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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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
蔡徐坤洗完澡，毛巾披在肩上，头发也未干，只握着手机坐在凳子上发呆。
白天张成光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他有些迷蒙，原来喜欢一个人，会随时随地想找他，会想要得知他的任何消息，听到他的名字就会心跳加速。
他盘着腿发呆，任由打湿的头发浸湿背上的毛巾，直至冰至后颈。蔡徐坤缩了缩脖子，又想起刚刚分开时张成光的叮嘱。
“如果纳闷他为什么不来找你，那你就去找他。”
“蔡医生啊，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虽然我看出来你很喜欢他，但是你应该表达在你的行动上，不然他会很难过的。”
室内的冷气温度尚好，他却冻得在手上哈了口气，喃喃自语：“是吗？要表达在……行动上？”
手机屏幕的光亮刺得他眼花，在那个写着电话号码的界面停留了许久，久到屏幕一次又一次熄灭，他的大拇指在不到一寸的地方踌躇，咂了咂嘴，像是气恼自己的无能。
他以前从不是这样的人。
正准备重整旗鼓再试一次，手机屏幕却蓦地亮了。
蔡徐坤睁眼，看着屏幕上的“蔡宅”两个字皱眉。
自从上次跑出来以后，就再没跟家里联系过。他想起那次不知从何处升起的勇气，亦是为了这个此刻令他烦恼的人。
有些头疼地按下了接听键，他将手机放在耳边，面容冷淡，也没有说话。
“喂，阿坤？”听筒里母亲的语气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咄咄逼人。
他原本以为会受到又一顿叱骂的。
有些……措手不及。
“妈，怎么了？”嗓音不觉沙哑，或许是这冷气的温度实在太低。蔡徐坤抿了抿唇，忍住心中的那份汹涌，面上依旧沉稳。
“没什么，就问问你那边条件怎么样，冷不冷？”
他原本没说话只是摇头，后来记起对方压根瞧不见，才缓缓开口：“没事，挺好。”
蔡妈妈叹口气，终究还是提起了正题：“之前爸爸不让你跟……跟陈立农走太近，你也不要怪他。”
他闭了嘴，没说话，或许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没有立场怪父亲，却又不得不怪。他忽然意识到，如果有人对陈立农出言不逊，他会感到十分生气。
原来从很早很早以前起，他就对陈立农有了感情。
电话那头蔡妈妈还在劝说：“你爸爸也是为了你着想，他放不下面子，这才让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从来都不擅长表达自己，即使在跟他们闹矛盾之前也是如此。
“……妈妈还是想说点话提醒你，你……愿意听吗？”电话那头的蔡母似乎欲言又止，他听出对方的卑微语气，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他虽然想从那个竭力保护他羽翼的蔡宅里逃出来，但不是以这种决裂的方式。
也许，是可以跟那边好好相处的。
“嗯，你说。”
“爸爸妈妈让你别跟陈立农走太近，其实是为你好。他家里的状况的确有些复杂，父母离异分居，他又害死过自己的亲哥哥，谁也不敢保证他的人品。”
“你们证实过吗？还是……听别人瞎传的。”
“唉，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质疑。你觉得以我们家的关系，还查不出事情真假吗？”
“……我知道了。”
“阿坤……”
“妈，我自己会考量的，你把事情告诉我没错，但判断需要我自己去做。”他顿了顿，“谢谢您，帮我跟爸说一声，对不起。”
电话放下，蔡徐坤看着无声无息的房间，扫过每一个静止的物件，目光又回落到紧握的手机屏幕。那上面黑漆漆一片，只堪堪映出自己无法言喻的神情。
冷气暂时歇了，四周也安静了。
*
陈立农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哼歌，看见黄明昊领了陈恪过来，似乎是准备跟他打招呼。
他粗粗瞥一眼，对陈恪笑得灿烂的一张脸视若无睹，转头问黄明昊：“这几天很忙吗？”
“嗯，领导让我带他几天，过段时间再换新的经纪人。”他转头，将陈恪拉到陈立农面前，“说起来你们似乎认识。”
狭长的眼睛似乎跟陈立农的如出一辙，但那眼底藏着的几分难以掩盖的心机和戾气，足以证明面前的这个少年涉世未深。
之前在电话里，是陈立农自己吓自己了，此番面对面，倒是能一眼看穿对方在想些什么。
他轻笑一声，态度谦和有礼，完全做出前辈对后辈的友爱模样来，徐徐开口：“当然认识，表弟，很高兴见到你。”
伸出手，对方很自然地将手也递过来握住。
“表哥，好久不见。”
当初在电话里，陈恪最开始也是这么说，只是少了后面那句“你还活着”，语气丝毫未差，握住陈立农的手也在不动声色地渐渐加大力度。
也许有痛觉从手部神经上传来，但陈立农嘴角的弧度依旧完美，让对方看不出什么异样。
但他知道，黄明昊不是傻子。
腰间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陈立农抱歉一笑：“我接个电话。”陈恪立马客气地松开了手。
用右手从右边口袋里掏出手机，陈立农渐渐走远，直到走进拐角，才忍着疼换了另一只手，怕对方等太久，他匆忙按下接听键，没来得及看是谁。
“喂？”
“……你在干什么？”
音色太过熟悉，熟悉到陈立农差点没握稳电话：“蔡徐坤？”
“嗯，你在干什么？”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这个问题，但还是认真回答了：“我在拍戏啊。”
