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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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里的陈立农脸上却一点都不颓废，仿佛对这天大的事情毫不在意。
手机上一条未知电话的短信内容看上去恐怖而吓人，他敛了眉，好像知道这是谁。
“我说过会让你付出代价，现在就是现世报应验的时候了。”
思绪不由得回到那个难得清静的天台，他因为在医院里行动不便而跑到这里稍作休息。在高耸的楼层看着辽阔的房屋，原本应该像是睥睨天下一样爽快。
毕竟那天，徐承那个黏得太紧的口香糖终于被他扔掉了。
可陈立农眯眼，直到硕大的天地被他的眼皮剪裁到只剩下一条缝，还是剩下一堆乱七八糟的不安。
海明威说：“一个人并不是生来要给打败的。你尽可以消灭他，可就是打不败他。”短暂的胜利并不能代表着什么，即使徐承永远无法在演艺界立足，也可以用另外的方式报复他。
那一瞬间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手机里那条刚发来的威胁像带着语音还耳边回响，恶狠狠地。
“我会让你后悔。”
大概，大概就是现在这一刻了吧。可他其实没什么好后悔的，即使重来一次，他还是要这样做。只是因为这句让人不敢确信的威胁，他开始害怕，害怕那个被他捧在心尖的年轻医生会因此受到伤害。
所以那时，他在天台漫无目的地坐了许久，也想了许久，最终选择离开。
自作孽不可活。他闭了眼，想起跟蔡徐坤那些缠绵情话的录音正被某些不明所以的路人痛声叱骂，就忍不住皱眉。
虽然事情很快就会解决，但他仍旧不能容忍那人被放置在茶桌饭馆上品头论足，一分一秒都不可以。
车子在嘈杂的马路上缓缓前进，如果有人知道这里面坐着的是陈立农，应该会迅速包围过来吧，然后？然后……再掷以鸡蛋石头。
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其实并不陌生，他一直以来都在体会。
他闭着眼睛，似在叹息，又似呢喃：“再等几天，就好了……”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谁。
*
医院里依旧拥挤，小护士们依旧喜爱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只不过不巧，这次的对象变成了蔡徐坤自己。他隐约听到点什么，又看到那群小护士随着他的走近一哄而散，面上依旧无喜无悲。
冷静淡漠从来都是他的招牌表情，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可以如此从容。
只是心底却急得发火，有些事情等着他去寻找真相，或许……只是需要确认一个答案。
脚步在无意识间加快，虽然旁人看上去与平时并无两样。他恨不得飞速奔跑，揪着张成光的衣领，怒气冲天地问个明白。
可前前后后的人影太密集，他焦躁的内心怎么也冲不破那层冰封的外壳，此时此刻蔡徐坤突然就懂了陈立信遗书中所写到的“温柔禁锢”是什么，从小良好的教育促使他根本做不到歇斯底里，也无法尽情宣泄心中所想。
所以他此刻见不着张成光，陈立信也报不了仇。
他想，他们都不如陈立农。
脑中囫囵一通想了许多东西，终于在走过窒息的楼道后瞧见了正准备收拾衣服下班的张成光，他步履款款，皱着眉走到他面前，隐忍着所有的情绪，却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从小到大，蔡徐坤第一次遭受到背叛。那个一路照顾他，教会他什么是“喜欢”的朋友，即使他心底对此人仍有防备和排斥，但至少也给过为数不少的信任。
或许终究受不了他如此复杂探究的目光，张成光深深地叹了口气，认命道：“如你所想，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竟把他所有的质问和指责都重新堵回了嘴里，心中一口闷气，将他憋得不怒反笑，声音轻快：“你认错倒是挺快。”
“是。”张成光跟以往的样子也不太一样，透着几分老练和深沉，让蔡徐坤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楼梯间明明拥着人群，他们这一处角落却又安静得诡异，无人靠近，也无人敢靠近。
“是我把录音笔偷偷放在你的房间，你跟陈立农的录音，也是我泄露的。”
“张成光，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骗我？”蔡徐坤终于忍无可忍地捏紧了拳头，“你以为我什么都查不到是吗？你所深爱的妻子，却是个隐藏颇深的娱乐记者。你若想包庇她，还是等下辈子吧，为了什么真假不分的娱乐新闻，连自己的职业道德都不顾，甚至动用身边一切力量，以感情和信任为幌子，欺骗所有愿意对你们抱有期待的人。”
“背后主使叫徐承是吗？我记得陈立农的车祸事件也是他策划的吧？如此谋财害命，当真以为这里是他家的菜市场吗？你们既然动用权力来害人，那我也不妨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权力’。”
