半年没见过的初晴,得了能见面的准信儿,希望大家能尽量聚齐。
柴玉自是一口答应下来,得了空,便准备了些东西,到时候送给伙伴们。她又取了些银钱,预备请秦姑姑做两样点心,带过去给大家尝尝。
做完这些,柴玉坐下来,略歇了一会儿。如今她在合欢殿也算站稳了脚跟,和同事们的相处也还和睦。虽然与石榴等朋友只能两三个月才能见一次面,说说话,但到底还能有见面的机会,柴玉已经很满足了。卞婆子对她和茉莉的期望,就是能安稳地在宫里干上七八年然后放出来,不需太出风头,也不要太过劳累。如今柴玉的日子,在她自己看来,卞婆子知道了,应该也会满意的。
午间休息了片刻,柴玉回到正房当差。庄蕖午睡起来,又开始今日的功课,练起了字。研墨自然还是柴玉的的活儿,她静静地立在书桌旁,一边研磨,一边欣赏庄美人习字。
“禀美人,大郡主过来了。”柴玉看得正入神,四顺忽然在正房外通报。
“大郡主?她怎么来了?”庄蕖愣了一下,还是吩咐道,“快请郡主进来罢。”
“庄美人好。”大郡主高楷娴已是能和人交流的年纪,进来先向庄蕖问了好,“珍儿睡着了,我来看妹妹。”
庄蕖一时没懂她的话,还是大郡主的奶娘解释道:“美人见谅。郡主今日到羽商宫找三皇女玩儿,三皇女毕竟年幼,没玩多久便累了,闹起觉来,贵妃娘娘把她哄睡着了。郡主好容易才出来,不想这么快回去,就说要来美人这里,看望妹妹。”
“紫苏,你去教奶娘把月儿抱过来罢。”庄蕖听明白来意,吩咐道。
大郡主虽然只有郡主的封号,却也是燕太后的亲孙女,又自幼养在宫里,比皇子皇女们还得太后的宠爱。何况,大郡主是四皇女的堂姐,年纪相差也不大,以后少不了经常在一起玩的,因此庄蕖自是不敢怠慢,命人端上点心茶水,好生招待她。
奶娘抱了四皇女进来,大郡主只见过妹妹两面,跑过来挨着奶娘,不住地向襁褓中的小婴儿打量。
四皇女正好醒着,察觉身边有人,也没有哭闹。大郡主对小婴儿正是好奇的时候,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四皇女不但没有反感,反而“咯咯”地笑了。
大郡主被可爱到,问:“我能抱抱她吗?”
奶娘有些不放心:“回郡主,四皇女虽轻,郡主可能也抱不动,万一摔着四皇女,或是伤了郡主,倒不好了。郡主还是就在奴婢怀里看看皇女罢。”
大郡主心宽地“哦”了一声,乖乖地靠着奶娘,看着妹妹。
四皇女毕竟年纪小,不像三皇女那样能给大郡主回应,因此大郡主看了一会儿妹妹,便觉得无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物上。
“好漂亮的字。”庄蕖方才练的字,还在书桌上放着,吸引到了大郡主,“庄美人,这是你写的吗?”