“骗人。”
“？？？”陈立农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半晌才试探询问道，“你是不是……想我了？”
“刚刚那个人捏你的手，捏得那么疼，为什么忍着？”
“啊？”
他还没说什么，就听到蔡徐坤继续道：“到门口来，我带你回酒店包扎。”
“不是……”
“不是什么？医生的话不听了吗？立马给你的经纪人请假，手废了到时候还怎么拍戏？”
“……噢。”陈立农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等一下，你现在在门口？”
“嗯，我在车里等你，快一点。”
……？
*
虽然整件事情发生得很无厘头，但陈立农还是乖乖按照蔡徐坤的吩咐照做了，只是请假理由……他看一眼一直盯着他的陈恪，附在黄明昊的耳边道：“蔡医生来了，他说我需要请假，回头给你补医生证明。”
没等对方做出反应，陈立农就跑出老远，用那只没事的手挥了挥：“今天你先带他熟悉熟悉片场吧，有棘手的地方再找我。”
留下一脸懵逼的黄明昊。
陈恪看了看跑出老远的陈立农，转头问：“经纪人，表哥是有什么急事吗？”
“叫我Justin吧，他手受伤了，应该是……刚刚拍戏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不及时医治会很严重，所以……”黄明昊不动声色地对陈恪解释。
“这样啊，我明白了，谢谢Justin。”他微微弯腰，算作感谢的鞠躬，面上的笑容也亲切真实。
除了，那眼神中裸露的野心和仇恨。
想到陈恪与陈立农的关系，黄明昊终究还是把所有的疑问都放进自己的心里，若无其事道：“既然如此，我先带你去见见导演吧。”
“好，谢谢。”
“对了，别随意在公开场合叫他‘表哥’”。
*
四周都是拥挤的人群，一辆车低调地停在偏僻的角落。
陈立农戴着口罩，从后门溜出来，像兔子一样飞快地窜进车子的副驾驶里。因为装束太严实，空气将他脸上闷得热出汗来，陈立农坐在椅子上，取下口罩大口喘气：“热死我了，快走吧，等会就被发现了。”
旁边的人没说话，默默将冷气口调高，发动了车子。
他觉得不对劲，偏过头看一眼，只看到蔡徐坤冷峻的侧脸，骨骼分明的轮廓令他的表情显得更加漠然，陈立农入了神，却又被忐忑不平的马路抖得眼花。
“你在生气？”陈立农大胆猜测，“刚刚你都看到了？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觉得好笑：“但是那只是握手而已，蔡徐坤，你的醋劲也太大了。”
车子骤然停下，被惯性带得往前一倾的陈立农闭了嘴，隐约觉得还有一丝自己察觉不到的东西，为了避免闯祸，他决定不说话。
“陈立农，那个人刚才使了多大的劲，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他默然，竟然真的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原来蔡徐坤的重点一直都在他……会不会受伤上面？
“我不知道他跟你是什么关系，但再好的关系，也不应该这样对你吧？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强颜欢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蔡徐坤。”陈立农没了表情，冷静开口，“这是……我的事。”
空气静了一瞬，陈立农闭了眼，等待对方的随时爆发。他心知肚明，蔡徐坤脾气一点都不好，这样说话的唯一可能就是激怒他，然后让他彻底远去。
这样也好，他终究逃不脱困他二十年的泥沼，也再没资格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唯一所求，不过是不要拖他下水。
蔡徐坤能在他看得见的地方活得精彩，就行了。
至于前几天的告白，就当做他不小心说漏嘴的一个……梦吧。
想到这里，他转身，用左手试图按下门把。
按了好几下，车门都没有动静。陈立农犹豫转身，看见蔡徐坤仍旧像跟木头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试图说点什么好让自己离开。
正想着的时候，蔡徐坤却开口了。
“这句话，如果在你遭遇车祸之前，也许还管用。但是陈立农，从你醒来的第一眼，从你招惹我的第一句话开始，我就已经被你拉下水了。现在再想来撇清关系，是不是有一点自以为是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再肮脏都没关系，只要我平安，一切都好说。”
蔡徐坤忽然冷笑：“多么感天动地的爱情，可是你这样做，最终只能感动你自己。”
僻静的道路上袅无人烟，他们坐在车里，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一样孤独。延伸而出的公路蜿蜒进半山腰里，但没有人会从那里出现。
“陈立农，没人领你的情。”
每一句话都像针扎一样戳进他的心脏，他从来不知道蔡徐坤的口才可以好到这样的地步，一击致命。
扯了扯嘴角，陈立农苦笑一声：“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你唯一的选择就是接受我这个命运共同体。”蔡徐坤的目光落在他蜷曲的手指上，“先跟我回酒店上药包扎。”
他忽然不知该如何是好，陈立农从来不知蔡徐坤是这样主动的人。
车子再次启动，停滞的风景又继续在车窗外阔别。他一言不发，看着车辆驶进弯道，一瞬间狭小的视野变得地广天高。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