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Genius 27 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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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里尔镇被袭击八个小时。
天上悬挂了一轮圆亮圆亮的太阳，扎眼晃动。暴露在阳光下的大沼泽城如同风干中的咸鱼，生机尽散。纬度低就是不好，这日头一耷拉下来，水泥地跟热砂似的滚来滚去。谁斗胆走上一走，那鞋底说不准就要直接化了，黏在地上走不动了。
赫歇尔躲在屋子里享受红酒。好不容易忙里偷闲躲过了繁杂公务，他躺在自己的小窝里，穿一件白色浴袍，精壮身子半裸半遮，透出一股健康的味道。哪怕这男人已经三十七八岁，仍然是个如狼似虎的年纪。
比方说，若是天不凑巧大雨滂沱，他也要顶着雨在院子里做上几组日常锻炼，用他的话来说，alpha嘛，淋点雨算什么？运动要是在屋内，那算什么运动？
然而还真有一项运动他是喜欢在屋内的，到底是人上了年纪，三十七八的老男人，成熟知性、风度翩翩，重要的是，还要脸。这也是赫歇尔特别在意他和威廉关系的缘故。
威廉太嫩，还有一层身份，他的养子。他这么不明不白把儿子弄了，威廉的身份地位简直尴尬到没边了。
赫歇尔还不是城主前，只要威廉抛个媚眼，小腰杆扭上那么一扭，管他幕天席地还是荒郊野岭，赫歇尔提枪上阵绝不含糊。小年轻嘛，热情胆大，情也爱也，来来去去滚作红尘里难逃的两具躯壳，谁也不好说什么，你情我愿的事情，别人来作什么妖？
只是被燕煜撞破这么一桩事之后，赫歇尔越发收敛了下来。不说别的，威廉是没在外面开过荤了，那种隐秘、草丛交相接踵、沙沙抖动带给肌肤无与伦比的快感全都一去不复返。
洗了个澡，威廉一拢头发，伸手去拿洗手台上的毛巾。小伙子身体很漂亮，一股子常年锻炼的健康和美好，白里透红是年轻人特有的张力，被疼爱的多了，腰身处就特别漂亮，纤细摇动如柳叶，轻轻一动，风情万种。
浴室只有四五平米大小，想做点事情都不方便，尤其是站了两个大男人的时候。
燕煜踹开通风窗，鲶鱼似的滑进屋内，落地时无声无息。威廉维持手中攥紧毛巾往头上套的姿势，赤条条一只白嫩嫩出水的饺子。尽管双手发抖，但他没有叫。
望着威廉瞪大的眼睛，燕煜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好久不见，鲍曼少爷，还是你喜欢我称呼你为，鲍曼夫人？”
威廉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硬着头皮答道：“你想要什么？”
“是个聪明人。”燕煜招手，魔鬼般恶劣笑了起来，那两颗虎牙如同恶鬼的獠牙，张牙舞爪显摆：“希望你爸爸像他声称的那样爱你。 ”
这是个阳光灿烂的中午，本该有一顿美餐红酒、一台凉爽的空调、还有一个心爱的人作伴。只可惜，做尽了阴险狡诈之事，便不该妄想高枕无忧。
赫歇尔看到燕煜慢吞吞走过来，对他家的防御措施熟视无睹的高傲表情，几乎下意识就要弹起来。酒杯剧烈抖动，红色翻卷，水花四溅。
而被挟持的威廉更令赫歇尔坐立难安。两人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到了苦笑的意味：事情败露了。
赫歇尔深吸一口气，抓抓头发：“坐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赫歇尔·鲍曼这人为数不多的好处，就是他很懂得审时度势。这再明显不过的算帐姿态，自然是证明他和薛云昭的计划失败，现在他要独自一人面对凶名显赫的活阎王。
怎么没被武士给弄死呢？赫歇尔看燕煜的目光里带上了一点阴毒。
燕煜皮笑肉不笑：“薛云昭安排的？在我踏入大沼泽城那个晚上，就联系了你？”
“对，”赫歇尔毫无原则，事实上这些东西说出来也不会影响什么，末世之中信用和盟友廉价如妓女用钱衡量的贞·操，一点也不值钱。
