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静等》凡清流

21、第 21 章

　　“杜叔，您和年臻建材公司的老板认识吗？昨天名单上好像没看到。”将名单折叠好，孟茧假装不经意的问。
　　“呃……是，我和他很早以前打过交道，谈了点生意的事，慢慢就熟了，后来他去了外地做生意，我们便断了联系。最近才听说他回来，我想也把他一道叫过来叙叙旧。”杜廷远轻描淡写的说。
　　孟茧愣了下，杜廷远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同在一个城市，仲涛年做建材生意，做房产有需求，杜廷远和他认识也不值得奇怪。关键是，她没想到他们既然相熟，并且还有些年头。孟茧不得不感叹世界真小。不过，她平静的很快，没叫杜廷远察觉出异样：“那您通知他了吗？要不要我再打个电话？”
　　孟茧是故意这么说的。
　　杜廷远所谓人员变动，她看了下，不过就增加了仲涛年和陆凌菲两人。其实，昨晚名单刚出来，她就按照杜廷远的意思，逐一请了个遍，她不想让杜廷远感觉到她过度关注仲涛年。
　　有时候孟茧都为自己的凉薄感到心寒。她固执而敏感，不爱波动，喜欢随遇而安。可谁又想到她这么事事都好的人，骨子里又透着不可融化的刚烈。那日之后，她果真说到做到，再没想起过仲涛年。很多人，被伤后，所谓死心，只是一时狠话。时间一久，原来的信誓旦旦，便会出现裂痕。可孟茧不会，她可能天生薄情，一旦成结的事，不会轻易过去。对仲涛年，她做不到云淡风轻。
　　果然，杜廷远摆摆手：“不用了，我已经打过电话。你和杜陌抓紧时间去酒店安排座位就行。”
　　院内，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孟茧心知话题到此结束，她将名单放进包里，取过衣架上的大衣外套。刚准备好，吃完午饭，声称有事需要外出一趟的杜陌已经等不及，大步走来，催促说：“走，车子没熄火。”
　　一年又将到头，路上的车辆仿佛随着春节将至越显堵塞。
　　孟茧从上车开始，就发现杜陌情绪不对劲。尤其，每遇到前方车辆的驾驶员没有第一时间往前挪动，他不停的狂按喇叭，更显著证明。
　　杜陌向来冷静自制，情绪控制的好到让孟茧快要忘记他也会躁动。当然，她反而觉得这样的杜陌更有人味。无人说话的车内，安静的压抑。这个时候，孟茧自知开口，无疑往枪口上撞。杜陌的不对劲来源于哪里，她不得而知，直觉告诉她可能和在书房外听到的动静有关。
　　往酒店的车程加上堵车，孟茧算了下，大概要四十分钟左右。她没打算开口，想挨过这段压抑的路程。到酒店，她就能解放。杜陌的情绪因一路的不顺畅，亦然被火上浇油，燃到最高点，孟茧不想碰钉子。可是，就在还剩十公里路的时候，交通莫名开始通畅。码表的红针直指130的位置，并且还在向上提。孟茧的不动声色也在不断变化的数字中破功：“慢点好吗？这里是市中心，平均车速都在80码，有什么不痛快的非要用这种方式发泄呢。”
　　身后专属交警的鸣笛声已追来。敢在市中心超速，等候过久的交警同志，像被打了鸡血，不由神情振奋，摩托车的油门转到底，大有追不到誓不罢休的架势。
　　孟茧慌乱的前看后顾，被抓到不单单是罚款的问题，严重会被扣上故意扰乱交通秩序的罪名，最主要还是太危险。
　　杜陌显然也看到了紧追不放的交警，可是，他不仅不减速还大有继续往下踩油门的势头。全然不顾后果有多严重。
　　孟茧没办法淡定了，她的手心布满了细密而冰冷的汗珠，如同她的心脏一样，提到嗓子眼。她顾不得避讳和杜陌产生肢体接触，左手用力抓住他的胳膊想阻止他疯狂的行为：“停下来！太危险了，你这样会撞到前面的车，啊——”
　　正说着，旁边车道的一辆车突然向他们这条道倾斜，似有变道的迹象，可因为没打转向灯，及距离太近，太让人措手不及。孟茧被吓得不由大叫起来，头皮发麻致全身发软，脑子猛然像炸了一样，猩红带着刺鼻的血腥味直逼她体内的每个细胞。
　　杜陌眼疾手快，猛打方向盘，才惊险的避开这危险的刹那。同时间交警同志的摩托车拦在了前方，逼迫他踩下刹车。车子刚停稳，孟茧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扶着门框弯下腰不停的干呕。
