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Genius 18 武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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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川雅治，男性alpha，信息素浓度level8.2，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二十七岁，实际上看起来还要更年轻一点。
时光最眷恋这种丰神俊朗的小子，德川雅治成日与一群金发蓝眼大兵厮混，那亚洲人独有的儒雅风流气和武士内敛的本性，衬得他越发迷人，不少omega、beta芳心暗许。偏偏这人迂腐刻板，只对会成为他伴侣的那个人动手动脚。
什么419啦、小暧昧啦，那是通通不搞的。所到之处无不是alpha咬牙切齿，omega、beta黯然神伤。故此他有个诨名，芳心纵火犯。
这位异乡的浪人，四年前登上了离乡的船只，从此之后，圣洁的樱花和雪白的富士山，永远留在如梦似幻的回忆中，时不时教他念想。
德川雅治和妹妹德川京子被转移到了洛杉矶基地，莱昂的普罗米修斯计划判定京子为“次等基因”。alpha二话不说，当即揣了包袱，拾起他那半人高的太刀，带上妹妹远走他乡。
纵使后来有人劝他，头头是道分析留在墙内的好处，许诺金银财宝、貌美姬妾，浪人的一颗心全扑在了家这个字眼上。
他执拗地拒绝:“中国总有句古话，要男人做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子汉大丈夫，不说所谓开天辟地的业绩，也不讲那青史留名的本事，连手足同胞都保不住，放她风餐露宿、担惊受怕，偏安墙隅，这样的人还是尽早死绝了罢了。”
那时候德川雅治恰逢多事之秋，乍然失去祖国与故土的凄凄然，家族香火凋零，孤子寡女，家不为家、业不似业。少年意气尽憋做了一句苍凉成熟、拧干汁水皆是年少气盛的痛与悟：“我们会活下去，一起活下去。”
四年内德川吃了多少苦，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肮脏事，他一字不提。钱登尔手下皆道他是条忠犬，偏生性子软，当他软柿子一样随意拿捏。哪料想得到德川雅治是个里里外外、通通透透的硬茬。
秦无衣和安德鲁于一个月之前抵达迈阿密城，带来了墙内的援助和莱昂直接命令。钱登尔看见大批大批军火早就迷了眼，忙不迭应下。还费尽心思搞一场接风宴，宴请诸位部下和两位来使。
酒至半酣，钱登尔为了讨好墙里人，要德川京子去给安德鲁·皮尔斯敬酒！
若只是敬酒，德川顶多记一笔，谁想得到钱登尔得寸进尺，说白了，就是要把德川京子塞给安德鲁做小。alpha酒喝不下去，omega面沉如水笑容都懒得挤出一个。人家伉俪情深、天作之合，这公鸡精非得作妖，喋喋不休打鸣，明里暗里热络招呼那alpha。
于他看来，omega、beta这一类的，不能生育的话，就好比活动硅胶娃娃，玩一玩，养个小宠物似的喂一两口，不喜欢便直接丢掉。这世道，赶着善后的畜生多了去，是死是活，只凭两个字——造化！
德川京子别看年纪小，性情刚烈如火，当即掀桌拔枪，顶在钱登尔的脑袋上，秋水剪眸喷出火来，高声厉叫：“你这腌臢的alpha！谗上媚下，贪生怕死，死了算了！”
副手反应快，率先拿下了京子。随后劳苦功高，刚为钱登尔抢完物资的德川雅治甫一入门，打手蜂拥而上，你拉头我抓手他摁脚，不由分说就把德川塞进牢里。
德川兄妹一倒台，三把手的位置立刻空了出来。手下忙着寻一个出路，心思活络的去翻两人的屋子，急不可耐地拿两人的罪状上别处邀功。
最后放了两个人的，是秦无衣身边的一个侍卫，对方长得平淡无奇，唯独好好的黑瞳里有幽蓝狹深的光，好好的墨色显得有些“脏”。
侍卫交代道：“去卡里尔镇。你会得到你所需要的一切。”
德川京子杀得双眼通红，血痕从头上淋下来，黑夜里狰狞万状，堪比女鬼。她白森森的脸上忽地浮现出戒备：“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
侍卫摸摸下巴，笑了笑：“因为，我需要你们替我照顾卡里尔镇的一个男性beta，他叫季苍术。”
说罢鹰隼般矫健身姿飞入伏兵群，手起刀落，砍瓜切菜似的快速推进，姿态从容不迫，硬是生出几分优雅。血流了一地，尸体躺了一路，血红亲吻他的脚尖，虔诚恐惧拜服，侍卫的背影融入了黑夜，融入了千万群山之中，融入了月光里。
乌鸦嘶叫，更多的火光点燃了，吵嚷声、叫骂声、引擎启动声，这一切都暗示着追兵不远了。