燕煜对此毫不意外，伸手将威廉固定在椅子上，威廉的表情立刻扭曲了——燕煜刚刚那一刹那间的手劲差点拧断他的肩膀。他惊恐落座，不敢抬头与这个凶狠的alpha对视。这样的燕煜太过恐怖，凶神恶煞算不上，掩盖在平静表情下的汹涌暗流反而更让人恐惧。此刻威廉宁愿面对一个情绪化的敌人，也不愿和这样一头虎狼同桌谈判，背后抵着的五指不偏不倚捏住他的命门。
“人很脆弱的对吧？只要切断这里的供血，”捆住脖子两侧动脉的手指压紧，一股眩晕感直冲天灵盖，威廉浑浑噩噩中听见alpha轻如情人间呢喃的调子：“三十秒，你就会呼吸不畅，这时候大脑为了自保将会切断其他部位的供氧，身体僵硬、老化，直到最后你看着最后一口气逃出肺叶。眼珠子瞪出来，死不瞑目。”
仿佛为了验证燕煜所言的真实性，很快，威廉艰难喘气：“爸、爸爸……！”
赫歇尔心如刀割，他拍桌而起，色厉内荏道：“够了！你不用吓唬我！他死了你也不用想找到你的燕清溟了！”
alpha冷冷地盯着他，如同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蜉蝣。那目光淬了毒，沾染了多年来生死中出没的冷酷无情，一刀捅进赫歇尔心底，令他头皮发麻，几乎丧失了与之对视的勇气。
“我不需要你。你根本不可能知道这种程度的消息。我要能和薛云昭联系的安全线路。”
“我没有那种东西！”
赫歇尔的矢口否认换来了燕煜的哈哈大笑：“她没给你？那你离死也不远了。你知道能和薛云昭说话的安全线路值多少钱吗？我还是太高估你了。”
赫歇尔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一滴汗从鼻尖滑落到桌上，精美的饭菜碍于对方散发的冷气，凉得不能再彻底。鲜艳的颜色明晃晃摆在那，无声讽刺着。
“薛云昭愿意给你安全线路，那就证明你对她属于长远利用价值的那一档次。你只要转手把安全线路给予伊利亚、莱昂、安德鲁——随便哪个薛云昭的敌人，这个女人就会面对数不胜数的暗杀。”燕煜松开手，愈加不屑：“你对她来说，也是个一次性用品呢。”
“你、你……”威廉如上岸许久又倏然入水的活鱼，重获新生那一刻他扑到桌上，大口大口喘气：“你这个恶魔……爸、爸……给他吧。”
他丝毫不怀疑，燕煜刚刚是真想杀了他。有力的手指细致抚过他的肌肤纹理，投石如水地激起一阵寒毛，alpha只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就将他的性命捏在了手中。
他到现在仍然不敢看一眼燕煜，生怕会在对方的眼神攻势下死无全尸。
赫歇尔的眼中只剩下威廉撑住桌子狼狈的模样，狠了狠心，他干脆地拿出一串字条。
“电话。”
卫星电话夹着字条丢了过来。燕煜单手拨号，另一手搭在椅子上，身体前倾，笼罩在对方阴影中的威廉受惊一弹，又生生吞忍下去，腿肚子动也不敢动。
冗长的报时音响起，机械声安静耐心重复着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赫歇尔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下去。
就在他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机械声被另一个慵懒的女性调子所取代；
“Hello。”
“Nice to meet you.”燕煜微笑。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诡异的画面：曾经的同门师兄妹，对彼此恨之入骨，时隔十年之后，却因为一个人的失踪，再一次沟通。
最诡异的，是师兄还没睡上师妹的弟弟，师妹已经差人把弟弟打包好送回家了。在这彻头彻尾的一场闹剧里，外人看不懂局势走向，局内人闭口不谈，只是每次碰上时，少不了要大动干戈一遭。谁也不知道这场比试耐性比试能耐的战斗何时才会迎来终点，是两败俱伤亦或者成王败寇谁也无从得知。
那端顿了顿，道：“赫歇尔？你死没有？没死叫唤两声。”
赫歇尔面色大窘，胡乱应了两句。女声忽然笑了，听起来很是温柔：“那好吧，看来是还没死。杀人魔头燕煜也有网开一面的一天，我这个宝贝弟弟还真有点本事。”