一番话说得张成光愕然抬头，他从未见过蔡徐坤如此这般的样子，像条被扯下逆鳞的龙，张牙舞爪地想将身边所有人拉入地狱。
一直以来，蔡徐坤虽然脾气古怪，但修养却出奇的好，也从未说出如此逾越的话。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抬头却瞧见更令人错愕的一双眸。
蔡徐坤咬着牙，眼中的红血丝狰狞密集，像头随时会咬人的野兽，一字一句道：“你听好了，你们害他难受一分，我就以十分的力道偿还。”
眼底的慌乱再也掩饰不住，他突然感到恐惧，抓着蔡徐坤的手臂，摇摇头呢喃：“你不能这样……我是因为太爱我媳妇，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
蔡徐坤瞳孔中一片森然，缓缓伸出空余的手，将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拨落，力道大得惊人。
仿佛即使张成光身处悬崖，他也能够如此冷漠，毫不留情。
“我也爱他，可我从不为爱他而害别人。张成光，你的爱让你迷失了自己，你走错了。你教会我什么是爱，可你自己却并未做到，真是……真是讽刺啊。”他转身，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大片白炽灯光洒下来，却让人没来由地觉得，那道背影是充满力量的。
“你现在需要做的，是想好如何给陈立农、给大众一个交代。”
*
门铃响了，他打开门，发现站在外面笑得猖狂的陈恪。
什么也没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转身慵懒滑向沙发，衣服蹭着沙发皮，发出一连串的声音，像在放屁。
陈恪的脸色一下子黑了，缓缓走进来，嗤笑：“怎么，陈大明星今天没有通告？”
陈立农抓起茶几上的瓜子，倒挺轻松自在：“不是都由你代为执行了吗，替代品？”
“你……”
“你进娱乐圈，是陈家人想的招吧？想要以此打压我，好封住我的口。”陈立农笑得肆意，“陈恪，你看，你这一辈子都只能为我而活，从小，你因为我过不得少爷日子，大了还要围着我转，你好像我身边的一条狗啊，真可怜。”
陈恪被他说得眯眼，像是要爆发，最后只是轻轻一笑，“反正过不了几天了，过不了几天，你就再也没有对我说话的资格了。”
“其实你跟我是一样的。”
“鬼才跟你一样！”陈恪坐在沙发上，倾着身子，目眦欲裂地低声嘶吼着。他刻意压低声音，像只被踩着了尾巴的猫。
陈立农嗑瓜子的动作稍稍停滞，空气中陷入充斥着压力的宁静，良久，才不轻不重，吐字如兰：“难道不是吗？你要完成陈家人交给你的任务，从小到大，你听父母的话冷落我嘲讽我，你听父母的话争第一，拿名次。或许你当真讨厌我，但最初的你却根本不是一个处处带着憎恨和恶意的小孩，你看，在那个大染缸里呆久了，你终于变成了陈家人想要的模样，成了他们最满意的傀儡。”
“逃离这件事，别告诉我，你从未想过。”
他看见陈恪眉梢一动，像是做着什么微不足道的回应，即使这也许并不是。
手中的瓜子壳继续被牙齿碾成两半，在空旷的客厅里发出“叮”的一声，可陈恪却只是沉默。
陈立农不慌不忙地等待着什么，终于等来一句慢吞吞的：“不用你瞎操心。”
“一个连自己亲生骨肉都可以害死的家族，你还凭什么为他们效力？就不怕将来有一天，他们也会将同样的魔爪伸向你吗？”
“可我从未让家族蒙羞！”
“是吗……”他高深莫测地笑，“可你却想着逃离呢。”
一句话说得陈恪脸色变了几变，像是投下一个杀伤力十足的炸弹，让对方毫无招架之力，眨眼便已粉身碎骨。
“拿蔡徐坤威胁我这件事情，是你跟董丽娜一起想的吧？毕竟你们俩虽然目标不同，但各取所需，暂时合作也并不意外。”
仿佛终于找回神智，陈恪慢慢恢复了正常表情，语气也沉稳许多：“是又如何？你跟蔡徐坤做的那点龌龊事，不用我多说，自有人揭穿。”
“呵呵。”他终于忍不住皱眉，嘴角却微提，“没想到你还跟徐承有合作，董丽娜知道你如此两面三刀吗？”
陈恪瞳孔骤缩：“你怎么知道……”说完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一张脸顿时煞白。
他眉眼弯弯：“也罢，今天让我这个前辈来教教你。”陈立农直起身子，眼神中透着狡黠的讥诮，“董丽娜还想着跟我炒作恋情，以此为契机多搜刮一些资源，怎么会那么快就要我倒下？她可是还未吸够血的。你刚刚那话如此笃定，再加上这事我已经确信是徐承在背后搞的鬼，想来你们之间必定有牵扯，而这事跟董丽娜的初衷违背，你势必不会告诉她。”陈立农挑眉，薄唇也跟着弯成月牙形，“我说得没错吧？这位后辈。”
他的分析其实没什么亮点，但光凭刚刚一句话就能瞬间推理出所有的前因后果，这样的洞察能力让陈恪听完愣了足足两分钟，才缓缓开口：“既然如此，你为何一点都不生气？难不成是装的？”
“我为何要生气？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他纳闷，以询问的眼神看向陈立农。
陈立农没有看他，而是偏头看向遥远的窗外。
似乎起风了，树叶呼啦啦地在风中打着旋，时快时慢，像在跳一支优雅的圆舞曲。
“对啊，感谢你，让我看见了他的另一面。”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