德川雅治长刀开合，头颅飞出，血溅满身，反手提起肋差捅进一人咽喉，眨眼间身边倒下了山包高的尸体。他眼神坚毅，像化不开的富士山顶之雪，背负着家乡千万同胞遗留的绝响。
“走吧，不要辜负他。”他说，“京子，我们会活下去，一起活下去。”
……
卡里尔镇。
德川雅治换了一身墨绿色军服，沉默如山，身型高大可靠，如山的脊梁撑起了这个地方。周围三三两两路过了拾荒者，不论男女老少，看到他时总会面带感激笑容，亲切道一句：“武士大人。”
德川雅治多数时候不回答，最多转头看一眼，下巴点一点，算是回礼。京子则会笑一笑，偏头时齐耳短发裙摆似的旋开。
京子属于那种少数敏感体质——容易假性热潮。夏天温度一高起来，alpha、omega信息素分子移动快，京子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满腔满口满肺叶，杂七杂八信息素洪流，差点没把她呛死。
好在季苍术妙手回春，制作出了beta用的抗敏抑制剂，救了京子一命。德川兄妹自此之后更是把这位博士当成了上宾对待，分毫不敢怠慢。
钱登尔对他自立门户这件事很不满，又不舍得这三千兵马和一个厉害的博士。便假惺惺派人送来书信。大意是原谅京子的无礼，要德川速速归降。
德川雅治斩了来使的脑袋，派人送到迈阿密城门口挂好。
钱登尔当即被气没了半条命，面子上挂不住，手下人寻思立功，献计一招——借刀杀人。于是，一封暴露拾荒者底子的书信，飘飘然落在大沼泽城城主的书桌上。
赫歇尔贪心，一消息确认属实，立即带兵拦路抢劫。猝不及防下京子仓然组织防御，最终拼死受伤归来，人马折损，对方却满载而归。
抢啥不好，正好抢走了季苍术那批赶制的抑制剂。由此，大沼泽城就盯上了这块肥肉。德川雅治无奈，只得反击。苦于基本实力敌众我寡，正面交战铁定不行，拾荒者的拿手好戏——游击骚扰就派上了用场。
德川雅治专挑开城门的时候袭击，放完枪就跑，大沼泽城损兵折将，奈何不得这条滑溜溜的鲶鱼，气急败坏，背地里直骂这日本蛮夷狡诈。
故此，赫歇尔编造一个谎言，成功涂抹掉真相，给一场黑吃黑的战争冠上金灿灿的招牌，粉饰了自己赤裸裸的贪婪，自吹自擂称呼自己为正义一方，妄想得到正义女神的青睐。
女神蒙眼，心里明堂如荧镜。骄矜拨了拨砝码，胜利倾向德川雅治一方。恰巧此时，燕煜和燕清溟闯入赫歇尔的视线，再加上那张通缉令，有如神兵天降，东风自来，赫歇尔只觉胜利在握。
德川雅治今天没打算折腾大沼泽城，他的目标是大沼泽城与其他城邦交易的运货车。上面装载了满满的物资，随便抢来一车，他们就立刻翻身农奴把歌唱，不用勒紧裤腰带紧巴巴过日子。
拾荒者有拾荒者的不好，存粮这种事情难于登天。皆皆是白手起家，一没城墙二没基础设施三还没技术工种，吃了上顿没下顿。一有吃的，饿鬼投胎般敞开肚皮猛吃，胡吃海塞也不管这胃能不能受得住，朝不保夕的日子硬是练出了无论怎样暴饮暴食，都不会罢工的铁胃。
只要有吃的，就能活着；只要活着，就能找到新的吃的。
他们已经完全和文明社会脱轨，不再认得什么是礼义廉耻、身份高低，医生、律师、工人……三教九流汇聚一堂，为了共同的目标。
活下去。
这是千万年来自然镌刻进生物基因的本能，用无数天灾人祸、诡谲人心、凶兽猛怪教会他的学生适者生存，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每一个文明从海洋到大陆、从四足走向两脚、从穴居到聚居。千千万万，前赴后继，麦子般屈膝风中，又倔强地活下来，哪怕身姿歪斜，哪怕不得不卑躬屈膝。
自然中的一切，小到一只昆虫，大到参天巨木，一花一草，一鸟一虫，连人类也无外乎都是生存教派的信徒。
只是人类走得太远，进化到了超出掌控范围的水准。跑不起来，走又走的不好看，就跌跌撞撞要让自然为己所用。
自然剥下那层仁义道德面皮，挫得人类伤筋动骨，露出他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伪善内里。那张横平竖直写满放大的生存二字，霎时枯木逢春，老树开花地迎风招展。
德川雅治的手下开回了车。
迎面而来的车队轰轰隆隆，醉汉般东倒西歪，泥路结实平稳，稳稳用脊梁托起这生命的希望。
德川雅治一向严肃的脸上多了笑意。粗略一看，那货车数量多得十根手指头加十个脚指头都数不过来，填上补给货仓的空缺肯定绰绰有余。
小队长跳下车，规规矩矩喊一声“武士大人”。接着用整个人都不好了的表情，哭丧着脸说道:
“我、我们……货物单上还有一车、一车……。”
德川京子吊着胳膊，脸上的血痂刚刚褪去，露出粉嫩新色来。她横眉竖眼，不耐烦地叫道:
“话都不会说了！？”
说罢先手去拉开最后一辆车的帘子，雷劈一般僵在原地。
小队长差点哭出来。
德川雅治和德川京子傻眼了，素来端着德川家架子、悠久历史传承、名士大家做派的两位夸张地瞪大眼睛，脸凑得很近，责备的话语偃旗息鼓。
