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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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松欢乐的同学聚会，最终被一场斗殴彻底破坏。宁海澄被打得倒地之后，一班的男生都疯了，不要命一样凶狠反攻。学生们急红了眼，小混混斗殴经验丰富。两帮人彻底陷入胶着混战。好在警方接到报警及时赶到，没有令形势发展到不可收拾的状态。
那晚的混战，有四个学生挂彩入院治疗。郭鹏额头磕破一道血口，万幸伤口不长也不算深，消毒后用纱布包扎就可以了。赵鑫和体委季平江，手臂、小腿也分别被利器划伤。赵鑫的手臂缝了几针。
伤势最重的是宁海澄，右侧上臂严重骨裂。入院时整体手臂已肿胀得十分厉害。右臂稍微活动，伤处便断裂般疼痛。医生为宁海澄处理好伤口，交代至少一两个月，右手不仅要严格避免搬动重物，连写字这类不怎么用力的小事也要尽量避免。
宁海澄难得流露出不加掩饰的焦躁，急切问医生：“大夫，那我能画画吗？”
医生神情严肃，皱眉道：“写字都不行还想画画？受了伤就好好听话养伤。医生说的话也不愿听，你还想要这只手吗？”
宁海澄的脸色比刚受伤时还要难看，连嘴唇都褪去了血色。至少一两个月不能拿画笔。一两个月！学画的人哪怕是一天没有动画笔，自己都能感觉到细微的差别，更何况是一两个月！而且原本留给他的时间就不多了，他怎么可能一两个月不碰画笔？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小雨。宁海澄低头不再讲话，左手紧紧掐住冰凉的右手掌心。
事发当晚，除了受伤的学生，两拨人都被带到警局。医院那边，同时也有警察跟过去做笔录。事实很快查清，小混混酒后寻衅滋事负全责。学生动手还击属于正当防卫，且未造对方人员受伤，无需承担责任。打伤人的几个混混当即都被拘留。但因宁海澄他们几个伤势都算不得多重，估计那帮混混关不了几天又会被放出来。
得知处理结果，郭鹏气得直跳，脸红脖子粗得直嚷嚷，他宁愿自己被弄进去关几天，也要狠狠地把那帮渣滓打回来出了郁结心头的恶气。
这番豪言壮语刚好被来教室检查纪律的庄老师听到，又罚他写了三千字的检讨。
当天上午的课程一结束，庄老师再次召开紧急班会，反反复复强调纪律、强调高考前绝对不许再出事。
班会结束前，庄老师一改平日的严厉，近乎恳求得道：“同学们，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你们整整苦读十二年。十二年啊孩子们，人生有几个十二年？今天，老师跟你们讲一句肺腑之言：作为普通人家的孩子，你们连一年的时光都浪费不起！更何况是十二年？这次你们是没有责任。再有下一次你们能保证吗？一时冲动，留下案底失去高考资格，这样的结果你们自己，还有你们的父母、家庭，能承担得起吗？别说是你们，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我庄明娟第一个就没脸面对你们的父母！”
字字句句朴实真切，道尽一位尽职尽责师长的担忧与关爱。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郭鹏一直倔强高昂的头，慢慢低了下去。
午饭时，郭鹏、林晓雨还有赵鑫、边亮几个都没有去食堂，围着宁海澄和肖文也的课桌坐了一圈，全都垂头丧气默不作声。
“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边亮满脸又气又恨，磨着后槽牙说。事发当晚他跑进KTV大堂喊人报警，后来轮起大堂的椅子跟追上自己的流氓混战。一个没顾及到，郭鹏额头就被人打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他跟郭鹏从小住一个小区长大，感情比寻常的同学、朋友关系更深厚。
郭鹏现在也没有心情再拿腔作势胡闹，摇着头叹口气，说：“先忍着吧。庄老师说的对，那帮混混是可以不管不顾甚至以蹲了看守所为荣的。但咱们不行。等等吧，等高考结束，咱们再报仇也不晚！”郭鹏哼了一声，继续道：“而且，说什么小混混酒后寻衅滋事，我才不信！这事儿背后真没主使？依我看，根本就是二班班长杨进在疯狂报复！你们想啊，那天下午咱们离校时刚跟他拌了嘴，晚上就出事了。怎么能有这么巧的事？”
宁海澄的眉心极轻微地动了动。其他人从没想到这一层，突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肖文也脑子转得最快，愣了片瞬后最先回神，顿时便气得手掌微微颤抖，猛一拍桌子愤怒道：“真的是他？！”那天下午他们不止跟杨进拌了嘴，他还用砖块远远打了杨进。学习小组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回事，但肖文也心知肚明。不管杨进有没有看到是他扔的砖头，当时篮球场周围也没其他什么人了。只要杨进把这个仇记在了学习小组身上，像郭鹏所说的那样找人揍他们一顿出气报复，那也就是极有可能的。
