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疫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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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循着话音望过去，眸中光影混乱了片刻才看清楚说话之人，那个男子坐在不远处，看着温文尔雅，此刻在姑娘眼中却是可恶的，她实在烦他多管闲事，毫不客气道：“我花钱听故事罢了，你若想听别的，只管自己去打赏。”
说罢杜衡转回头，她还有半壶酒，喝的慢一些或许可以将就着听完第三遍故事，太恶心了，她想：喝醉的感觉与这个故事都实在令人难过。
其实故事听三遍没什么，孙绍泉只是想找个由头搭话，劝医女姑娘少喝一些，现下被呛了这么一句，少东家只觉得好心被当做驴肝肺，顿时什么心思都歇了，站起身对着姑娘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抱歉。”
孙绍泉走了，杜衡继续抱着酒杯喝着，她又听到了那句“愿以余生护她一世周全”，话语如同挥不去的苍蝇萦绕在脑海中，即便自己的脑子已经醉的快成浆糊，这句话也要拌在浆糊里，成为无处不在的碎屑。
说书人终于可以说下一个故事，在“……至此涟秋公主平了南边战乱，我章国大军彻底击溃蛮族令其称臣，岫军在舒城休养半载，京中所派刺史月前已至舒城，带着贵比皇后的仪仗，就在这十日之内，长公主应当会启程回京……”的说书声中，杜衡想撑着自己站起，努力了两次均已失败告终。
在角落中暗自缩了许久的两个身影此刻大摇大摆上前，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在杜衡身边响起：
“姑娘，看你醉的厉害，要不要我们兄弟帮忙啊，报酬不多十两金子足矣，想来你一定付的起。”
来人两个，身量不高，都是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是那平日里只知道喝酒赌钱的混子，今日见到孤身一人又出手大方的女子，起了歪心思，原本他们想出了门尾随，可这眼看着站都站不起来了，遂互视一眼，直接上前。
医女姐姐好像遇到坏人了，旁边桌上就着小水果听新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的黎璃反应过来，咻得转头望过去，犹豫要不要上前把医女姐姐带走。
黎璃先看看滁州哥哥征求意见，却见大哥哥稳稳的坐着，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他就也先稳住，静观其变。
杜衡懒得理两个混子，趴在桌上歇了会儿，自布包中摸出一粒药丸就着桌上的茶水吞服，也不过片刻眼神就清明许多。
两个色厉内荏的混子站了许久，被视若无睹有些恼羞成怒，走上前作势要强行拖走女子，也不知哪一步走错了，两人都直接腿软瘫在了地上，再想站起，两条腿却像没了骨头，丁点力气使不上。
很快摸过腿的手也绵软垂耷，指尖都动弹不得，他们恐慌的面色大变，恨不得跪下，连声告饶：“姑奶奶，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您高抬贵手。”
“求求您，求求您，放了我们哥俩。”
杜衡却一个眼神也没有施舍给他们，直接站起身走出酒馆。
两个混子见她就这么走了，满目绝望，想大声呼喊求饶，可此刻他们连口舌也麻痹了，张口只可以发出“啊”“啊”的响声。
这一出实在是震慑了许多人，不论是原本高高挂起的店家，还是由着两个愣子为自己探路的其他心怀不轨之人。
黎璃看到了杜衡姑娘拿药丸的时候往地上撒了白色晶体，很快两个坏人踩到瘫倒，他还是被药效震惊了，而医女走出酒馆的这片刻，地面上余下的晶体已经直接汽化消散，对其他人没有丝毫伤害。
滁州看到小娃娃吐了吐舌头，显然在震惊杜衡的手段这么干脆，他站起身牵着黎璃尾随那位姑娘而去。
出了酒馆，时间已是半下午，青天被灰纱遮住，天地间飘荡起小雨，细如剪不断理还乱的丝絮。
杜衡踉踉跄跄的走着，滁州与黎璃不远不近的跟着，可看出前方的姑娘走的漫无目的。
后来，来到一片无人的溪涧，杜衡拐了个弯，滁州与黎璃再见到她时，她终于停了，抱膝埋头坐在一棵柳树下。
滁州牵着黎璃停住，二人头顶是另一株繁茂的柳树，万枝垂下，翠绿映着一黑一嫩黄两种色彩，再由细雨晕开，美而静谧。
杜衡的身子越来越紧绷，半盏茶的功夫，压抑着颤抖起来，后来细雨停了，少了雨声叮咚，可听到细碎的呜咽，可压抑又能压抑多久，很快呜咽转为嚎啕。
