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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

  •   “啧,你说这番薯白长那么高个头。”

      等了半天不见岑知弦他们回来,陆时杉站在窗口朝外望去,发现方舒还在院子里抽噎个不停:“好歹也是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怎么能被吓成这样。”

      “陆处。”戚九把黑皮本收起来,“人家就一普通人,还不许害怕啦?再说你跟他半斤八两......”

      谁也别嫌弃谁。

      “话不能这么说啊小九?”陆时杉叉起腰,“我跟他怎么就半斤八两了!他好歹也是制符世家出身!胆子怎么着也得比我大吧?”

      “就他画的那符,连大宝都能当玩具揉碎了玩。”戚九耸耸肩,“被聂处瞧见了是要骂人的。”

      老太太倒是有几分真本事,可惜方舒看上去连个皮毛都没学成。

      “回来了回来了!”铁门发出咯吱一声的响动,陆时杉来不及跟戚九继续讨论方舒的业务水平,“押半个月的工资!岑通律绝对挨了打!”

      然而,一前一后进来的岑家兄弟脸上看不出半点动了手的痕迹。岑知弦表情淡淡的,右手拢在袖间,步履平稳。而岑通律还和以前一样抱着大宝大大咧咧地追在身后,也不管兄长听不听得进去,正自顾自地朝对方说着什么。

      “支持现金、微/信或者支/付/宝转账。”戚九迅速扭头冲陆时杉道。

      “这不能啊!”陆时杉张大了嘴,“怎么可能!”

      岑通律绝对是挨完打之后装成没事人的!

      “我们要去那个山头走一趟。”

      一进来,岑知弦便冲戚九和陆时杉说:“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去就可以了,你们留在这里和后勤部一起处理宅子的事。剩下都不用你们管。”

      戚九一怔:“可这案子......”

      不是陆时杉当初要帮大宝找哥哥才应下来的吗?

      “业绩都算你们六处头上行不行!”岑通律啧了一声,“我一个副局还能跟你们六处抢功劳?那鬼使疯没疯还不知道,你俩去准备送死啊?”

      毕竟拿生魂做实验这种事有悖常伦,随着时间的推移,精神压力越来越大。从黑皮本上最后潦草到几乎辨认不出的笔迹来看,鬼使的心理状态已经濒临崩溃。这一次突然的失踪很可能就是对方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导致的。

      能被冥君委托研究的任务,这位鬼使的能力自然不可小觑。如果真的发了疯,普通专员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戚九的能力在新的一拨专员里算出众,放到整个执行局就有点不够看。更不用说见鬼就怕的陆时杉。

      “那行啊!”陆时杉忙不迭地抱住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生怕对方反悔要把馅饼要回去,“就这么说定了!”

      “本来确实想带你去,趁这个机会多教你一些东西。”岑知弦看向戚九,温和道,“这次实在是有些凶险,但你是个聪明孩子,以后还有时间,再教你也来得及。”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戚九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剩下就是岑通律跟大宝沟通,他费了半天口舌,好不容易才让对方相信自己真的会回来。

      “哥哥......”大宝睁着空洞的眼睛,抓住他的衣角摇摆了两下,“我在家等你......”

      “好。”岑通律摸了摸他的头。

      岑家兄弟俩走了,就剩下戚九和陆时杉待在方舒家。没有哥哥在身边,大宝就乖乖地自己找了个地方缩起来。小脑袋搁在膝盖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次出外勤也太轻松了!”陆时杉往床上大字型地一倒,努力伸了个懒腰,“要是每次都能跟岑处一起出外勤就好了!”

      戚九心说你爸爸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陆处。”这么想着,他索性走到床边,低头看陆时杉,意有所指地问,“你觉得岑处怎么样?”

      “挺好的啊!”陆时杉眨巴眨巴眼睛,认真地掰着指头,“脾气好性格好,身份尊贵家底殷实。除了脸稍微比我差那么一丁点儿之外,简直就是无可挑剔!”

      正想继续往下夸岑知弦,他咂咂嘴,琢磨出了一点儿不对劲:“小九,你这么关心岑处干嘛?”

