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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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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猎猎，狠狠刮过蔡徐坤干裂的脸颊。他只能尽力眯着眼，挡住风沙。
也不知道陈立农现在过得如何……也许比他更糟。只要这么想着，原本安定下来的内心又不由自主地浮躁起来。
也许还有很多人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如今陈立农跌得这么惨，怎么会有人不会借机踩一脚。
老许又在劝他回去，他摇摇头，站在这院中，像漫无归期的使者一般孤寂：“你不要劝我了，有这功夫，不如劝劝那位老人家。”
“医生哥哥？”
一道稚嫩的童声从身后响起，蔡徐坤皱着眉转身，看到一个小男孩站在不远处看他，脸上泛着笑意。
他有丝疑惑，觉得这男孩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具体在哪里见过，只好尴尬地开口：“你是？”
“我是刘映南，你不记得了？地震的时候是你救了我，还鼓励我活下去。”他开心地朝这边走了几步，活蹦乱跳的。
蔡徐坤这才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个人。
“你住在这里？”他指了指吃闭门羹的那间屋子。
“对啊，这是我爷爷家，你有什么事吗？”
蔡徐坤敛眉，走到他面前，神情严肃：“刘映南，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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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屋子里倒是干干净净，用藤条编成的椅子，坐上去的时候还能听见“吱嘎吱嘎”的响声，蔡徐坤尽量将自己的身体放轻，以免把它压垮。
被称作“刘叔”的老人叹了口气，转过头对一脸好奇的孙子道：“南南，去做作业吧，我跟这位蔡医生有话要讲。”
蔡徐坤伸出手，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刘映南的头，笑了笑：“去吧。”
看到刘映南渐渐走进里屋，老人才缓缓起身。衰老的年纪令他的动作显得温吞而无力，形容枯槁的面容被愁云笼盖，像是做着什么极不情愿的事情。
“既然你救过南南一命，那我老头子也应该报恩，但我希望你答应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透漏给你的消息一出，陈家人自然会怀疑到我头上，希望到时你能保护好我的孙子。”
蔡徐坤心头一紧，似乎有着什么犹豫，但几秒之后还是郑重开口许诺：“我会保护好你们每一个人。”
这与他的初衷实在大不一样，他所想要的，只是安然保护好陈立农一人，却为了保护他一人，揽过了更多的责任，或许这便称作“代价”。
老人从锁了好几层的抽屉里拿出一摞东西，颤颤巍巍地放在蔡徐坤身边：“……这便是全部了。”
“这是？”他目光顺着老人的手游移，又缓缓回到老人的脸上。
“是小信的病历。”
他伸手从里面随意抽取了一份，医生潦草的字迹别人看起来实在费力，但他倒能轻易读懂，或许也该感谢自己职业。
屋子里静悄悄的，像是特意迎接他的愕然。
“外向型抑郁症？”
老人悲哀地点点头：“小信很小的时候就患上了抑郁症，所有人都不知道，每次都是我偷偷陪着他去医院，连他的父母都不知情。”
“什么意思？他不是从小就……”
“就很受父母疼爱吗？”对面的人费力地摇了摇头，“爱这种东西，是很奇怪的。真情还是假意，即使只是个孩子，也是能分辨的。”
“小信……不过是陈家人用礼仪和才能培养出的一个完美实验品而已，就像一具空壳，对谁都彬彬有礼，可是从来没人关心过他内心所想。他跟小农，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屋子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蔡徐坤看着手中的病历，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唯一庆幸的，是陈立农总算从那样的家庭里解脱了出来。
袖口微微一扫，不小心扫下一页纸张，躺在地上泛着黄，显示已经放置许久。
“咦？这是哪一页？我以前从未见过。”
蔡徐坤疑惑地翻翻这一堆病历，在一张白纸里找到了夹层：“也许是之前藏在这里的，怕被谁发现吧。”
他拿起来，落在快要褪色的钢笔字迹上，了然——这应该是陈立信自己写的东西。
