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静等》凡清流

22、第 22 章

　　杜廷远的影响力，在这场宴请中被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来的人，有太多拥有良好仕途、显赫地位、深远名声的重金外壳。孟茧微笑的一一迎接，将他们请至安排好的坐位。
　　晚上的温度很低，寒风瑟瑟，吹在脸颊仿佛刀子口擦过一般。从五点到现在六点刚过，一个小时时间，酒店门口到三楼大厅的这段路，孟茧已经来回走了不亚于几十回。高跟鞋在她进入工作岗位，成了每日的必须装备。十厘米的鞋跟，她可以驾轻就熟的踩着它健步如飞。以前常常投入工作，一天也不见坐多长时间，全部在行走间度过，那时候，她也没感觉吃力倦怠。
　　“不舒服？”刚从三楼下来的杜陌，从后面恰巧看到她半蹲下揉着脚裸。
　　“脚疼。”
　　“这么高的细跟，你可真能耐。”杜陌蹙眉，嘴上不饶人，可下一刻人已经蹲下替她按揉。
　　孟茧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吃惊又不自在的说：“不用了，揉两下好多了。”
　　毕竟这里是正门口，随时都会有客人来，而且门口还站着两名保安，虽然他们很有职业精神，兢兢业业地像一尊雕像似的笔挺的背朝方向站着，孟茧还是不自觉地脸红了。她已经太久没和杜陌有这么亲密的接触，明明他的手掌只是温热，可皮肤传递到她体内却有滚热的灼烫。
　　“别动！”见她想挪动脚，杜陌手掌用力，制止她。他才没有她那么多顾虑：“怕什么，大庭广之下，我们清清白白，除非有人心里不坦然，喜欢胡思乱想。”说这话时，孟茧分明看见杜陌向她望了一眼。
　　揉了几分钟，脚确实没那么疼了。
　　孟茧想要说谢谢，被突来的铃声打断，她的道谢，也淹没其中，是杜陌的手机。他站起身从西装裤袋掏出手机，屏幕跳动的来电号码，黑眸在扫过它时闪过些许暗色。怔然几秒，杜陌还是接了：“喂，凌菲。你到了？好，我就在门口，马上出来接你。”挂了电话，杜陌想未开口，孟茧抢先他一步说：“你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杜陌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眼里闪动的波光晃得孟茧不自觉移开视线：“那好吧，我很快回来。”
　　杜廷远一共邀请了上百位人员。孟茧最初以为，如此紧凑的一顿私人晚饭，安排在年底这么敏感的时间段，那些人的行程安排，她虽不得一一详细知悉，可想要全部如期参加，多少不可能，结果当然出乎预想之外。从抵达酒店，杜廷远和唐静敏便在三楼招待客人。一个小时了，人员基本到齐，尽管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也足以应付。
　　孟云臻去世后，孟茧在新的生活里，得到了她十岁以前从来没有奢望过的物质满足。一件漂亮的裙子，一块香糯的蛋糕，亦或收到的小礼物，都会换得她开心的笑容。那个时候，她的快乐简单而真实。时间飞逝，一年又一年，她渐渐长大，然后突然有一天她想起了孟云臻生前最爱嘱咐她的一句话：“你要像妈妈一样，学会和自己相处，才不会惧怕寂寞。”只是，孟茧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门口，不无苦笑的想，妈妈用她的前车之鉴留下忠告，等她终于明白妈妈的用心良苦，快乐却成了交换的筹码......
