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Genius 26 故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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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尔镇被袭击一小时。
燕煜翘着二郎腿，不慌不忙在桌子另一端给自己缠绷带。这都是皮外伤，墙体倒塌的时候他下意识朝脆弱的连接处打了几下，反倒弄巧成拙，双手鲜血淋漓。
武士静静盯着他，燕煜这副处变不惊的态度让他觉得很是不快，一点也没有待在别人地盘上的自觉。
“燕清溟，是你的omega？”
他终于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对方头也没抬，指尖绕过纱布，淡淡道：“废话完了？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进水了？”他的心情实在不佳，燕清溟这三个字对现在的他而言就是禁忌，谁要是触他霉头，燕煜非把他脑袋拧下来不可。能这么耐着性子跟一个无关紧要的武士废话，燕煜已经尽了最大努力。
头顶上打下来的灯光照亮燕煜俊美的脸，然而一边盖上浓厚的阴影，以至于显得有些阴鸷、冷酷。失去燕清溟这五个字小锤般敲在他的心上，一下下，试探着那块鼓面的底线。
武士被这么一顶，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你最好想清楚你现在的处境，这可是卡里尔镇，只要我想——！”
“只要你想？”燕煜露出不加掩饰的冷笑，“我这么个大活人光明正大都能光明正大混进来，还有一股你根本不知道的势力插手，武士先生，你是家乡炸了所以脑子也跟着炸了，一点自我思考能力都没有了吗？”
日本在灰鳞癌大规模爆发后，紧急安排撤退的同时，安克雷奇下达了发射核弹清洗的指令。
这其实很无可厚非的举动，一旦病毒大规模爆发，如果不能控制在可减损的范围内，那就只能发射核弹清洗。宁愿是一场寸土不生的荒野，也不能允许病毒蔓延到幸存者之中。
单纯在这一点上，燕煜很清这是必要的措施，尽管从人道主义上来讲苛刻到不近人情，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生命却因为待在了污染的土地上而遭受如此惩罚，这是不公平的。鱼与熊掌素来不可兼得。
武士表情一痛，脸上没什么血色，他说：“都是你们干的好事啊。”
“不。这一点上我倒是要给IRCO辩护一下，不论哪一国的国民病入膏肓，它都会采取一样的措施。世界在死去，活下来的人已经守不住希望，不能再让生者为将死之人陪葬。”燕煜近乎不近人情的一番话，冰冷专业，扎得德川雅治哑口无言。
这不就是早就知道的事实吗？德川雅治叹口气，仿佛又见到了当年乘船，目送家乡化为灰烬时彷然无措的年轻自己。
他把眼睛移到燕煜身上，对方坐姿惬意，神态自在，看着像个风里雨去的浪人，居无定所。然而眼睛深处的担忧出卖了他。燕煜在担心燕清溟的下落，那是他唯一的牵挂，唯一能让这个浪人觉得自己安身立命下来的存在。
门响了两下。德川京子拿着台电脑走进来，口气冷淡：“都处理完了，372号放进去的时候就死了，博士的东西能保存的都抢救出来了。”
“嗯。”德川雅治应了声，慢慢打开那台电脑，“监控处理好了？”
“还没有，是墙内的技术，很高端。我们的人才处理不了。”
“拿来我看看。”
燕煜冷不防插话令两兄妹愣了下，德川京子一看到燕煜就火大，想起损失惨重的卡里尔镇，指着对方鼻子，用日语骂道：“野蛮的美国佬！你还有脸说！”
“哦。”燕煜懒得理她，伸手拽过电脑。武士的手按住一端，两个人毫无预料的对峙了起来。感觉到精密仪器的抱怨，燕煜皱眉：“你最好放手。墙内那套技术，你们要是能破解，我这个总工程师也不用混了。”
“总工程师？”京子尖刻叫道，“就你？无耻小人！”
“……”