“是,空闲时随便写写,倒叫郡主见笑了。”虽是小孩子,但大郡主毕竟身份尊贵,庄蕖和她说话,也得客气着。
大郡主最近正在启蒙,见过一些描红字帖。虽然庄蕖写的字她并不认识,但不影响她能欣赏对方的书法水平。“真的好看呢。”她也不懂哪里好看,只会发出朴素的赞美,倒把庄蕖逗笑了。
大郡主在合欢殿逗留了半个时辰,也玩累了,便告辞回去。庄蕖见跟着大郡主的有一群人,放了心,把她送到院门方回。
回到正房,四皇女正在奶娘怀抱中,睁着大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口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庄蕖看着女儿,笑道:“若是月儿长大后,也能有大郡主这么活泼就好了。”
合欢殿里一片温馨,相隔不远的翠韵阁和绮罗居,此时正是忙忙碌碌。今日正是宜搬迁的吉日,靳宝林和井采女都打算当日就搬完,享受宽敞的新宫殿,因此,此时都在指挥自己的宫人,搬动箱笼。
说起来,她二人这次搬宫,远比庄蕖那时候要麻烦。一来,是延春苑到合欢殿的距离没有那么远,来回不过一会儿的事,不比嘉福宫和宣和殿,走过去就要半刻钟;二来,庄蕖搬到合欢殿时,预备服侍四皇女的宫人已经分派过来,可以帮忙搬东西,靳井两人生产还早,未晋位分,井采女只有两个宫女服侍,靳宝林顶多在多一个太监,内府虽也派了人过来,到底是缺少人手。两处宫人来回搬运东西,又正好同路,自然容易出问题。
这不,第二日正是后妃集体去给燕太后请安的日子。庄蕖等人由邢皇后领着,来到乐康宫,向燕太后行礼问安毕,众人落座。刚坐下,燕太后语气有些不满地问:“井氏,哀家听说,昨日你向圣上告状来着?”
庄蕖有些意外,不禁向末座的井采女看过去。后妃们也大多消息不灵通,这会儿听说,也都是面面相觑。
“回太后,妾没有告状。昨日的事,乃是妾承蒙圣上恩典,许妾搬到嘉福宫居住。妾的宫人搬运箱子的时候,和靳宝林的宫人相撞,碰掉了妾的一个首饰盒子,把盒子里的一支碧玉簪给磕坏了。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簪子是圣上所赐,妾甚是喜爱,这一折断,深觉辜负圣意。正好圣上昨日来看妾,妾就和圣上请罪。圣上宽和,没有责怪妾弄坏御赐之物,又去派人问靳宝林当时的情况。太后明鉴,妾绝没有怪罪靳宝林的意思。”井采女起身,面对燕太后的责问,条理清楚地道。
燕太后闻言,不置可否,又看向靳宝林。后者也站起来:“启禀太后,妾昨日也问了宫人,他们遇见井采女的宫人时,已经主动避让了,并未撞到她。只是那宫人也在往旁边躲避,自己没站稳,才失手滑落了盒子。”
“靳宝林这话就不实了。我的宫人和宝林的,虽身体没有碰到,但宝林可是两个宫人抬着一个大箱子,又是在转角的地方相遇,我的宫人已及时躲避了,可那么大的箱子,哪里是说躲得开就躲得开的?一个退让不及,便把盒子碰掉了。”井采女反驳道。
靳宝林冷笑一声:“井采女说得好听,可是昨日圣上来问清楚事情经过后,可降罪了我翠韵阁的宫人没有?圣上都觉得是意外了,井采女还不依不饶,今日又在太后面前搬弄,是何用意?”
“够了!”燕太后稍稍提高了音量,止住了两人的争论。两个人都住了口,但似是不服气,嘴角微微撅起。
“你们两人乃是圣上亲封的后妃,理应为天下女子作表率,何况你二人都怀着身孕,万事都得小心,尽量少动气的。可你俩呢,为了一点小事,又是报给皇上,又是在哀家面前吵。哀家问你们,可为腹中的孩子想过不曾?”燕太后责备道。
“是,妾知错了。”靳宝林首先认了错,乖巧地道。井采女见状,也赶紧跟着表态。
燕太后在心里摇了摇头。当时选秀,她就不甚看中这两人,只是儿子喜欢,后面又相继有孕,燕太后也就随她们去了。两个人毕竟有孕在身,燕太后也不好说重话,训了几句,道:“先前圣上和哀家提过,要给你们也派个宫中老人,照看你们这一胎,当时哀家也没上心。现在你们既这样,哀家今日就给你们一人派一个过去,一是照顾你们身子,二也是提醒你们些,安安分分的,好生养胎,别总想着争风吃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