“杜衡姑娘哭的好伤心，不知道她怎么了？”黎璃轻声说道。
滁州一脸漠然道：“可能和那个蔺决明有关吧。”
嗯？黎璃眨了眨眼，抬头看向大哥哥：“杜衡姑娘和状元认识呀？”
少年摸摸小娃娃的头，看向前方还在哭泣的姑娘，道：“跟着她，很快会知道。”
黎璃感受着风与水汽，迟疑道：“可是，马上要下大雨了，再不走，杜衡姑娘会淋湿的。”
当天上闷雷滚滚时，杜衡已哭的抽搐，许久许久，久到大雨“哗啦啦”的降落，她终于察觉异样，抬起头，首先见到的就是头顶一把黑色的大伞，遮着护住自己的全身。
视线向下，是修长的黑衣少年，眉目淡漠，一只手牢牢抓着伞柄，撑出这片天地。
再向下，杜衡才看到少年脚下，自己身前不远还蹲着小小的嫩黄一团，毓秀又可爱的孩子甜甜笑着，递来一块纯白的丝帕，道：“姐姐，打雷闪电在树下面不安全，天色晚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杜衡肿着眼皮看着面前的孩子，恍惚间仿佛见到了多年前那个男孩子，也是如此欢乐地递过来一块玉牌，口中说着：“阿衡，别伤心了，我知道你想学医，那个老顽固很久以前欠了我爷爷一个人情，你拿着这块玉牌给他看，肯定教你。”
实现愿望的诱惑太大了，小杜衡接过那个玉牌，小心翼翼的抓在手中，她问：“谢谢阿济，我该怎么答谢你？”
男孩挠挠头发，大方道：“就和现在一样，我们经常一起玩就好了。”
女孩看了男孩许久，点头笑了，道：“好的。”
蔺家的小阿济想：果然阿衡开心我就会很开心，他笑得更欢乐。
杜衡微红的眼眶中又盈出了泪水，不知不觉间流下，然后她看清了面前的孩子，思绪回到现实。
杜姑娘自怀中取出一方浅蓝的帕子，打开手帕，一块玉牌静静躺在她手掌之上，她闭了闭眼眸，最终将玉牌收入药囊，用蓝色手帕拭尽泪水，对黎璃道：“多谢童儿，我用自己的便可以了。”
杜衡站起来，滁州将另一把伞递给他。
杜衡走在前方，滁州与黎璃跟着，走着走着，医女姑娘忽然转过头，问：“你们为何一直跟着我？”
现下的她眼睛依旧红红的，衣裳半湿，形象有些狼狈，可发泄后平静了，元气好似回来，此刻看着身后的少年和小不点犀利发问。
“嗯……”黎璃心说让我想一想应当怎么说。
小娃娃“嗯”的有些久，滁州淡漠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他惊叹姑娘在酒馆中展示的医术，吵着要跟来学。”
嗯？嗯嗯嗯？黎璃鼓起包子脸抬头看向大哥哥，只见他虽然说的好似家中大人对孩子没办法的话，脸上却还是一副冷冷的表情。
演技太差了，我是不是应该补救一下，小娃娃想着，一秒转头，拿出曾经在片场看表哥拍戏时看到的影迷姐姐的表情，一脸真挚的对杜衡道：“对呀，姐姐你好厉害，可以教教璃儿吗？咻得一下，坏人就倒了”
接着小娃娃对着杜衡眨眨眼睛，心说够不够可爱。
原来是小孩子胡闹，杜衡转回身，小娃娃是好精致招人，可惜自己现在是在没心情说太多，她对身后的两个摇摇手，道：“学医很辛苦的，童儿快跟哥哥回家吧，谢谢你们的好心，姐姐最近有正事，不能陪你玩。”
后来，当滁州与黎璃跟着杜衡走进同一家客栈，医女姐姐无奈了，问：“你们怎么又跟来了？”
黎璃原本跟在滁州身后被挡住，闻言探出个小脑袋，对着杜衡笑得眉眼弯弯，道：“姐姐，我们初来乍到，还没决定住哪里，刚好这里还不错。”
“行吧。”杜衡将雨伞递还给滁州，转身上楼。
真古代的客栈诶，从来没住过，不知道是什么感觉，黎璃欢欢喜喜的随着大哥哥办理入住。
“客官您请，这间是除天字一号房最好的房间，用的红木家具，被褥也是全新的，您二位放心住。”小二将两位出手阔绰的少爷迎上二楼，推开门，站在门外道：“有事摇铃，我保证随传随到。”
说罢这句，小二一看那给钱的黑衣公子就是喜静的人，识趣的走了。
小二走后，天字一号的房门忽然被打开，杜衡站在门内看着走进天字二号房的兄弟两个。
“巧合。”不等杜衡说什么，滁州没什么表情的吐出这两个字就要将门关上。
倒是杜衡没有生气，道：“怕了你们了，两位少爷一个半大不大，一个还像奶娃娃，又没有仆从跟着，也不知是否安全，要不要我为你们布置一二。”
布置一二？是撒什么踩了就晕，碰了被腐蚀的药粉吗？黎璃听得眼神亮了，小脑袋天马行空的想。现代这些药方都失传了，来了古代收集回去，以后可以做着玩。
“不必。”滁州的回答依旧是两个字，他抬手给杜衡示意一直拿在手中的黑剑，然后在黎璃亮晶晶的眼神中关上了房门。
倒是杜衡，由少年的表情判断出他或许武力十分不错，医女姑娘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疫殇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