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只奶狗回家养》风起画堂

23、第 23 章

　　周三下午五点考完最后一门外语，月考终于结束。不管考得怎么样，在刑场煎熬了整整两天的学生们总归是得到了暂时的解脱。考试终止的铃声敲响，等老师刚刚收完试卷，学生们就像挣脱牢笼的小鸟，雀跃着、欢笑着，扑棱着翅膀争先恐后从考场里飞出去。

　　考试结束的当天没有晚自习。宁海澄他们的学习小组，在考前就约好晚上要一起聚餐，然后再去KTV和电玩城狂欢。
　　大家在操场旁的篮球场集合，陆陆续续一共到齐市十三个人。郭鹏和边亮都爱热闹，大喇叭一样扯着嗓子嚷嚷要去海天大酒店吃自助。
　　“备考这一个月可憋死我了！要再不吃点好的补补，今天晚上我真就过不下去了！”
　　边亮搂住郭鹏的脖子，伸手去摸他肚皮，“让哥哥摸摸，看看咱棚子的小腰儿饿出来了没有……哎哟我去，敢咬我！属狗的啊你！”
　　“去去去，小爷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金枝玉叶一样的娇贵肚皮是你能瞎摸吗？再手贱看我不使出祖传绝学踢断你的狗爪子！”
　　周遭一圈同学被这两个活宝逗乐了，一时间笑声不绝。
　　林晓雨边笑边继续逗郭鹏，“棚子，你的肚皮现在边亮不能摸了啊？那到底还能给谁摸？”
　　郭鹏把圆滚滚的小肚皮往前一挺，朝着宁海澄走两步，“谁是金主给谁摸！宁小爷，宁爷爷？您摸摸吧。摸完今晚上记得去海天赏我个龙虾吃就行！”
　　笑声愈加响亮。边亮做痛心疾首状，直呼自己养子不教。郭鹏扑上去跟他扭成一团。

　　这边气氛正热，篮球场里突传来一阵冷笑，二班班长杨进拍着篮球，冷冷斜着球场边的学习小组，阴阳怪气道：“吃。今儿晚上使劲放开肚皮吃。我倒要看看等成绩出来，你们一班还有什么脸皮吃得下饭去。”
　　郭鹏扭头看到他，蹦起来就要往球场窜。边亮使出吃奶的劲才拉住他。郭鹏还在涨红着脖子大吼：“你个孙子有胆的就给我滚出来！”
　　杨进把球一扔，“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杨进，”赵鑫站出来挡在郭鹏前面，神色严肃说：“上回我们班是不对。在咱们两个班的班主任的面，我也代表我们一班同学向你们二班道过谦了。但是这次，我们班的人可没主动招惹你。你要还嫌上一次被班主任教训得不过瘾，那我们一班也奉陪到底！”
　　班长既已发话，一班的这边不论男生女生全都沉着脸想往球场里冲。

　　好不容易考完试，杨进不过是回家前到球场来投几个球放松放松。看到这帮欢天喜地的对头一时忍不住才出言讽刺。事出巧合，他身边就跟着两个同班男生，气势上就先输了阵。好在杨进能屈能伸，眼见十几个人就要绕过铁丝网冲自己干上了，连忙说：“谁跟你们一般见识。我忙的很。”跑到距离较远的另一侧篮筐投球去了。但毕竟年少气盛不服气，半路瞟了宁海澄一眼，声音不大不小地嘀咕一句：“金玉其外！”
　　林晓雨气得脸蛋通红，骂道：“杨进，我真看错你了！小人！”。郭鹏也又要炸。赵鑫挡着这两个最冲动的，转头对宁海澄道：“海澄，今天只能委屈你了。高三了，咱们不能真的闹出事来。”

　　宁海澄始终情绪稳定，未见一丝一毫波动。闻言点点头，对班长说：“我明白。也不委屈。走吧，就去海天吃自助。我请。”
　　“我草！我没幻听吧！宁小爷，宁爸爸！我可真爱死你了！”郭鹏当即把杨进扔到了太平洋对岸，活蹦乱跳得往宁海澄身上窜。林晓雨把他扯下来，他无处宣泄的精力又对着林晓雨使上来，挤挤眼睛说：“对了小雨姐姐，那个杨进这么针对我们家橙子，不会是因为你吧？我记得你好像跟杨进谈过，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死棚子！你说什么胡话呢！”林晓雨追过去要打郭鹏。
　　郭鹏一边跑一边嗷嗷大叫，嘴里还在胡言乱语，“我可没说胡话，咱们班谁不知道啊，上学期你们俩还在小树林拉手来着！”
　　郭鹏这么一闹，一群人都跟着起哄，追着他先跑了。