燕煜的目光越过武士，宛若一道利箭，钉在德川京子的脸上。后者呼吸一窒，只觉得空气中充满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倾略性气味，她的脸色霎时就白了。
细嫩的手指颤巍巍探入口袋里取出抑制剂，德川京子还没来得及吸一口，燕煜那恼人的声音就又蹦了出来，不同的是，他用上了日语。
“德川小姐，如果你想着用雾化抑制剂抵御我的信息素潮，大可省一省功夫。希望你能够正视一个事实，抑制剂只能挡住弱者的信息素，很不幸，我刚好是那个强者。”
他恶意一笑，松开衣领子，“level8.5以上的alpha，可是行走的人型春·药。希望你还能坚持住，不要在你敬爱的兄长面前丑态毕现。”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武士的拳头重重落在桌上。
“砰！”
武士低吼道：“你别太过分了！”
耸耸肩，燕煜满不在乎的神色浮上脸：“就算我过分了，你也不能把我怎样。小子，当你还在船上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我已经深入死地中亚走了一圈，你真觉得你那点斤两能拿捏得住我？”
燕煜真的很不客气。换作一般人，孤身落到了对方手上，哪怕底气再足，也不会如此放肆挑衅，一而再再而三羞辱敌人，挑起对方的怒火。但燕煜偏偏就不是这个一般人，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呢？就连所有安置区对他群起而攻之的时候，燕煜都未曾对他的敌人屈服。他就是这种张扬的个性，眼瞳里灼灼光华，一时间耀眼得要命。
在这场对视中，德川雅治又一次落入下风。燕煜给他的感觉是一堵深不可见的墙，你越往下看，越是心惊其中蕴含的分量，像个黑洞似的，进去了就逃不出来。
挫败的坐在椅子上，武士把电脑推过去。
指头掀开盖子，燕煜敲了敲键盘，熟门熟路打开程序后门。墙内集齐了数不胜数的精英与天才，制造一个难以破解的远程监控网络显然不是问题，但如果他们连接的中心处理器在一开始就中了木马程序，那就不好说了。
所幸燕煜就算走了十年，后门还开着。视频跳出来，没有声音。
燕煜眼看着燕清溟坐下来和季苍术谈话，接着挟持了季苍，杀出门去遇上假的麦克，想要来找燕煜的路上遇到了数不胜数的敌人，好不容易解决了又轻易相信了假麦克……
视频在这一段截止，后面因为探头损毁没有录下，意味着燕清溟接下来会被带往什么地方他无从得知。
究竟是谁要带走燕清溟？燕煜摸着下巴，双眼直勾勾盯着定格在画面上的燕清溟，燕清溟听了那个麦克说了什么，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燕煜猜都能猜到，对方一定是用自己“安全”了哄骗的燕清溟。
心口密密麻麻疼了起来，燕煜没有展露，指头绕着弯打圈，他想，究竟是谁呢？
赫歇尔想要他死？不，他们根本没过节，私交照旧那么好；
秦无衣想要他死？不，放屁，就那天那种数量的动物狂潮，安德鲁再有能耐不死也得脱层皮，这对走一步算十步的小夫夫不先安顿好自己，跑来这里插手绝对不合常理；
钱登尔？这人哪来那么大能耐？手下酒囊饭袋一个又一个，自己也是个不开窍的阿斗，能干成大事？
……
蓦地，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鼠标大力点开另一段监控，alpha黑眼睛一眨不眨盯住屏幕。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看得两兄妹心头咯噔，他们赶忙凑了上来，碍于燕煜先前的威胁，德川京子不敢凑得太近，只是远远隔开，两个人中间还夹了个高大的德川雅治。即便是这样，燕煜所表现出来的冷戾气魄仍压得德川京子不大舒服。
那是下午，燕清溟和他成功混进来之后，接应车上的麦克还是真的。画面中麦克吸口烟，吞云吐雾好不快活，一只手搭在窗外，另一只手拨了拨头发。
麦克下车，想去放水。车底一双长腿凌厉扫出，将他绊倒，在能够呼救的几秒之内，对方拧断了麦克的脖子。他没回头，手脚麻利地拖着麦克尚有余温的尸体到一边藏好，车底下又翻出了另外一个跟他身高体型相仿的家伙。
“单兵戎、单止戈。”
