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花开》厘米米

25、受辱

　　开车到水果行那里，可桢想着是老八见自己，商谈进水果的事情。没想到跟伙计进入办公室见到的确是陈廷伟。可桢通过那次张亚楠的介绍，已经认识了他。更何况他和陈廷玉长得是那样的相像，现在看着那样熟悉的面孔，心中一阵钝楚。

　　相比较陈廷玉的淡然，陈廷玉有一种傲然的高高在上的气势。可桢进来的时候，他并没有让她坐下，只是用居高临下的眼光扫视着她。

　　“我还以为小玉找到了个什么样的女人？想不到却是你。”他冷笑道。
　　可桢不想与他计较太多，想转身离开。她知道这种人从小生活在优越的环境当中，总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视别人如草芥。

　　“还挺有脾气，你可以马上走，我只想告诉你，从这里离开之后，你不要期望再从事水果生意，没有人会给你进货。你的门面也会马上被收回，这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他高声说道。
　　可桢有些愤怒。

　　“你凭什么这样做？”
　　“就凭你勾引我弟弟，十年前你让他一只脚跛脚，十年后他又因为你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里面。他这次是没有性命之忧，我就断了你的生意，给你稍轻的处罚，否则不会这样便宜你。”

　　“凭什么说是我勾引你弟弟，而不是他勾引我？”可桢有些想冷笑。

　　“我想你是个聪明人，现在虽然没有什么门第观念，但是做我们家的媳妇，至少家世清白，不说你的条件，就是你们家的名声，我们也不会接受。如果我没有忘记，你二姐当年可是我夜总会的当红小姐，与人争风吃醋，现在还在牢里面。当年可是轰动一时。”

　　可桢脸色涨红，想不到他会提到这件事。她只知道二姐莫可盈当年因为与一有妇之夫的老婆发生争执，防卫过度杀死了那个男的老婆，结果被判十五年的刑狱。这种案件本来并不是什么奇案，但是经过在电台工作的王颖的报道，一时间家喻户晓。

　　她也是在电视上看到王颖作为特约记者去父亲家里采访，父亲那局促可怜的表情现在铭记于心。她可真有心啊！现在想来也许是为某人泄愤而已。

　　“是吗？我们家名声是不好，但你也太高看你们自己了，你那所谓高贵的家庭，我一点也不稀罕。说起我二姐，她只不过你情我愿卖身体吃饭，相比较你这个拉皮条的，你更让人感到令人恶心。”

　　“是吗？看来莫小姐是个高尚的人，没有利用我弟弟赚钱，那我就不知道你那便宜的门面店是从那里来的？一个小小的店，凭什么让我水果市场最好的果行，以最低廉的价格送货上门？“
　　可桢如鲠在喉，想不到当初的疑虑竟然今日成真。

　　离别，永远的离别，她的理想很低微，只不过想在这个城市卑微地生活着，现实却总不让她如意。如今却要像老鼠一样滚离她爱过恨过的这个城市。在这场无疾而终的感情中，她像酒一样迷醉，麻一样上瘾，不到最后时刻隐忍不发，最后却像滚油一样煎熬。医院来了电话，问她钱已经交了，是否还做手术？

　　到了医院，医生却让她到单独的工作室谈话。

　　“本来是准备给你做手术的，但你的身体化验单出来了，你有妊娠高血压的症状，做手术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我们不能冒这种风险。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回去和家人商量……”

　　医生滔滔不绝地说道，可桢大脑却一片茫然，她忍不住苦笑，还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等着自己呢？都来吧！她如今什么都无畏。

　　回到家里，房间冷冷落落，简单做个饭吃，店里的东西已经转让，给张姐、李姐多揭了一个月的工资，将她们遣散。她们还有些恋恋不舍，问可桢什么时间还开店，还跟着她干，可桢有些无语。

　　一个人吃着最后的最后的晚餐，饕餮地吞咽，涕泗横流。

　　一个月后，交代小姨将自己的房子租出去，可桢一人去了武汉，那个她上学的城市。虽然并不十分热爱，但是熟悉。城市人来人往，属于你的地方只有那小小的一小块，有什么爱不爱的。

　　自己的房子的东西她做了整理，本身也没什么东西，陈廷玉的东西，她打了包，让物流发到他的公司，想扔想留，已于她无关。

　　在熟悉的地段，租了一室一厅安定下来，前两个月的时间，她呕吐一直很强烈，严重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要呕出来了。把孩子吐出来才好呢！她有时候恶狠狠地想到，但是那个孩子的命却似乎很坚强，一直安然无事。真像自己的命一样，像野草一样贱而坚强，也许这就是一种宿命，逼她渐渐接受这一切。

　　三个月后，呕吐渐渐减轻，可桢找了一份图书编辑校稿的工作，以前做企划文案时，没少校稿。她不想做吃山空，虽然开水果店存了一部分钱，但是孩子出生后，还有很大一笔钱要支出。必须在生孩子前找到一份工作，维持目前的生活支出。

　　但工作哪能说找就找到呢？很多公司知道她怀孕后，就直接告诉她不适合这个工作。还有一些公司说几天后给答复，但是却杳无音信。她逐渐变得有些焦躁，也许是怀孕的原因，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地掉。

　　看着镜子中浮肿的脸，她有时候感觉都有点不认识自己。有些悔恨自己的无端陷入了一段迷茫的感情中，每后悔一次，她就对陈廷玉会恨一分，那种感觉就像个刽子手捧着她的心一刀一刀的割，割还不痛快还要斩成碎末。

　　但恨到最后渐渐就变淡了，很多我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情，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日子里，被我们遗忘了 。有时候越恨就说明还有爱，随着这种爱的消失，恨也就会渐渐变淡。可桢渐渐明白，对于一个人最大的惩罚不是怨恨，而是漠视和淡忘，比如陈廷玉对他，她应该向他学习。无论感情还是做人，她都是一个新手，而他是她的老师。

　　在无数次的面试和被拒绝后，可桢逐渐变得麻木。但天无绝人之路的是，终于有一家图书公司向她伸出了橄榄枝。后来可桢想那家公司之所以录取她，是因为老板娘刚好怀孕了。

　　她面试那天，挺着大肚子的老板娘刚好在场。也许出于同情和怜悯，他们录取了可桢作为校稿编辑。但是条件是没有三金和保险。工资按劳分配就可以，也就是工作多长时间有多长时间的工资。

　　对此，可桢已经很满意了。这样既可以避免坐吃山空。另外，她不想过一个人在家里的生活。那种无声的寂寥会将她生生吞食。孩子是不能流掉了，她必须接受这种状况。

　　她很怕死，做不来生活悲催就自杀的事情。也许自己以后会孤苦一生，留个孩子作伴也好。虽然也许是单亲家庭，但总比生活在自己小时候那种家庭氛围要好些。

　　在找到工作第二天夜里，有一个电话打进来，扫一眼电话号码，她已经知道是谁。虽然她已经将它删除，但那个号码却像浸入骨髓一样记忆在她的脑中。挂电话的时候，却失手按了接听，里面传来浑浊的声音。

　　“桢儿……”是陈廷玉的声音，似乎有一些醉意。
　　可桢想挂电话，里面的声音却先她一步传来。

　　“求求你，桢儿……别挂电话……”骄傲如他，也会放下身段求人。

　　“桢儿……你去哪了？求你回来，只要你回来，我们从……从新开始，如果你介意我和小颖，我不再见她，我们结婚……”醉醺醺的声音断断续续，可桢毫不犹豫地挂掉电话，抽出里面的电池。

　　有些承诺她等了很长的时间，却一直没有等到，但等到的时候，感情却已经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