　　林晓雨气得牙都快咬碎了，又想追上去痛揍郭鹏，又想先跟宁海澄解释清楚。纠结又气恼，急得她不住跺脚。
　　宁海澄只当没有听到郭鹏的玩笑，眼见其他人都要跑没影了，对还在身边的肖文也和林晓雨说：“我们也走吧。”
　　林晓雨满脸焦急，情急之下抓住宁海澄一条手臂，急促道：“宁海澄，你千万别信郭鹏那混蛋的话。我跟杨进绝对绝对什么事儿都没有！”
　　宁海澄只平淡回应，“嗯。”
　　“你嗯什么嗯？你到底信不信我啊宁海澄？”
　　“没关系。谈没谈过都没关系。”
　　“不是，我明明就没谈过好不好！”

　　肖文也视线微微垂落，看着林晓雨紧紧抓着宁海澄小臂的手掌，心里忽然特别烦躁。周围静了很多，林晓雨着急向宁海澄解释的声音就变得格外刺耳。肖文也不再看他们两个，转头看向篮球场，杨进还在意气风发地炫耀他的投篮技巧。那句“金玉其外”又钻进了耳朵里。肖文也目光阴沉，静静站在球场外看着。
　　二中全天候对学生开放的篮球场，还是老式的水泥场地。球场周边是修剪得不怎么整齐的草坪。因为疏于照料，草坪上常有大大小小的石块和碎砖块残留。
　　肖文也的右脚缓慢在周边的草坪上滑动。感觉到脚尖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体，肖文也低下头，看到一块大小正合适的碎砖头。
　　身后的林晓雨还在扯着宁海澄坦白她的感情史。肖文也眉心皱得死紧，弯腰将碎砖块捡在手里。掂一掂，重量也刚刚好。不至于真的会把人打出好歹，但也能打得足够疼了。肖文也眸底冷意一闪而过，避开要害，瞄准杨进的肩胛骨，用力将砖块扔出去。

　　“啊！卧槽！”
　　一击即中！
　　杨进捂着肩膀蹲下身，惨叫连连，“妈的，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哪个混蛋暗算老子？！”
　　肖文也飞速后退一步，一言不发拖起宁海澄一只手，发动起最快的速度往校门方向跑。几乎只是眨眼之间，两个人就跑出了操场。
　　林晓雨还呆呆站在原地。
　　杨进缓过劲来，蹦起身窜到球场边，怒声大骂：“你们一班这帮手段下作的……”球场周围方圆百米只站着林晓雨一个人。杨进嘎嘣一下卡了壳，憋着气手指头点了林晓雨半天，最后蹦出一句，“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林晓雨被训得莫名其妙，被郭鹏捉弄的怒火顿时轰然爆发，冲杨进怒道：“再点姐姐一下试试！保准叫你断子绝孙！”
　　杨进望着女孩俏丽的面庞，只能闭了嘴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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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聚餐和狂欢，肖文也是没办法去的。放学早，他就得早回家去忙铺子里的活。除了宁海澄，班里其他同学都不了解肖文也的家庭情况。见他连小团体的集体活动也要缺席，郭鹏嘴一歪又要开嘲讽。宁海澄赵鑫他们都拦着，他才没有太过分。
　　肖文也提前脱离大部队回了家。余下十二个人一路欢声笑语扑向海天的自助餐厅。
　　在冯正和向宁海澄承诺他会跟柳依依结婚后，宁海澄也不再抗拒来海天吃饭。柳依依喜欢这里的厨师，每次来都要宁海澄陪。酒店经理对宁海澄已经很熟悉，回回都以接待老板至亲的规格接待他。不过宁海澄分得很清楚，账单总是足额付清。

　　这回他们十几个人一进自助餐厅，酒店经理和餐厅主管就陆续上来问好，额外赠送了西餐厅的刺身和龙虾。
　　宁海澄礼数周到，起身送经理和主管离开。应酬完回到餐桌，刚刚还嘻嘻笑笑的同学，看他的眼神便不太一样了。沉默了一瞬，林晓雨这次首先没沉住气，咬了下嘴唇问：“宁海澄，莫非你真是富二代啊？”

　　小城市里的有钱人本就有限，有数的几个富商，子女也都在大城市读书。所以二中虽然是重点高中，学生却大多都是工薪阶层的普通家庭出身。
　　宁海澄看起来家庭条件的确很不错，长相、气质也出类拔萃。大家平时也会开玩笑喊他小王子，或是宁小爷、宁公子。但这些毕竟只是同学之间不走心的逗趣。当亲眼看到垸北市首富的下属对宁海澄亲切又恭敬，那种感觉瞬时便古怪起来。就好像原本亲亲热热玩儿在一起的伙伴，嗖得一下便飞到了另一个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世界。

