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人质》春风无邪

28、聂毅23

　　# 027

　　从宁强住的地方出来，聂毅先把段寒江送到来时停车的地方，段寒江没跟他一起回队里，不过是他没时间绕一圈，反而让段寒江替他跑一趟。
　　段寒江下车时，他突然开口，“寒哥，等等。”

　　聂毅见段寒江僵住动作回头，问道：“有烟吗？”

　　段寒江怀疑地审视着聂毅，把烟盒掏出来，准备抽一根给聂毅，结果烟盒被聂毅拿走了，他蓦地蹙起眉头。
　　聂毅把他抽出来一半的那根烟递给他，再把烟盒塞进自己口袋。

　　“聂小同志，你是土匪吗？”
　　“是你说的戒烟。”

　　段寒江无奈地接过他的最后一根烟下车，手里还带着聂毅从宁强住处收集来的检材，替聂警官去跑腿。

　　“寒哥。”
　　“还有什么事？”

　　段寒江一只脚已经踩到地上，又转回头，聂毅的视线定在他落地的腿上，一脸严肃地说：“你开车慢点。”
　　“行了，你跟周愚一样越来越啰嗦了。”段寒江甩上车门，就钻进了旁边的教练车。

　　聂毅等段寒江把车开走后，才启动车子，随即拨了张赫的电话。

　　“张队，今天中午姜执可能和一年前绑架时圆圆的嫌疑人在一起。”
　　“什么意思？姜执和一年前的绑匪认识？他今年又假扮去年的绑匪，再绑架时圆圆？”

　　光听张赫的声音，聂毅就已经感受到他的头痛。
　　他思忖了片刻，从头开始说：“我们找到了符合嫌疑人特征的人，叫宁强。宁强和余进认识，同样也认识姜执。今天中午宁强和姜执一起从宁强的住处离开，带了衣服和证件，看来是不准备再回来。
　　他们离开时骑的是一辆三轮车，从葛桥村出发，我等下把三轮车和宁强的证件都发给你，宁强的证件是租房留的，不排除是假证的可能。”

　　张赫那头安静了一会儿，突然问：“姜执绑架时圆圆到底是为什么？他为什么又去找宁强？总不该是跟前辈学习经验吧？”

　　聂毅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有规律地轻敲了几下，随即敛起眉头，“我觉得，姜执是宁强一年绑架时圆圆的同伙。”
　　张赫倒吸了一口气，“理由是什么？”

　　“姜执在诊所出现，是不是受伤了？”
　　“——是，腹部被捅了一刀，跟医生说是和朋友打架，意外。”

　　聂毅思忖了片刻，接道：“姜执在绑架了时圆圆后的第四天，再去找宁强，宁强带上证件和姜执走了，没有再回来的打算，但一小时之后姜执就受伤和时圆圆出现在诊所。”
　　说到这里他顿下来，放慢了一点车速再开口，“如果姜执是杀时怀勇和曲筱的凶手，那么姜执找宁强的目的，是杀宁强。”

　　“姜执，他打算杀光去年时圆圆被绑架，相关的所有人？”

　　聂毅没有回答。
　　张赫自己回想又觉得不对，他继续说：“可是这也说不通，他为什么要连绑匪和人质亲属一起杀害？动机是什么？报复性杀人？”

　　“说不定这起绑架案的绑匪和人质、亲属，都是另一起案子的加害者。”

　　张赫听完聂毅的话，立即脱口而出，“冯媛媛！”

　　接着，车里的声音沉默下来，片刻后张赫又开始疑惑，“可是冯媛媛为什么会跟时圆圆被绑架扯上关系？姜执和冯媛媛什么关系？不会是冯媛媛他亲爹吧！”

　　聂毅没理张赫的胡说八道，他想起让周愚去对比的笔迹说：“姜执和冯媛媛的关系先不论，如果说姜执真的是打算杀光去年时圆圆被绑架相关的所有人。姜执现在仍然带着时圆圆，很可能，他打算——”

　　“最后，杀了时圆圆！”张赫接完话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聂毅话锋突然一转，“先找到姜执和宁强，如果姜执的目的是杀光所有人，时圆圆他应该会留到最后，一年前的绑架也许还有其他相关的人。”