“六月二十五日，在一次无意间的偷听行为中，我了解到父亲要对阿农下手。一边气愤的同时又感知到一种令人战栗的兴奋，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也知道阿农恨这个家，甚至恨我，但没关系，我与他一样，恨不得将家里的每个人挫骨扬灰，再装在盒里呈他面前，可惜懦弱如我最终只能终结掉自己，如此也算了结阿农的一个心愿。
不知道人死后是否真有灵魂，但愿能有，这样我就能看见陈家是如何在我死后彻底垮掉，看见阿农为我报仇，看见我所呆的这处宅院被焚成灰烬。
但我又有些犹豫，我在时尚能为阿农撑起一处凉荫，我若离开，他会不会因失了保护伞的缘故被折磨致死，他不能死，他是我这短短二十年人生中唯一的希望，他必须代替我活下去。
如果阿农有幸看见这封遗书，希望他能明白，他恨的不该是我，我们都诞生于一场利欲熏心的婚姻之下，只是他恰好碰上了一桩致命的丑闻，但这漫漫时光里，我所承受的痛苦并不比他少半分。
听闻父亲找的是这一带最凶残的混混，我怎么放心让阿农去受苦，这般残忍的死法，留给我来才最为妥当，我早就渴望了。
可我爱的不是阿农，我只是爱另一个自己。我这一生被塑造得太好，不肯走出陈家织给我的温柔禁锢，在里面已耗成个活死人，但阿农不一样，他还有机会反抗，有机会替我去推翻这所有的荒谬。
所以抱歉啊阿农，死了都要利用你。
无论如何，我仍是希望你幸福。再见了。”
结尾处安静躺着“陈立信”三个字，可“信”字最左上的那一撇原本却是个点，蔡徐坤心想，也许他想写的是个“农”。
有些惊讶，陈立信竟羡慕陈立农，但看完这篇遗书之后，却又不值得惊讶。
原来谁都不曾幸福，那么这世上的幸福，到底溜到哪去了呢？
他觉得喉咙有些哽，小心翼翼地将这封遗书叠好，重新放进纸张夹层里。
老人坐在旁边连连叹气，连句安慰都说不上来了。
倒是一直拿着手机的老许突然皱眉，神色严峻道：“少爷，又有新进展了。”
“怎么回事？”他情绪还未缓过来，四个字说得慢慢悠悠。
“陈立农害死哥哥的事情曝光了，还有……还有您跟陈立农的事，也曝光了……”
“你说什么？”
还未反应过来，蔡徐坤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毫不意外地看着上面的名字，走到院子里接起：“……爸。”
“你还好意思叫我爸？看看你干的好事！”电话那头蔡父愤怒得像要随时冲过来给他一拳，还能隐约听到母亲在旁边制止的声音。
他顿了顿，皱眉：“我跟他，是真心相爱的。”
“蔡徐坤！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话还未说完，就听见听筒窸窸窣窣的，紧接着蔡母的声音又出现：“阿坤啊，我们已经警告媒体删帖了，你赶紧回来吧，不要再跟那个人牵扯了，小心他把你拖下水。”
“妈……”
“妈妈求你了……回来吧……”像是势必要他给个回答，蔡妈妈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哭腔。
蔡徐坤插着兜，缓缓闭眼，又缓缓睁眼：“……我会回来，等我帮了他以后。”
“阿坤……”
“妈。”他不动声色地打断对方的劝说，“你能不能把删掉的帖子发我一份，我想确认是谁泄露的。”
……
*
“屋漏偏逢连夜雨，如今这事倒让我遇上了，或许我该去买个彩票？”陈立农惬意地躺在老板椅上，笑得恣意。
“你打算怎么办？”黄明昊语气反常的平静。
“不怎么办，召开新闻发布会，把所有罪过揽在我自己身上，然后……道歉，退圈。”他扬起头，尽量把最后两个字说得快活洒脱，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站在他对面的黄明昊一言不发。
“是件好事，董丽娜会来找我分手，这番炒作，对她的名气已经足够。以后啊，我还是孑然一身的好。”
“可是陈立农……”黄明昊握着拳头，眼眶通红，“你倒是告诉我，退圈之后你还能去哪？全国人民都知道你的丰功伟绩，你还想在哪里立足？还是说你又要回到那个陈家，当你的‘阔少爷’，你确定不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陈立农将视线缓缓落在地上，嘴角噙着的笑意不变。
“你原本可以东山再起的，为了保护蔡徐坤，你要放弃所有可能的机会吗？你考虑清楚，退圈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我不用考虑。”他突然出声，斩钉截铁，“只要为了他好，我什么都愿意。”
在娱乐圈变得强大，招揽足以与陈家抗衡的筹码，再借势打压那个罪不可赦的家族，让他们永无翻身的可能，让阿信死得瞑目，让自己彻底远离那方地狱，这所有的一切与“蔡徐坤”三个字比起来，都变得轻如鸿毛。
“而且，你的态度不就已经告诉我，公司的决定跟我说的一样吗？”他混迹这么多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
“既然如此，我主动提出来，也免了你的为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