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花开》厘米米

24、意外

　　如日子流水一样绵延，单调沉寂得如梅雨一般。可桢觉得自己之前一直漂浮的心，忽然静了下来。每天挂着虚浮的微笑在店里忙活，而后回家吃饭睡觉。田伟几次打电话来约她吃饭，都给她找理由拒绝掉了，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与人交谈。

　　最近遇到了夏天的多余季节，一直阴雨绵绵，店里的生意零零落落。她想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自己会这样守着小店这样过下去。用店里结余的钱，她买了人身保险，是最低廉的那种，但她想可以让自己年老的时候够吃低保了。

　　她就这样在对虚幻的冥想中静了下来。如果不是出现意外，她总会想也许某天她从时间中醒过神来，会发现自己已经白发苍苍。

　　但是她却没有想到生活对她的惩罚还在继续。一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的月事一向不准，对于迟迟未来，她并未放在心上。

　　那段时间，她一直感觉胸闷，食欲不振，并且想呕吐。刚开始她以为是自己积食不消化，就去诊所让医生开一些开胃助消化的药。医生帮她号了下脉，问了她的年纪。然后给了她一些验孕棒让她回去测试。

　　可桢看到验孕棒时脸色涨红，但是还是很顺从地拿回家中测试。看到上面的两道红杠时，她的心重重地撞了下，经验的空白让她有些茫然。

　　隔天她去了大医院做了B超，拿着化验单，张大嘴，无法反应，慌张和迷茫造访了她。该怎么办呢？那个女医生似乎早已见过太多这样的场面，面无表情地告诉可桢，如果她不想要，

　　要尽快做全面检查，三个月内是最佳的人流时期，过了那段时间，会对身体的伤害更大。
　　可桢听了害怕，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呐呐说道要考虑一下。

　　回去躺在床上，她不知道所谓的考虑是什么？难道要和陈廷玉商量？自己现在这样子不正好给他报复的快感吗？想到这里，她浑身悲凉。她自己是在不幸福的家庭长大的孩子，知道其中的艰难，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在更艰难的境遇中生长。纵然她寂寞得需要人陪伴。

　　站在医院门口，她的脸色苍白。想着传闻中的冰凉器械在自己最隐私的部位搅动，浑身冰凉。
　　排队挂号进去，前面有三个人，看起来都是很年轻的女子，没有人陪伴，她心里百感交集。寻欢作乐的痛苦只能有女人来承担，人都要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医院的墙壁上挂了一些胚胎随月份生长的图。她为了缓解紧张感。驻足看，血肉鲜活的小东西。前面有个已经做了手术，护士竟然用玻璃瓶装着小胚胎出来了。

　　“是双胞胎呢！”两个护士嬉笑道，似乎见多了那样的场面。

　　看着小老鼠般有了人形的胚胎，在红红的玻璃瓶血水中沉浮，可桢一阵眩晕，强压着呕吐冲了出去，在洗手间大声呕吐了很久，几乎把胃液都吐了出来。她的身体一直砸不停地颤抖，根本抬不动脚再次走进手术室。

　　手术的钱已经交过，手术单也已经签字，拿着那份同意手术单的复件，她颤悠悠地妇产科室。
　　在电梯进入到三楼门口时，她本能地抬头向前方看，却在这个时候看到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是陈廷玉！

　　他和王颖一起正准备上电梯。可桢有些迷惑，为了避免见到他，她选了离他所住医院最远的医院。却不想在这里还能遇到他。

　　陈廷玉看到他有些微楞，但瞬间脸色阴霾，朝她一步步走过来。可桢不能容忍自己和他们呆在一个空间中，快步走出电梯，旁若无人，她想坦然经过他，两个人从此就形同陌路。擦身的一刹那，她似乎清晰看到他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就在她以为她安然经过时，他却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往外拖。
　　“你干什么？”可桢愤怒地想甩开他，他捏得她很痛，可是她就是挣不开。王颖惊慌地看着他们。

　　可桢有些绝望地扑打着他，想抓破了他的脸，他却毫不闪避，只是把她弄下楼去。
　　在楼梯口，他没有说话，径直去翻她的包，里面有她的手术单。可桢有些惊慌。

　　“你干什么？”她紧紧地抓住包的另一角。
　　他站在那里没有动，终于问：“你来医院做什么？”
　　“看病”

　　“你哪儿不舒服？”
　　“你管不着？”

　　他不由分说，拽过包，从里面拿出那张手术单，可桢不再争夺，带着讥笑的表情看着他。
　　他的表情悲哀而痛苦，仿佛有虫子在噬药。

　　“你做了手术？”
　　“做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牙齿似乎在咯咯生响。

　　“告诉你干什么？只不过是一团没有生命的让人恶心的肉而已，难道你突然无聊想养个私生子？可我不想生，想想是你在我身体留下的东西，我就恶心。”可桢看着他那张莫名其妙的脸，有些绝望，他凭什么安排她的人生？

　　陈廷玉眼底净是血丝，瞳孔急速地收缩着，瞪着她，就像瞪着一个刽子手。伸手一巴掌扇过去，可桢被打得靠在楼梯栏杆上，

　　他慢慢地一字一字：“莫可桢，你的心可真硬，算我瞎了眼，我怎么会相信你们那样恶俗的家庭会生出一个纯净的女人？我太天真了！真不该不相信我大哥和王颖的话，你比你二姐还要可恶，至少她是光明正大出来卖，而你则是窝藏心思骗男人的心和钱，你更高一筹。现在攀上了高枝，就嫌我恶心了。你先前在我身下时，不是表现得得欲死欲仙吗？不知道田伟知道你的身子怀过让你恶心的男人的孩子，是否还会要你？”

　　似乎有钢刀一片片凌迟可桢的□□，将那些心痛卑微的往事一件件伸展在她面前，心痛得喘不过起来。

　　“陈廷玉，任何人都可以侮辱我、骂我，唯独你不能，我这辈子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可桢痛声说道，黑寂似星之夜的眼中，连心都死了。

　　说完那些话，她转身下楼，脚步虚浮，她担心自己会一脚采空，从楼梯上滚下去，那么一切就一了百了了，但脚下的每一步却没有落空。莫可桢你的贱命可真强啊！她心中不禁谩骂自己。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可桢是被电话吵醒的。张姐在电话里声嘶力竭地叫着：“小莫，不好了，有人来砸店了。”可桢的心“咯噔”了一下，瞬间有眩晕的感觉。

　　等她赶到店中时，已经是一片狼藉，水果架已经稀烂，地上被踩的破碎的水果滚了一地。张姐和李姐惊恐地站在一片。张姐的头发蓬乱，有与人撕扯的痕迹。

　　“小莫，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砸店呢？”张姐走过来担心地问道。
　　可桢心中一阵苦涩，她虽然不知道谁来找麻烦，但一定会露面找她。安慰完张姐、李姐，和她们一起将店里收拾完毕，她给张姐和李姐放假两天，让店里歇业两天再开业。

　　下午给水果行和干果店打电话，询问关于进货的事情，那边确支支吾吾，说是货源不足，没法给她配货。可桢知道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晚上的时候，水果行那边的人却给她会电话说他们老板想见她，可桢有些惊异。她想那家水果行的老板是老八，不知道见自己是什么事情。她刚才本来想要去见见老八，讨论一下进货的事情。如果他们真的太忙，自己大不了再亲自去拉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