　　“宁强会不会已经死了？”
　　“姜执受伤，宁强说不定早有预料，不一定。你现在哪儿？”

　　“城西区，发定位给你。”张赫说完就挂电话，给聂毅发了一个定位。

　　聂毅开导航去找张赫，半路又接到杨怡君的电话。

　　“聂毅，那个号码没什么结果，是个小店的公用电话，老板也不记得什么人打过电话，不过——”

　　聂毅听到杨怡君长长地喘了口气，像是跑得很累，他问道：“你查到了什么？”

　　杨怡君回答，“那个店在一条比较偏的街，没有监控，但是我在旁边一家网吧的监控查到，曲筱在发现时怀勇尸体当天的上午，出现过。在那个记者接到电话之后半小时，电话会不会是曲筱打的？比如用变声器？”

　　“不对，那通电话应该是杀时怀勇的凶手打的，电话的地址是不是离三鑫桥并不远。”
　　“十几分钟车程，确实不远。”

　　聂毅听完杨怡君的话突然明白过来。

　　凶手在杀害时怀勇之后就给记者打电话，目的是将时怀勇被杀的案子曝光出去，但是记者并没有报导出来，所以凶手才会选择在未来大厦的楼顶作案，为的就是让人看到，并曝光。

　　“凶手，是希望案子得到关注。”聂毅说道。
　　“什么？”杨怡君没听明白这没头没尾的一句。

　　聂毅突然转了话题，“杨姐，你先别管曲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你帮我去查个人。”

　　“好，什么人？”
　　“宁强，身份证的地址在平都市近郊，我马上发你，你去查一下他的过往经历。”

　　聂毅交待完，把宁强的证件再发给杨怡君一次，然后猛踩加速去找张赫。

　　张赫给的地址在城西区一条避静的小路，聂毅开到一半张赫又换了地方，他只得调头，终于在一栋烂尾楼前见到了张赫。

　　聂毅下车时，烂尾楼周围已经拉起警戒线，他走到张赫旁边问：“情况怎么样？”
　　张赫吐了口烟说：“三轮车，这大路上三轮车就比劳斯莱斯多一点，从葛桥村出发的就更少了，监控一查就追到一辆，开车的就是宁强，最后到这条路就没再出去。姜执骑的三轮车应该是同一辆，不过姜执狡猾多了，没被交通监控拍到。”

　　聂毅朝旁边的烂尾楼看去，“这里发现了什么？”
　　“没有尸体，有血迹。”张赫说着朝围墙被拆出来的缺口过去。

　　两人一起钻进烂尾楼里，技侦已经标记了发现的痕迹和脚印。

　　聂毅沿脚印一直爬上三楼，地上的血迹很有规律，但是脚印凌乱，在一根柱子前有没吃完的卤菜，和喝了一半倒在地上的酒瓶。

　　张赫说：“脚印已经分析过，两人上楼，先去了那边的水井，再到这里，其中一人在这里坐下开始喝酒，另外一人去了楼梯间的另外一边，又回来，从后面偷袭坐这里的人。另外脚印还有一组小的，只到了二楼。”

　　聂毅先看了水井里面，角落里一堆破棉被。
　　张赫若有所思地说：“棉被下面发现了一只被脚被系在石头上的老鼠。”

　　“可以确定是姜执和宁强吗？”聂毅问道。
　　张赫点头，“血迹和指纹都取了，结果还没出来，不过从三轮车出现的时间对比，这段时间没有其他人靠近过这栋烂尾楼。”

　　聂毅听完又回到柱子前，盯着地上的血迹，“这血应该是两个人的，姜执受伤的地方是不是腹部？”

　　张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
　　聂毅接着说：“坐在这里的人是宁强，姜执故意绕了一圈回来，准备杀宁强，但是宁强同时捅了姜执一刀，这个脚印旁边最多的血迹，应该就是姜执的。宁强，应该被姜执割伤了脖子，如果没有宁强这一刀，那么宁强肯定已经死了。”

　　“这两人，都想着杀了对方？”张赫接道。

　　聂毅追着地上的血迹移动，可以看出两人是一路打斗，先是一人往下逃，另外一人追上去，一直打到楼梯间，最后停在第二层的楼梯拐角处。

　　张赫开口，“两人应该是打到这里结束了，下面楼梯上的痕迹，是有人从这一层摔下去的。”