　　“哎，你怎么回事啊，我在后面追了半天，要你停车，没听见啊！不要命了是不是？”交警同志一脸愤怒的来到杜陌边上，抬手敲车窗，示意他下来。
　　孟茧还在干呕，胃里翻搅的厉害，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她好难受，有种窒息的紧迫感令她呼吸凌乱而困难。可是，干呕半天，她竟什么也吐不出来，就跟她脑海中那挥之不去的鲜血淋淋，她唯有用眼泪化解。
　　“你……没事吧？”过了好一会，杜陌仿佛才从自己的思绪里挣脱出来。他盯着已然惨白了脸的孟茧，紧张的问。
　　不被理睬的交警同志火气更大了。他见杜陌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拿过手中随带的罚单开始填写。
　　他们迫停的地方正好是行驶道上，虽然有交警在，后面的车主也心知正在处理，可还是免不了因被耽误而烦躁的催促，有人甚至忍不住口吐脏话。孟茧虽觉刺耳，却能理解这些人的心情。她一贯处事低调，不习惯大庭广众之下，成为他人怒目的对象。当然，杜陌的定力远比她强多了，就连对交警数次大声‘说话’，也是置若罔闻。可她做不到，因此，只好强忍不适，对杜陌哀求道：“有什么事，我们等会再说好吗？求你了，先配合交警同志处理吧。”
　　妨碍通车确实不妥。交警同志权衡后，同意杜陌的提议，开车跟他抵达酒店。处理的过程算不上顺利。交警同志从头至尾喋喋不休，给他们上安全知识，告诫这样的行为会引来多大危险等等，好不容易挨过二十分钟，杜陌的‘好耐心’眼瞧着就要崩塌。孟茧头疼的不得不冲上前，挡在他面前，不停地连连点头，配合接受教育。
　　好在孟茧的‘低姿态，好态度’赢得默许，才免去被带走的可能。一顿批评，加上笑脸相迎地接受不在少数的罚金，才勉强过关。送走交警同志，孟茧悬着的心才落下。
　　不过，身为惹事的正主，杜陌冷眼旁观不配合的态度，孟茧看着气不打一处来。她仅剩的一点心情也被消磨殆尽，将钱包递还给他，头也不回的进酒店。
　　“为什么要我爸加上凌菲的名字？”沉闷半天的正主，跟在身后，终于道出不对劲的原因。
　　孟茧行走的步伐骤然停止，她没有转身，当然也没让杜陌看到她脸上转瞬即逝的落寞：“我以为这样做，会让你高兴些。”
　　杜廷远到底还是很心疼她的。为了顾虑她的心情，陆凌菲这个名字从未从他和唐静敏的嘴里提过。尽管陆凌菲的父亲，陆长明是需要长期维持友好关系的朋友。昨晚首次拿到名单，孟茧心已明了。她主动走进杜廷远的书房，提出加上陆凌菲时，惹来杜廷远的震惊及无奈：“你想好了吗？其实没有关系的，陆局长不是拘小节的人，我可以解释，你不用为难自己。”
　　“不，杜叔，我已经想好，您如若不照自己的想法做，这样才是为难我。”孟茧如是说，当然也是这么想。她诚心的希望杜陌幸福，学会面对和他并肩的那个人是她必须要做的事。只是，杜廷远的真实想法，显然超出她的预想，可这并不会影响她的初衷。
　　“你这算什么？补偿？还是以为这么做就可以令我们告别过去，一笑泯恩仇。”杜陌不无嘲弄的说。
　　要不要邀请凌菲，父亲把名单拿给孟茧之前，征询过他的意思。杜陌最初并不打算顾及孟茧的，可是想到她才出院，单薄而消瘦的身子，莫名软下了心。含在嘴里的‘请’字也变成了：“算了吧，凌菲那边我跟她说一声。”
　　可是，他的好意并没得到领情。
　　孟茧慢慢转过身，看着几步之外的男人，苦笑的说：“杜陌，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们以后的路还很长，总是要好好相处下去的。我不希望把你推开，还要让你连选择幸福的时候被束缚。我知道你跟杜叔因为此事吵架，但我觉得，不管怎样，陆小姐被邀请参加，她一定会很开心。当然，你可以气我不该擅自主张的参与到你的感情中。你放心，就一次……只有这一次了，以后我绝不会逾矩半步。”孟茧说的句句都是发自肺腑的话。她把最后一句也是她的夙愿淹没口中，留给了她自己——我只是希望，我们两人当中至少有一个人能幸福。而如果让我选择，我希望那个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