这是最后一辆车，货物数量为三，货物品名……omega。
大凡动动脑子，就知道好好的人怎么会成为货物。这道理和中国古代远嫁和亲的公主、用来奖赏、笼络功臣的郡主是一个意思。alpha最喜欢出没的地方，当然是拥有越多omega的地方，可omega真的那么好找吗？
在天灾前，文明社会发展，性别平权法案推动，omega占全世界人口的比重有所上升，但依然属于珍稀物种。天灾爆发后，这些身娇体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omega死亡率极高。因为累赘，也因为如藤蔓依附大树的天性，如果承担着保护者、主导者的alpha死去，他们立刻陷入孤立无援境地。
即使后来猎兽师崛起，omega和beta都成了珍稀物种，omega数量依然持续下降。人最大的不好，就是长得慢。失去生育能力之前的那十年，最多只能造出一批半大小孩，十岁的孩子，哪有能力同动物搏斗？又一个十年过去，他们二十岁了，人口负增长状态下，死一个人都是极大的损失，这场战斗从一开始，人类就几乎没有多少胜利的曙光。
现在，谁的城池拥有更多的omega，就拥有更多的人口、战士、alpha——热潮期一到，omega自动寻求alpha的标记，越多的omega意味着越多的alpha拥有弱点。这是他们的牵挂、他们战斗的理由、他们一生所追求的，塞进骨子里，抽筋剥皮放血都不能磨灭掉的本能。
omega真的很难找。就算是诺大一个迈阿密，德川雅治看到的omega多数都是别的城池送给钱登尔的“赋税”。
他自诩自己洁身自好，骤然一遇到这肮脏的交易，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张张嘴，又闭上。京子招呼omega下来，仔仔细细观察一番。
两个水灵灵的少年，看上去刚成年。另外一个显得老了许多。
那老了许多的，却叫德川雅治看直了眼睛。他平生所闻，omega娇气、柔弱，哪怕是男性omega，骨子里都抹不掉那股子阴柔味道。
这个却是个不一样，他站得笔直，端庄大方，天生的眉清目秀，眼中一没有谄媚二没有恐惧，只是一汪过分干净澄澈的水。
长时间坐车颠簸，omega有些疲倦。一见面，他扬起嘴角，脸颊上旋出个酒窝来，可爱得不行。复睁眼时，神采奕奕的眼睛里，蓄满了富士山顶雪化时圣洁的水。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燕清溟。
德川雅治心头震动，他觉得他恋爱了。知兄莫若妹，德川京子努努嘴，小队长拉了另外两个少年，其中一个怯生生，软着嗓子：“燕、燕老师。”
哟，还是个老师啊？德川京子越看这人越顺眼，只觉对方这样淡定从容都有了理由，那是从千载万载书香墨纹里走出来的颜如玉，肯定是个有文化的。
有文化的燕清溟伸手摸摸少年脑袋，劝慰道：“别怕。武士先生是个雅正的人，他的手下不会为难你们的。”
夸人都有文采。德川京子胳膊肘一捅她哥腰窝，以眼神示意，别错过这个献殷勤的好机会！
德川雅治反应过来，咳了咳，板起脸：“麦克，交代下去，不要为难这两个孩子。”
小队长重重点头，拉着两个少年走了。
德川雅治摸摸鼻子，努力找话：“我是德川雅治。这一路多有得罪，先生不要生气。不知道先生……？”
“燕，燕清溟。”暗道这人还挺文绉绉的，燕清溟笑，“德川君此举可以算得上英雄救美了。那两个孩子才刚刚成年呢。”
德川雅治这辈子都没和omega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更没被人这么夸过。只觉得这位先生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散发着和善的因子，嗅进肺里的空气染了几分儒雅风流的书生气。
燕清溟挺会聊天，三言两语把这位武士大人哄得心花怒放，有说有笑。
德川京子并不在意未来嫂子会是怎么样的人，只要能让她哥高兴，哪怕是个alpha都行。她哥诗书满腹，走的是儒将路子，这丑恶的人世很难再遇到一个和他有话谈的人，心里未免对燕清溟生出几分喜欢。再者，一个omega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德川京子走进了先入为主的陷阱。
她注定为此付出代价。
德川京子一走，便有人上前挥舞手臂，指挥空掉的货车进入镇内。
关卡缓缓打开，货车开上了四稳八平的水泥路。
本该空荡荡的后车厢内，一双手推开了暗格，露出一张俊俏的脸来，对方像闻到血味的狼，好整以暇地进入羊群。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Genius 18 武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