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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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里的食材很少，蔡徐坤只做了一菜一汤，如此而已，却足以让陈立农食指大动。
他殷勤地帮着添了饭，摆上碗筷，好像一直以来都该是这样，这只是一顿普通的日常饭。但彼此都不知道，要想简单地吃上这么一顿饭有多不容易：陈立农疲于通稿和应酬，或大鱼大肉或盒饭搪塞；而蔡徐坤一场手术动辄半天，按时吃饭更是一种奢侈。
两个人看着面前的菜，不约而同地愣了愣神，又相安无事地拿起碗筷开动。
“刚刚在给经纪人打电话？”蔡徐坤拈起一小块番茄，放在嘴里细嚼慢咽，直至吞净才缓缓开口，动作优雅至极，一看就知道是贵家公子的风格。
陈立农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点了点头：“明天没我的戏份，但私人行程还是得报备一下，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他和着肉丝刨了一口饭，满意地笑，“你做饭真好吃，我算不算又发现了蔡医生的一个优点？”
蔡徐坤嘴里还咬着东西，没有说话。他停下筷子瞅了对方几秒，又低下头继续吃饭。
不再说一些流里流气的话，这样的陈立农让他觉得新鲜，他又何尝不是正在发掘着陈立农不为人知的一面。虽然他还是搞不明白为什么陈立农一直以来总是对他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医院里也有心理科的医生，他偶有接触，大概猜测这跟他的身世经历脱不了干系。
而到底是什么时候对陈立农产生了这种好奇，他却已经不记得了。
“说起来，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似乎害怕蔡徐坤不回答，陈立农匆忙地补充了一句，“我救了你，好歹该让我知道来龙去脉吧。你怎么会遇上那些人？”
“普通的医闹罢了。”蔡徐坤夹了一筷子番茄到自己碗里，沉默半晌，“手术失败了，或许……是我的错。”
“手术失败就是你的错？”他对蔡徐坤的这种说法感到惊奇，“你自己也这么认为？那这个世上没人愿意当医生了，动不动就要偿命。”
他的话其实很有道理，但蔡徐坤此刻陷在自己的心魔里，糊里糊涂地，不愿意去多想，只能应付道：“……我不知道。”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半晌才道，“我是为了救人命才当医生的，可是现在似乎很多时候，我却不能做到最好。”
“你想救他吗？”
“……想。”
“手术过程中你觉得自己有任何处理不当的地方吗？”
“……我想不出。”
“想不出就是没有，那这跟你的医术没关系；而你并不是不想救他，所以跟你的医德也没关系。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问心有愧的。”陈立农像在打抱不平一般，理直气壮得让蔡徐坤无话可说。
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但就是觉得过意不去。
看着蔡徐坤还在止不住地怔愣，陈立农缓缓叹口气：“你哪里是救不了那个病人，你是救不了那些无理取闹的家属，他们才是无药可救。事前明明知道后果，却因为自身没勇气去承担，就懦弱地把所有罪责强加在别人身上，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感到愧疚。”
“……是吗？”
“是！”陈立农拈起一条肉丝，颇有些强硬地放在蔡徐坤碗里，“别想了，吃饭吧。”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继续道：“以后记得不要自己一个人走，今天好在是遇见我了，要是我不在，你可就惨了。蔡医生那么好看的脸蛋，可不值得被那些坏人划花。”
……蔡徐坤原本对他升起来的好感又一下子没了。
陈立农倒不觉得有什么，厚脸皮地继续狼吞虎咽，像是一个饥荒时代饿得瘦骨嶙峋的小孩子，看他吃饭的样子，倒是格外令人享受，似乎碗里的真是美味佳肴一般的食物。
相反蔡徐坤倒没有吃几口，他一直悄无声息地看着陈立农吃饭的模样，偶尔看入了神又很快回醒。
“我吃完了。”陈立农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看到蔡徐坤碗里还剩一半的饭吃惊，“大晚上的，你在减肥？”
对方摇摇头：“没什么胃口。”
“……”陈立农笑着咂了咂嘴，“再吃一点吧，别浪费粮食了。你这种富家公子，哪里懂得一粒米的珍贵。”说的内容明明听起来令人不爽，语气却又格外温柔。