      “不会是——”拖长声音眯起眼,两秒后,陆时杉突然从床上一个打挺坐起来,“你该不是看上他了吧!”

      哪里想到陆时杉也会有这么身手敏捷的时候,戚九毫无防备,下颌被对方的头一下撞了个结实。
      “你在想什么!”捂着被撞得生疼的下巴,他往后退了两步,“我就问问!”

      “我跟你说,你可不敢看上他!”陆时杉也疼得不行,抱着头在床上嗷嗷打滚,一边滚一边说,“小心岑通律那个神经病削你!”

      “我都说了就是问问!”用手正了正下巴,确定没被撞歪,戚九很是郁闷,“我像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嘛!”

      滚了好几个来回,陆时杉倒在床上:“看着确实不太像.....但是岑通律要是那么想,你也拿他没办法不是?”

      他揉了揉自己的头:“我可真没诓你!我刚进局里的时候遇上个修炼成形的虎妖天天守在外头等岑处,送什么巧克力玫瑰花的。一送就是一卡车!那段时间都把我的腰吃胖了足足两寸!最后呢?那虎妖差点就被岑通律扒皮做毯子拿骨头泡酒!”

      要不是岑知弦拦着,现在副局办公室里肯定能多一个虎头标本。

      “不至于吧......”听他这么一说,戚九又想起上次陈琛说过的八卦,“岑局这也是......”

      对岑知弦太在意了。

      “毕竟有救命之恩,他对岑处好那也是应该的。”陆时杉坐了起来,在床上盘腿坐着,大大方方指挥戚九,“给我拿杯水来!”

      戚九疑惑:“救命之恩?”

      “你不知道吧!”陆时杉冲他挤了挤眼睛,“要是没有岑处,岑家根本没有岑通律这号人!”

      “想听吗?”看见戚九脸上出现了对八卦的求知欲,陆时杉小算盘打得飞快,眼珠骨碌碌一转,“刚才输给你的半个月工资得还我!”

      戚九不加思索:“没问题!”

      “你要是去翻原来的岑家家谱。”捧着杯温度正好的水,陆时杉眉飞色舞地开始讲八卦,“嫡系里面压根就找不到岑通律!”

      那是因为当初被正儿八经承认的只有岑知弦一个。

      往上追溯,岑知弦的父亲是辅导时任冥君的帝师,身份尊贵地位尊崇。夫人自然也是精挑万选的大家闺秀,与岑家联姻可谓门当户对,大婚后没几年便有了岑知弦。

      外人看来,这段姻缘佳偶天成,很是幸福美满。但帝师的性格风流,在婚前便时常流连花丛之中。大婚后虽然稍稍收敛了一些,心却始终没有完全放在家里。

      毕竟时代不同,在近千年前这是十分正常的事。即使稍微于礼教不合,倒也没人会不长眼的拿这事去招惹对方,顶多在背后说上一两句。

      帝师的风流行径被当时的老家主看得清清楚楚,由于这个儿子确实优秀,老家主未多作苛责,只是提醒帝师注意嫡庶长幼。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在外面搞出个来路不明的孩子败坏岑家的名声。

      虽然贪恋美色,帝师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前后浪荡了几十年也没闹出人命来。在外风流倜傥,回到府内便细心教导岑知弦。见他对孩子好,夫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能做冥君的老师,帝师才能自然不凡。岑知弦从小跟着父亲学习,诗书礼艺无一不精。老家主特别喜爱他,索性跳过了帝师这一辈,直接把这个嫡孙当做下一任家主培养。

      就在岑知弦行冠礼的那一年,常在花丛中飞来飞去的帝师终于被刺儿扎了。

      “听说那女子是直接抱着孩子跪在岑府外头的。”陆时杉绘声绘色,仿佛就在现场一样,“还专门赶着岑处行冠礼当天去!你想想,那得被多少人看到!”