燕煜喃喃道，眼前出现了两小子被他抽得哭爹喊娘的画面。当哥哥的心疼弟弟恨不得多替他挨几下，当弟弟的抽抽嗒嗒，娘们唧唧喊着教官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打我哥哥了。
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他和薛云昭熬夜写评价的时候曾经打趣过这对双胞胎。薛云昭还翻了个白眼，娇叱道：“我说你也真是的，这才带了一届，怨声载道也就罢了，还把人两兄弟拆开。”
年少的燕煜更安分些，安安静静坐在橙光里写字，怀里挨着已经睡着的燕清溟，他一边继续写字，一边说道：“这是会要命的。动物是不会管你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先撞上来的那个，就先死。”
薛云昭瞪一眼，大概是想反驳，后来看到燕清溟伸懒腰要抱的没出息样，又没说话了。
德川雅治看他。“你认识他们？所以这些人究竟是哪里来的？”
燕煜报以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深沉不见底的冷意缓缓散发。
他笑起来，“没什么，故交。借我辆车，我要去和某个人谈谈。”
……
卡里尔镇被袭击十八小时。
远远已经可以看得到军工厂的轮廓，单止戈决定在废弃安置区里暂时对付一晚上。单止戈一向听他哥的话，另外两位乘客身份不便，有意见也没用。
将车停在一栋建筑物前，单止戈下车排查，单兵戎则张罗晚饭。alpha做饭能好到哪里去呢？吃过一顿单止戈做的黑暗料理之后，季苍术用上吐下泻证明对方不适合进入厨房。
其实要说难吃也没有到那个境界，但是燕清溟对那坨黑色的东西也很倒胃。
单止戈敲锅，“干什么干什么！黄金单身alpha有几个做饭好吃的！？”
“燕煜就做得很好吃。”“长孙做的也很好吃。”
两个人异口同声发表意见，说完后相视一笑，完全没有被掳前剑拔弩张的趋势。单止戈对两人结盟集体挤兑他感到心痛，他拍桌：“都说了黄金单身汉！你看看这两个谁单身了！？”
“唔……”燕清溟同情地看他一眼，小声道，“如果我的记忆还不算太差，我记得你哥做饭可比你好吃多了。”
单止戈一口气没上来，背后放完水回来的单兵戎悠悠道：“你没记错。晚上我做饭。”
乘客对能够改善伙食这件事非常满意，以至于今天下午集火对象从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单止戈有苦说不出，蹲地上直拔草，发泄自己的暴躁。
停了车，燕清溟随意翻动物资箱，试图找到点零食充饥，突然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肯定不是在训练营吧？”
切菜的单兵戎手下一顿，将面条混了小葱下锅，他淡淡道：“对。你还记得？”
“有个大概印象吧。”燕清溟从柜子里倒腾出个苹果，慢悠悠啃一下，咬一口，两个小牙印就留在上面，他说：“是甜点屋还是什么地方来着？你来买蛋糕是不是？”
锅炉内水将沸未沸，一个泡泡升起来，叭一声破裂。单兵戎搅动面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奇怪：“是……是。是甜点屋，训练营西拐三个街口，老婆子蛋糕屋。”
——“这个蛋糕真好看。我可以买下来吗？”
——“不可以哦。这是我做给别人的，暂时让张婆婆保管呢。你要是想的话，我可以教你。”
记忆里小孩迎着阳光，一缕一缕无法形容的光落到了身上，阳光染金他的短发，小孩嘴角带笑，春风化雨，一点一滴渗入单兵戎的记忆里，最后刻进他的胸口。
“那个……那么好看的蛋糕，是给你姐姐的吧？”单兵戎轻轻问道，想想他故作不经意提道:“燕煜不吃甜的。有追求者因为给他送甜食被骂了一顿呢，哭得稀里哗啦。”
“那也要看是谁送的。”燕清溟哇唔一口咬下苹果，含糊不清道： “那蛋糕就是给燕煜的。他只吃我做的。”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Genius 26 故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