　　“当然不是，”宁海澄神色丝毫未变，一边切割盘子里的牛排，一边平静道：“我妈妈做室内设计，半年前给冯先生的办公室重新做过装饰。应该是对效果很满意吧。从那以后，冯先生便当朋友跟妈妈交往了。”
　　柳依依的确挂名了一个设计工作室，冯正和也确实借口装修办公室，开始正式追求柳依依。宁海澄这样解释，倒是半分虚假也没有。

　　一众小伙伴明显放下心来。郭鹏拍着自己的胸口，夸张道：“你可吓死我了！你要真是宁小爷，以后还怎么跟你瞎闹啊？我这么有骨气的人，可是宁愿捧着小橙子玩儿，也不想抱宁小爷的大粗腿的～”
　　边亮不服气，立刻吐槽他，“你还没抱大腿？是谁天天跟橙子屁股后面死气白赖混吃混喝？哎，我说你多少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郭棚子同学？”
　　“滚蛋！那能一样吗？我跟着橙子吃香喝辣，那是兄弟间的革命友谊！要是跟着冯正和他儿子，那就是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了！我说边亮，你还真就是个二货，跟着爷爷我混了那么久，脑子还是不清醒！你说是吧橙子？”
　　郭鹏边亮谁都不服谁，隔着一张餐桌你来我往针锋相对。

　　宁海澄听着他们玩笑似的吵闹，将一块牛排送进口中慢慢咀嚼。随着滑嫩的牛肉滑下食道，他不禁想起了很多事。比如，微信里那个已经几近空白的、名为“江城十一少”的群组；比如“十一少”一起欢闹一起打架，一起驾着豪车在赛道风驰电掣飞驰；还比如，当柳依依与石磊的“恋情”曝光后，他曾经的大哥，十一少的老大石凯指着他鼻子骂：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是啊，宁海澄是什么东西呢？在他曾当作兄弟的人眼中，他早就什么都不是了。但这些都已不重要。他不是富二代，不是小王子，不是宁小爷。如今的他只是他，宁海澄，如此而已。

　　吃饱喝足，大部队又浩浩荡荡开往电玩城。玩儿到两只耳朵快要失聪，再改道KTV。
　　宁海澄才艺十项全能，会打球、会画画、会弹琴，唯独五音不全唱不了歌。发现他这个弱点之后，郭鹏偏要逼他唱。宁海澄实在拗不过，艰难唱了两三句，包厢里的家伙有一个算一个，包括赵鑫在内全都乐疯了。
　　宁海澄第一次有了点十六七岁少年的模样，脸颊淡淡染红，扔下话筒挨个掐那帮混蛋的脖子。
　　轮到林晓雨。女孩单手掩着嘴，水晶样明亮的眼睛闪烁笑意，另一只手指指自己白细的脖子，仿佛在说：“来吧，谁怕谁。”
　　宁海澄进退两难，在左右莫名亢奋的起哄声中，揪起女孩的一缕长发扯了扯。
　　林晓雨垂下头去，被长长发丝遮挡住的面颊，浮起分外羞涩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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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早还要上课。玩儿到将尽十点，聚会必须要散了。K歌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喝了点果酒、啤酒。有人酒量不佳，下楼时脚步都有些不稳了。赵鑫和宁海澄仍然是最清醒的两个。于是赵鑫负责打车，分批把人塞进车里送走。宁海澄则去大堂结账。
　　服务员把账单算好出示二维码。宁海澄滑开手机，刚刚点进微信支付页面，林晓雨慌慌张张跑进来，面色大变：“宁海澄，”她的声音紧张得明显变调，刚跑进大门就不断高喊，“有人打我们！有人打我们！”
　　这时KTV大堂的服务生听到动静匆匆往外跑，刚刚出门的边亮他们掉头往里跑。身后追着一群手持凶器的青年男子。

　　宁海澄胸口剧烈一跳，抓紧手机飞跑出去。大堂外，没能跑掉的五六个同学正被人用木棒殴打。宁海澄双眼血红，奔过去趁其不备，一脚一个火速放倒三四个混混。郭鹏个头最小，仗着自己学过点功夫，灵活地上蹿下跳找机会痛揍对手。宁海澄暂时没顾及他。稍不留神，一根高高举起的铁棒冲郭鹏后脑砸过去。
　　“棚子！”
　　宁海澄厉声嘶喊，脑中顷刻一片空白，全凭本能合身扑过去。
　　沉重的力量齐肩砸下。剧烈的，仿佛骨肉撕裂般的痛楚瞬间钻入大脑再传递回全身。
　　宁海澄眼前腾起阵阵黑雾。在被剧痛击溃的那一刻，只有一个念头滑过脑海：他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