林晓雨足足蒙了十几秒，慢慢找回了思维能力，在一桌人渐渐越来越愤怒的激烈声讨中，提高声音开口道：“等等等等，都别太激动！依我看，杨进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他那人的确心眼小事儿多还嘴贱，但他绝对没那么大的胆子雇凶打人。”
“怎么就没那么大胆了。”边亮着急给郭鹏沾边儿，气势汹汹道：“林晓雨你是他什么人你就替他开脱？你知道杨进的表哥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徐英彪听说过吧？就东城区那片的龙头混混。跟咱们学校上学期开除的刘魏城一样，是个从小就五毒俱全的预备役重刑犯！”
这话一出，杨进的嫌疑更加一层。肖文也一脸比积年的冰雪还冷，若不是宁海澄用左手死死按着他，他早就踢翻桌子跑二班去抓人了。
“他表哥不学好，那跟杨进能有多大关系啊？”林晓雨理智尚存，小声嘀咕道。
郭鹏怒了，学着肖文也一拍桌子：“怎么就没关系了？那可是他表哥，亲表哥！他亲表哥混蛋成那样，他能好到哪里去！我就不明白了，林晓雨，你说你一个劲给杨进说好话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还跟他他藕断丝连余情未了？你给我说清……嗷，你抓我干嘛！”
“郭棚子！你再敢干胡说八道，姐姐我今天非把你那张大嘴给撕烂！”
赵鑫、边亮连忙站起来劝架，林晓雨跟郭鹏还是吵得不可开交。眼看自己人就要开始内战。宁海澄放开肖文也的手站起身，道：“别吵了，不是杨进。”
宁海澄的声音不高。争吵又持续片刻才逐渐停下。郭鹏尤不死心，要对宁海澄更仔细得解释。
宁海澄的目光从郭鹏还有赵鑫的伤处一一看过，这些日子积累下的愧疚，潮水般瞬间浸透了他整个胸腔。宁海澄略微垂下视线，轻声道：“是刘魏城做的。我跟他有过节，他很久以前就想找我麻烦了。”
“得了吧橙子。你才来多久？再说就你这脾气，能跟谁结梁子？你不用费心给杨进打掩护，也别担心我会把自己作进去。放心，高考前我保证不搞他。”
郭鹏不知前因后果，完全不信宁海的话。
肖文也却一听即明。他身体猛然一抖，所有细节瞬间都在脑海串起来。肖文也脸色惨白，立刻张口道：“不是宁海澄！是……”
“我就是跟他有过节！”宁海澄再次用最大的力量攥住肖文也手掌。肖文也的手骨几乎要被拗断，吃疼之下后面要说的话都被截断。宁海澄声音高亢，把藏在心底许久的话和盘托出，“而且，我不止连累大家被打。我还利用了你们。”
这下其他人彻底不明所以了。只有肖文也清楚一切来龙去脉，一边想要挣脱宁海澄的掌控，一边再次尝试开口，“不是的！宁海澄会这样做都是因为我……”
宁海澄一言不发，直接用力按着肖文也的脑袋抵在课桌上。嘴唇磕在课桌边角，肖文也嘴里流出血丝。
宁海澄面对眼前数位迷茫的好友，清晰道：“我刚来不久就跟刘魏城有了过节，而且不止一次。他在我身上没讨到便宜。后来我就发现，学校外面经常有他那帮人在盯梢。我猜他们是想找机会在上下学的路上对我下手。所以我，我……”下面的话要亲口讲出来，实在太过艰难。
在周遭突兀得安静下来之后，赵鑫沉沉看着宁海澄，深深喘了一口气，接下去说：“所以当我建议要成立学习小组帮助你辅导功课时，你很痛快地就答应了。还一改平时独来独往的做派，跟我们几个相处融洽，很快就变成朋友，连晚上放学都一起走。”
“对，你说的都没错。”再没什么可隐瞒，宁海澄点头承认，“我同意参加学习小组，最大的目的就是晚上放学跟你们一起走。因为怕落单被刘魏城跟踪。”
咔。咔。咔。
教室黑板旁的挂钟，秒针走过一格又一格。再没有人主动来打破此时的沉默，一层又一层，似浓稠的油漆，将每个人的嘴巴都牢牢封印。
直到吃完午饭的同学陆续回到教室。林晓雨最后做徒劳的挣扎，道：“其实，其实那天晚上，真不一定是刘魏城。他本人没露面。打人的那些混混，咱们又一个都不认识……”
“我认识，”宁海澄没有留给林晓雨哪怕零星一点希望，抬起头道：“那晚之后我反复想了很久。确定其中一个混混我的确见过，他之前就跟着刘魏城堵过我一次。”
“那也不一定吧。说不定就看错了。天那么黑。”郭鹏也低低开口，同样在尽最后的努力为宁海澄开脱。
宁海澄眼中暖光微微闪动，须臾一切消失无踪，做下最终决断：“我是学画的，轻易不会认错人。况且，就算那晚不是刘魏城指使，我利用过你们的事实，也不会被改变。对不起……”宁海澄深深躬下腰，在周遭无数好奇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中，说：“都是我的错。”
赵鑫脸色几度变换，堪堪在维持住表面平静，拧着眉最后看宁海澄一眼，低声向其他人道：“走。宁小爷跟咱们，不是一路人。”转身当先走出教室。边亮紧随其后，拉着一脸沮丧的郭鹏也走了。林晓雨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跟上了赵鑫他们。
肖文也紧紧盯着宁海澄，眼底水光淋漓波涛汹涌，他问宁海澄：“为什么不让我说实话？”
宁海澄久久注视赵鑫他们离开的门口，许久道：“没有必要。”
为了自己，或是为了肖文也，又有什么区别？利用就是利用，并没有正义与自私的分别。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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