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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喂,你疯了吗?(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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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老色衰。
漾澄首先想到这个词。
她才多大,就好像已经看破世事,想着无常这类事了。
她脱得干干净净,站在落地玻璃镜前。
镜面上呈现出的人像的美感很高级。
是那种薄凉的干净,厌世的颓靡,以及骄傲的丧酷。
身体是那种最原始的曲线,漾澄能够清楚地察觉到自己在发育。腰身是该越来越细,胸部与臀部越来越具有女性的风情。
然而她在最好的年华里,却只能孤芳自赏。
不甘心啊。
“忘尘。”她喊道,“你进来。”
〖樱子小姐□□地站在他面前。〗
〖那个男人会怎么做呢?〗
她忽然来了灵感。
门外之人刚要推门,她急促地喊停:“等等,不用进来了。”
那双原本将欲推门的冰雪剔透的手,闻言,安静地收回去了。
来人并非没有听到前面的话。
她是想叫忘尘进去,而偏偏让他止步么?莲欢平静的面容下已酿出了一丝危险。
不过须臾,他又恢复如常。
漾澄泡完澡,换上了简单的居士服。
然后才知,莲欢站在门外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
她深知这人一旦抓到她的把柄,就喜欢拿乔人,虽然一般表现得不明显。
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她先冲莲欢笑了一下,然后果断拉起忘尘的手,直接离开了禅房。
居士服类似于古人的衣着,于她而言,还是略显宽松。一不留神,就容易被绊倒。
摔的时候,她不知在别人看来是否很快。但是她感觉就像电影慢镜头一样,那个瞬间极其漫长。
十七岁男孩子的身体,有像雕塑一样柔软有蕴含力道的肌理,还有长期浸在烟斜雾横中洗涤不去的那种香气,不是檀香,而是焚寂椒兰的味道。
她没指望忘尘会拉住她。
“为什么呢?”她喃喃问道。
“救人还需要理由吗?”他反问。
漾澄低低地说:“要的。就算是最亲密的人,救人也是要有一定考量。人总是,趋利避害 。”
“在我这里,没有理由。”
漾澄忽然掩面痛哭起来。
那些人真的是把她改造得很彻底,对于善意,哪怕只是极细微的,她也会受宠若惊,然后感激不尽。
明明,都是平等的人,她却总是将自己搁置在很卑微、很卑微的地方。她成了靠别人偶尔大发慈悲,施舍善意的那类人的存在。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茯苓机场。
三天,从京陵城到茯苓市,晏一斋和南沉中途转了好几个地方。
刚下飞机,两人皆是走路带风。
“阿晏,茯苓市被地图标记的寺庙有五座。我们先到哪边就近落点呢?”
“有明山。”
“欸,这么肯定的吗?”
晏一斋用拇指摩挲着手里攥着的两张照片,目光注视着前方,笑言:“直觉。”
如果说命运有意将人联系到一起,无论是人为还是命中注定,当事人总是会如愿以偿。
郎琼比他们先到两个小时。
他早在上飞机之前,就看好了一切旅游攻略,宾馆房间和餐馆也都预订好了。
他说他来玩儿,就真的没把寻人的任务当回事儿。
叔的酒屋。
一家圈子里挺有名的清吧,常有读书会、圈友会什么的在此举行。
郎琼推门而入,早有一位穿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女孩子在钢琴前乱弹一气。
手法杂乱无章、音符断断续续,简直不堪入耳。
郎琼钢琴十级,国际上也小有名气,可他后来却跑去学了计算机专业。
他刚想他有必要走过去提醒一下那个女孩子,但她突然以行云流水的姿势在钢琴琴键上留下漂亮得一气呵成的连音,宛如泉水叮咚,天空中架起了彩虹桥。
“……所以刚才是故意乱来吗?”郎琼郁躁地低声说出口。
“不是哦。”隔着不算近的距离,女孩子摇头,“刚才我是真的不会。”
“然后我一来你就会了?”郎琼有种被气笑的感觉。
“无论你来不来,到了那个点,我一定是会的。”她的语气一本正经。
郎琼走到吧台,要了一杯清酒。转身去看的时候,钢琴前早已无人。
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插曲。他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