　　真正和陆凌菲面对面打照面，是在杜廷远讲完话，大家准备开吃之际。俊男靓女总是容易惹人注目。孟茧是被邻座的吉安推了下，才从食物中转移注意力。她同大家保持一致，将视线定格正向这边走来的男女。
　　一个女人能驾驭得了红色还能宛如盛开的玫瑰花一样，她本身就是一道令人心驰向往的风景线。孟茧想到杂志上的模糊照片，此刻的陆凌菲还是让她产生了惊艳的感觉。同身为女人，又因为心境的不同，她忍不住悄悄打量起来。一袭雪纺面料的拖地红裙，飘逸又闪着灵动，外加纯白的长大衣，至纯至艳，美轮美奂。也就是这一眼定格，孟茧确定了自己并没有嫉妒的心理。她想，她应该是可以按照预想的那样，看着杜陌幸福下去。
　　“不好意思，各位，我们来晚了。”来到座前，杜陌向大家致歉。
　　“你们好，我是陆凌菲。”柔美亲和的声音随即而来。
　　“不要客气，快坐下吧。”杜廷远笑了下，抬手示意。
　　孟茧回以同样礼貌的笑容。
　　接着大家便开始动筷，边吃边聊。
　　宴席以团圆饭寓意，并没有太多拘束和规矩。但主宾位置总还是摆放在正中央。杜廷远之前在台上致谢时，顺便说了这点，既然随性，自然没有人会计较。
　　十人座，自家占据四座，孟茧本是留了两座给唐凡和叶婉的，可是唐凡没有来。她住院这几天，和叶婉没有保持联络，不清楚最新情况，她提议亲自接她过来，顺便聊聊，不过被唐凡拒绝了。他声称叶婉近期要忙于期末考，还是不要分散她的注意力了。孟茧自觉有道理，细想不见面也好，省得事后惹得唐凡迁怒她。
　　于是，她自主叫来吉安、靳雪和文峰。在没有交好的朋友中，吉安是孟茧打心眼里喜欢的女孩。而文峰、靳雪和杜陌的关系自不必说，杜廷远夫妇对她的安排以默许认同......而余下的三人座，孟茧默默看了眼，陆凌菲的位置是她亲自安排在杜陌旁边，至于中间空出的两个座位，孟茧出其不意地察看了正在和陆凌菲聊天的杜廷远，可能杜叔在要她预留这两个位置时，没有想到已经答应前来的仲涛年和他的养子并没出席。
　　“杜陌，不给我介绍下吗？”
　　等到杜廷远和唐静敏离席，敬来客的酒，剩下的同辈间不需客套。陆凌菲的突然发话，惹来几人的些许愕然。
　　杜陌应许她的要求，一一给她引荐。孟茧的名字是最后一个从杜陌口中出来，陆凌菲全然一副相见如故的模样，甚是欣喜的说：“原来你就是那个孟茧，果然是个美女，我喜欢。”
　　陆凌菲直白的话语，惊呆了众人。可能是她的外表给人看起来太柔美，没想到她的性格会是截然相反的爽朗。
　　最吃惊的莫过于当事者。孟茧的在意点完全放在了陆凌菲话语中隐含的另一层意思：“陆小姐，你认识我？”
　　显然，陆凌菲并没意识到这点，乍然之下，露出了微许惊慌。可能是唐突的原因，她面色微红，不自然地看向杜陌，似乎渴求他的解围。不过杜陌倒很坦然，丝毫没有顾虑地拍了拍她放在桌面的手，安抚性的对她笑笑。陆凌菲这才松口气说：“听杜陌提起过你。”
　　“哦，是吗。”孟茧听后只是点头，平静如常：“既然认识了，以后就是自家人了。”‘自家人’这个词很顺溜的就从孟茧嘴里吐出，甚至都不带犹豫。她说的那样的自然、真诚，仿佛陆凌菲注定是她未来的嫂子，不过就差补个证而已。
　　就像看到杜陌夹菜的手顿了下，她没有感到意外，对待陆凌菲眼睛里的错愕，更是礼貌性的选择视而不见。孟茧不认为自己说错话了，坐在这里的上百号客人，有多少人和她一样，也是这么认为的。然而，还是有令人惊奇的状况，向来低调稳重的文峰，一改常态从宴席开始之际，脸色紧绷而冰冷，甚至他的手竟然也重复了杜陌的动作。孟茧唯有感叹，语言的力量，波及范围之广。
　　吃饭，吃的是场面，谈的是情面。而酒才是联络感情，令人开怀的‘朋友’。
　　拘束带来的疏离，如同泡沫化为无影。厅堂内喧声四起，老朋友的叙旧成为了推动氛围的好助手。一顿饭不过才安静地吃二十来分钟，就有人坐不住，相继离席，端酒敬酒。
　　这当然是个容易翻动人体内热血因子的场合。而主宾桌的主角也想当然的恭敬不如从命，顺众人意。
　　孟茧吃到七分饱后，借故上洗手间，避开跟随杜廷远一行人敬酒。在杜家这些年，一年中，这样的大大小小的场合，总要有个数十次，习空见惯到她有了麻木的感觉。不过，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不爱敬酒寒暄这样的场面。久而久之，慢慢形成了共识，认识的人把她这种行为称为小女生的娇羞，不认识的人更不在意了，反正真正需要维护良好友谊的是‘杜’姓这个姓氏。
　　酒店的后花园，一直都是躲避嘈杂的首选之地。
　　今晚的夜空，明月被云彩遮掩，并不显明。唯有隐藏在植物中的夜灯，带给漆黑夜幕不算太明亮的光源。
　　孟茧担心被人发现，胜在对酒店的布局还较熟悉，知道哪处比较隐僻，故而径直寻得有光源的植物背后的木椅坐了下来。
　　身体虽不到舟车劳顿的地步，可一松软下来，疲惫感仿佛一座山似的压下来，靠着椅背，孟茧闭起眼睛休息。室内暖气常年开放，待在里面总会忘记寒冬的冰冷，没过多久，大衣抵不住寒气侵袭，手脚很快变得冰冷，可是孟茧仿佛睡着了，风刮过，刺疼了脸颊也没能让她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