      古代男子行冠礼是大事,即使在地府也不例外。受邀而来的宾客无数,连时任冥君都派了鬼使来祝贺。这么一跪,岑家上上下下的颜面被丢了个干净。

      但毕竟是喜庆日子不宜见血,岑家只能先把女子和小孩带了进来,安置在了府内偏僻的地方。

      礼成之后,回到后堂,老家主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拿着手杖亲自结结实实揍了帝师一顿。然后让对方处理干净这件事。

      所谓处理,其实也就是让帝师杀掉这本不该出现的母子俩。

      帝师瞧着温文尔雅,实则是个心肠冷硬杀伐决断的人。受杖之后毫不犹豫,直接提了刀去往偏院,准备取了这对母子的性命。

      未曾想一推院门,女子已经自缢在了房梁上。只留下未足岁的幼子坐在桌上哇哇大哭。

      见到此景,帝师并未受到触动。扬刀就要朝正在哭泣的孩子砍去,刀已经挥到了半空中,却被人直接拦下。

      拦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冠礼被搅得一塌糊涂的岑知弦。

      “那孩子......”听到这里,戚九倒抽了一口凉气,“是岑局?”

      陆时杉挑了挑眉:“不然还能是我?”

      不知道父子俩在偏院里谈了什么,最后,帝师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老家主听闻此事,亲自赶到偏院,得到的却是岑知弦坚持要留下这个孩子的消息。

      岑家上下大惊,但岑知弦非常坚定,直接将孩子带回了自己的院中。甚至按着自己的名字给对方取了名。

      知弦通律,听起来就跟一母同出的兄弟一般。

      虽然有了名字,这种来历不明的孩子也不能上岑家族谱。岑知弦却毫不在意,根本没搭理父母和老家主的反对,亲自教养这个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嫡孙这种惊人的举动激着了,老家主没过多久便溘然长逝,留下岑知弦继承家主的位置。

      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是,当上家主后,岑知弦办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大笔一挥,直接把岑通律的名字添到了族谱上。然后随便找了点由头,当着岑家所有人的面杖毙了几个偷偷在背后嚼舌根的家仆。

      自此,族内无人敢不承认岑通律的身份。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初的族人一个个都死去转世,便也没人还记得这么一段故事。只当岑通律是岑家正统出来的嫡子。

      “岑局真是岑处的弟弟?”戚九目瞪口呆。

      说是儿子他也信!不然干嘛要顶着全家上上下下的压力护着岑通律,甚至不惜一改温文尔雅的风格用暴力手段震慑整个岑家?

      难道岑知弦的爱好其实是偷偷在外面生儿子然后照顾对方?戚九不由怀疑地看向陆时杉。

      “反正这个故事就是这样的,你爱信不信啊!”讲得口干舌燥,陆时杉咕噜咕噜把剩下的水都灌完了,“你说你要是岑通律,能不对岑处好吗?”

      “不对吧......”被震得一时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戚九觉得自己发现了这个传奇故事背后的破绽,“照你这么说,岑处最宠的应该是岑局,他们俩怎么就搞成今天这个样子?”

      从岑知弦如今对岑通律横眉冷对的态度来看,压根就看不出当初还有愿意为对方抗争整个家族的时候。

      “这个嘛......”陆时杉咂吧咂吧嘴,“这个我就不知道啦!不过你看岑通律天天跟在他哥后面那个可怜巴巴的样儿,就知道当初他哥肯定对他很好!”

      戚九晕乎乎的。

      照陆时杉这么说,岑家兄弟应该是相当兄友弟恭才对。可现在两个人的相处状态实在是微妙,不得不让人困惑。

      或许是岑通律对兄长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岑知弦发现后接受不了,然后避而远之进而大打出手?

      故事信息量太大,戚九理了半天也没能理清楚,最后终于放弃思考。

      “你又是听谁说的?”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十分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靠谱吗?”

      “不瞒你说。”陆时杉一本正经,“我觉得凭借我优秀的情报能力,局里其实可以考虑给我一个情报处处长的位置!”