蔡徐坤忍不住脸色一赧，他知道自己的身家背景是藏不住的，却没想到有人能在他面前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而且这个人是他抱有奇怪感觉的陈立农。
陈立农把筷子规规矩矩地放在精致打磨过的大理石桌上，笑得格外粲然：“我吃饱了。”
蔡徐坤点点头，继续对着自己的饭碗精挑细选。
饭桌上面的灯光祥和地撒在菜盘里，像是什么秘制的美味配方，让普普通通的两道菜看上去油光满面，色泽鲜美，这让蔡徐坤第一次觉得吃饭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情。
以往的日子里，他总是忙于问诊和手术，对于吃饭，他仅把其当做日常生活中冗杂却又必不可少的一项自然活动。
无感，甚至有一些轻微的厌烦。
“你明天要上班吗？”
蔡徐坤抿着嘴咀嚼，点点头。
“那我陪你一起。”
“……”似乎觉得哪里不对，蔡徐坤忍不住开口，“我不同意，你会打扰我。”
“我现在是你的病人，你有随时照顾我的义务。”陈立农举了举手上的手臂，似乎为了表现出惨状，他“情不自禁”地嘶了一声，像是扯动到了伤口。
蔡徐坤脸色变了变，放下碗表情有些严肃：“扯到了？”
“没事……”
陈立农将楚楚可怜却又满不在乎的模样演绎得十分到位，让蔡徐坤终于不可抑制地心软。
“你看，我一个人呆着会很危险的。”
年轻的医生缓缓叹口气：“那好吧，不许打扰我工作。”
*
原本不是很宽敞的单身公寓，此刻却忽然像有了一丝人情味一般热闹。浴室里水声哗哗，厨房里碗筷碰撞的声音微微。
陈立农对着水槽低垂着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耳边响亮的淋浴声传来，让他的心头宁静得恍若置身草原那般美好。
记忆太遥远了，遥远得仿佛从来没有过这般的生活，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
他没什么回忆可以追悼，只剩下此时此刻的时光被他妥帖收藏，静默安放。陈立农微扬嘴角，将手里的动作又放得轻柔了些许。
浴室门打开的同时，里面的湿气和沐浴芳香一起从逐渐宽敞的门缝里跑了出来，又瞬间被外面的空气稀释，但还是准确无误地钻进陈立农的鼻尖。心猿意马开始于眨眼，却又无法随心所欲地停下来。
他转头，对上蔡徐坤一双湿润的眼眸，又立即错开。仿佛只是不小心对上，只是一场不期而遇的巧合。
蔡徐坤皱眉：“说了放着我洗，你还有伤。”
他立马喜笑颜开：“伤在手臂上，水碰不到，不碍事。”
蔡徐坤无法反驳，索性缄口不语。他走到柜子前面，拿出里面的电吹风吹头，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陈立农而有丝毫的不自在。
落在陈立农眼里，倒让他更加愉悦。至少说明对方对他闯进自己的私人领域的行为是不排斥的。
好现象。
他将盘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橱柜里，又收拾好水槽旁边杂七杂八的东西，擦干水渍，才不情不愿地解下身上的围裙，折叠再三，放置得很整齐。
不远处蔡徐坤还在背对着他吹头发，陈立农徐徐走进，对方发梢的水珠顺着手指的动作无意间溅在他的脸上，陈立农也不介意，笑呵呵地擦掉脸上的水渍，走到他身后，不动声色。
他比蔡徐坤高那么一点，浓郁的发香萦绕鼻尖，陈立农忍不住笑着眯眼，深深地嗅了那么一口，伸出手，拿过对方手上的吹风。
指尖在一瞬间毫无征兆地触碰到，蔡徐坤惊悸地放开手，转过头，却因咫尺的距离使得自己身陷一个无比尴尬的境地。
鼻尖与鼻尖的对峙在顷刻间变得暧昧无比，眼神的交互传递着稍纵即逝的电光火石，额前轻淌的水珠顺着脸颊缓缓流下，调皮地钻入微开的领口。是谁的急促呼吸，先一步泄露了妄想逃窜的心声，恍惚间彼此的眼眸深黑，像是下了咒语的蛊术，诱使对方毫无防备地坠入深渊。
他用力，搂上年轻医生的肩膀。胸膛的碰触让炙热的心跳喷薄而出，像烈焰一般试图将彼此吞噬殆尽。
“我帮你吹头发……”陈立农心知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只好克制住那股子邪念，但喑哑的声音又像在喘息，像是糙手在细肤上揉搓。
“……”蔡徐坤胸前微微起伏，不动声色地往后微微一退，声音略微颤抖，“……好。”
他脑子一片空白，已忘记了什么是拒绝，那一刻只能依据本能如此回答。
电吹风还在两个人叫嚣，猖狂地嘲笑着他们刚才的困窘。彼此一言不发，任由数不尽的心绪消弭在了这狰狞的嘈杂之中。
蔡徐坤闭着眼，不知所措地回想着方才的感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那一刻陈立农的身体像有一股魔力，唆使他忍不住靠近，这是从未有过的处境。
有些奇怪，却又让人上瘾。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