　　聂毅探出视线往下看，注意楼梯上的小脚印，这组脚印从楼下上来停在二楼，没有继续上楼，也没有下楼。
　　二楼楼梯的转角处，这组小脚印有一处留下的脚印比较深，向四周扩展，应该停留了很长的时间。

　　“摔下来的是宁强。”聂毅突然说，“如果摔的是姜执，宁强既然想杀姜执，姜执不可能还活着。”

　　“也就是说，宁强受伤比较重，不可能走得太远。”张赫看向聂毅，“现在假设姜执杀宁强，是打算杀光一年前时圆圆被绑架相关的所有人，可宁强为什么要杀姜执？”

　　这个问题聂毅也很疑惑，如果他宁强，他会因为什么理由跟姜执走？又为什么要杀姜执？和去年时圆圆绑架有关？

　　“先别想这个。”张赫打断聂毅的思考，“现在重点是先找到人，姜执和时圆圆，还有宁强，一定要在姜执杀害人质前，把人找回来。”

　　聂毅轻点了下头，“姜执特意去找寒哥给我们提供线索，如果我是他，现在一定会找个地方躲起来，看着其他人表演。”

　　“什么叫表演！”张赫不满意聂毅的用词，但还是又问道：“那宁强呢？”
　　聂毅回答，“如果我是宁强，本来隐藏得好好的却被姜执遛出来，现在最想的一定是杀了姜执。”

　　“注意表达的方式。”张赫严肃地提醒聂毅，然后又说：“现在看来宁强和姜执早就认识，如果宁强真的会去找姜执，他是不是知道姜执会去哪里？”

　　“宁强不一定知道，不过我倒是想到一个人。”
　　“谁？”

　　聂毅的线往前一瞥，“姜执的前女友，或许她知道姜执会去哪里。”

　　于是，张赫交待完现场，就和聂毅去找了姜执的前女友。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快下午4点，正是巷子里最颓靡的时候，仿佛整个巷子都昏昏欲睡。

　　聂毅带张赫熟门熟路地找到美美理发店，廖海娟正在店里摇着风扇用手机看剧，听到有人推门，她连忙地转头看过来，发现又是警察他蹙了下眉。

　　“哎呦，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廖海娟先开口，聂毅微笑地朝她看过去，如常地说：“姜执有来找过你吗？”

　　姜执的通缉令早已传得到处都是，廖海娟只要稍微关注一下就知道聂毅之前骗了她。廖海娟现在的态度已经很明显，肯定是已经看到通缉令了。

　　聂毅不在意地又问：“你知道姜执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警察同志，我跟姜执又没什么关系，他干了什么我都不知道！”廖海娟的语气听起来对聂毅很不满。

　　聂毅保持着一贯真诚亲和的态度，“你认识一个叫宁强的人吗？”
　　廖海娟毫不犹豫的摇头，“不认识，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廖姐，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找到姜执，他总不能躲一辈子，你也不希望他走到无路可退的地步，是不是？”

　　聂毅这一声‘姐’叫得非常是时机，廖海娟刚才对他的排斥瞬间变成了迷茫。
　　他进一步说道：“如果姜执能够自首，他绑架人质并不是为了钱，我们一定会在法官面前求情，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方式，他有任何的苦衷都可以说出来，法官也会理解的。”

　　廖海娟突然深吸了口气，完全没了他们刚进来时的警惕，她思忖了良久才说：“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那你想想，他有什么可能去的地方吗？”
　　“他以前修车的地方，有他的好兄弟，可能会去找他们了。”

　　聂毅想到已经被抓的赵安晋那一伙，问道：“你有认识的吗？”
　　廖海娟摇头，“都这么多年了，我不认识，不过以前听他提过，一个叫梁哥的。”

　　店里很热，唯一的风扇对着廖海娟，聂毅实在不好说把风扇转过来让他吹一下，他转眼和张赫对了下视线，最后说：“打扰了，如果有任何姜执的消息，一定联系我们。”

　　廖海娟连连地点，聂毅就和张赫转身出去。
　　店里的热气让聂毅出门时下意识看了眼店里的空调，墙上被掏出来通空调管道的洞太大，他想是不是因为这个洞空调才不够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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