燕煜冷硬打断她：“你就不能放他一条生路？非得逼死他第二次你才乐意？”
“逼死他？”女性反复咀嚼这个颇为严重的字眼，轻飘飘道：“你们标记了吗？还没吧？要是标记了，我估计现在兵戎和止戈的脑袋都要打包好给我送回来了。”
“你当我不敢么？”
“难道你觉得我手下能人这么多，非要送你的小情敌过去是没理由的？放手吧燕煜，你配不上他，你也保护不了他。你只是个心慈手软，脑袋一根筋的废物、傻子，只要吹吹风说说好话，你这人就不计较了，你怎么保护他？”
“用不着你这个战争犯来操心。”燕煜的下巴线条分明，他说：“开条件。”
“条件？”女声厉喝，动怒道：“你他妈的，我千方百计保住你一条狗命，你还想跟我谈条件？一没人二没武器，你拿什么去拼？去和谁拼！？你他妈的知道多少人要他死吗！？混账！要死不要拉上他！！！”
“我说，开条件。”
与对方的歇斯底里相比，燕煜冷静自持，复读机似的重复他的话。薛云昭怒不可遏，英语也不用了，爆出一堆夹杂方言的中文脏话，劈头盖脸骂得燕煜狗血淋头。
威廉和赫歇尔虽然猜不出来那是什么内容，估摸着肯定好不到哪去。只能心惊两人的矛盾之深，到了如此不可调和的地步，同时也深刻认识到，燕煜这个人牵扯着无数的明争暗斗，哪怕远在天边的薛云昭，都会因为燕煜的话语而勃然大怒。
那可是打个喷嚏大陆都要抖三抖的少帅啊，燕煜就这么轻而易举激怒了她。
那头传来女人气喘的声音，她咽口茶，换上好言相劝的语气：“我真的没有耐心跟你玩小孩子过家家这一套，兵戎会拿命保护他回来。燕煜，你招惹他才导致了今天的地步，我奉劝你，不要逼我亲自动手修正你这个错误。”
“错误？”薛云昭的用词激怒了燕煜，长久忍耐之后他终于凶光毕露，虎狼本性毕现：“下地狱吧你这婊·子！真他妈当你干干净净，圣人一样！你敢说你对萧星雷就不是个错误！？有了老情人还去招他给你生孩子，我看你才是那个错误！难怪他恶心到离家出走，脚踩两条船，玩那套忠诚，你丢不丢人啊薛云昭！？”
“放你他妈的狗屁！”
薛云昭摔了卫星电话，咆哮如雷贯耳：“有本事你他妈的就给我杀了魔术师！孬种！懦夫！废物！跟我横算什么本事！！？”
随后是一段异常漫长的忙音，显而易见薛云昭挂了电话。
燕煜胸口剧烈起伏，手指几次挪到拨号键上，下定决心按下去的那一刻又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止他拨号。他颓然地捏紧了卫星电话，黑亮外壳浸染了他的手汗。
他想，妈的。迟早有天要弄死薛云昭，就算燕清溟开口也没用。过了会他又想，草，净顾着生气，话还是没套出来。
从没那刻他这么挫败过，燕清溟究竟被单兵戎带去哪了？失去燕清溟的认知化身钝刀，缓慢凌迟他无法定下的心脏，反反复复，削肉剔骨，疼得一口气一口气往外蹦，夹杂了血和痛。
高大的alpha跨过了两个人，随手将卫星电话丢回去。赫歇尔张张嘴，最后没说话。
孤狼般的身影在离开前停下，回过头是一双痛苦到极点的眼睛，“他要是死了，整个迈阿密都会给他陪葬，说到做到。”
赫歇尔和威廉面面相觑，再回过神，庭院内空荡荡吹过穿堂凉风，带走夏日的炎热，就像燕煜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
燕煜在车上坐了很久很久。
那辆车停在他们的生化车旁边，武士还是借给了他一辆车。可心里从未有过的如此空虚的脆弱感，燕煜拉开生化车的门，折好的衣服堆在一边，看得他眼眶一红。
他想，为什么总有人要和他抢燕清溟？
不久前对燕清溟承诺的未来纸一般不堪一击，现实毫不犹豫给了他一拳重击，粉碎他美好虚幻的幻想。alpha蹲在车边，喘出一口心底里的气，又闷又痛。
身侧的另一把卫星电话夺命轰炸，燕煜直到两巡催命铃过后，才恍然意识到什么。伸手抓过电话贴到耳边，一个陌生的男音闯入耳中：
“喂……？你是、你是燕煜吗？我是季苍术！”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Genius 27 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