      戚九不置可否。

      他俩对这个八卦的讨论暂时告一段落,院里,方舒也终于不哭了。

      “婆婆啊。”他揉着通红的眼睛吸着鼻子去菜市场买今天做饭需要的菜,戚九和陆时杉瞅准时机溜出来,陆时杉把一张帕子递给老太太,“您祖孙两个是怎么了,一下哭成这样,把我们都吓一跳!”

      老太太接过帕子,哽咽了一会儿,很是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就剩下这么一个宝贝孙子,看到他吓成那样,心里实在是害怕。生怕他也出什么事......”

      戚九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字:“您......”

      “坐吧。”老太太擦擦眼泪,指了指一旁的小板凳。

      不好拒绝,戚九和陆时杉只能缩手缩脚地坐下。

      “你们也看到了,这么大一间房子,现在只有我这个老太婆和孙子住。”老太太自嘲地笑了笑,“都是命。”

      “小舒他也不是吹牛,我们方家确实在制符上有一些研究。”她把帕子规整地卷好,放在膝上,“但是这是逆天而行,违背伦常是要遭天谴的。”

      天谴?

      戚九微微皱眉。

      这种逆天而行的说法他倒是在占卜算卦一道上听过。听老半仙说,占卜之术其实是在耗费卜卦之人后代的命数,用子孙的气运借来可以窥见未来的能力。所以精通卦象之人往往甚少有后代,为的就是不连累子孙,避免他们因为祖先的行为而陷入灾祸之中。

      但区区一个制符,应该还没到遭天谴的地步吧?

      “我们方家原本是不擅长制符的。”看见他疑惑的神色,老太太已经明白了大半,叹息一声,“但小舒他祖爷爷短视,为了当时能过上点好日子,硬是拜了路过的行脚仙为师。”

      所谓行脚仙,也就是那些走街串巷靠阴阳之事糊口的人。

      “行脚仙本不愿意收他,最后禁不住求,也就应下了。”刚和方舒抱头痛哭了一场,老太太有些疲惫,“只是千叮咛万嘱咐,吩咐这本事一定只能传女不能传男,不然殃及后人,必有灾祸。”

      “婆婆。”陆时杉挠挠头,“这些都是封建迷信,什么传女不传男的。咱们现在不是旧社会,女孩子也是自家人!”

      戚九表示强烈赞同。

      “我本来也不信。”听他俩这么说,老太太淡淡地笑了笑,看不出来情绪,“可是你看看,小舒他爸爸,小舒他哥哥。那可是我的亲儿子和亲孙子,我这个老太婆都还活着,他俩年纪轻轻就去了。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这么说,戚九和陆时杉一下接不上话。

      “都是命,方家凡是学了制符的男丁,一个都没有好下场。”叹息一声后,老太太微微阖眼,“我只希望我的小舒不要碰这些东西。”

      “那您放心。”虽然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合适,戚九还是开了口,“我看过他那符,确实......”

      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

      “那都是我故意教的。”老太太落寞地笑了笑,“等到我这个老家伙走了,他就能过好日子啦。”

      “婆婆你别这么说啊。”陆时杉连忙劝他,“番......方舒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听见他这么说,老太太摆了摆手,仿佛很是疲倦,不愿再开口说话。

      “至于这么玄乎?”气氛有些尴尬,戚九和陆时杉只好往屋里走,准备把大宝带上,去林宅看一下后勤部的工作进度。

      “我不知道。”戚九耸耸肩。

      要不是老太太自己亲口说,他压根都不知道方舒还有个已经去世的哥哥。毕竟这老房子里没见到牌位,自然看不出来什么。

      “我不去。”但当他们回房之后,大宝躲在桌子下不愿意出来,“我要等哥哥。”

      “哥哥去忙了嘛!”戚九哄它,“忙完之后不回这里了,我们回家等好不好!”

      听见戚九这么说,大宝困惑地歪头:“这里就是家啊,为什么还要回家?”

      戚九和陆时杉都是一凛。

      “什什什么意思啊大宝?”陆时杉立马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没人才一脸惊悚地问,“什么叫这里就是家?”

      “家里都是哥哥的味道。”大宝抽了抽鼻子,非常认真的说,“香香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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