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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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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尴尬之事后,凌霜再不踏足鸣涧小筑,顾飞觞知她定是与自己赌气,遂日日去素院寻她欲求得原谅,可偏偏次次都吃了闭门羹。
若论脾气,凌霜想来不会这般计较,往日就算是有个小争执,顶多一两天便消,如今俨然半月有余,时日一长,顾飞觞越发坐立不安。
此事未平,更有不妙之事叫他焦急不堪。
他原先尚未察觉,待这些时日才发现,门派里早有些许男弟子徘徊在素院外,或是围着凌霜团团转。明眼人都瞧得出是献爱倾慕之举,可偏偏凌霜不开窍,非但不拒,反而相迎,叫那些来献殷勤的男弟子们各个既心悦又得意。
顾飞觞每每瞧见此景,心中不免暗生怒火,气归气,却又极担心凌霜一个不留神便应了别人什么不正经的请求,便是后悔也莫及了。
他本就心悦凌霜,只不过碍于凌霜年纪尚小,不能将此心倾诉,想着只待日后她年纪渐长情窦初开便能自己明白他的心意,那时再向师父禀明,便是水到渠成。
可一切总是阴差阳错,明明是想爱护凌霜,却偏偏伤了她的心,若真因此弄巧成拙失了机会,那才真是懊悔莫及。
他正思虑该寻个什么法子赶紧把此事给了结了,在归往鸣涧小筑的小径上徘徊不下一个时辰,怎料正巧被好几个十七八岁的女弟子瞧见了,那些女弟子如同见到猎物一般,争先拥来,朝着顾飞觞招呼问候。
顾飞觞方才恍然,似乎还有一件棘手的事,这沧嶷派里倾慕他的女弟子可不少,这要是给霜儿发现,那更不好解释了。
他只得摆出一副不悦之态,冷言冷语应付那些献媚而来的女弟子,又佯作愠怒才将她们都打发了去。
只待周遭安静下来,顾飞觞又复盘桓沉思,哪知不到片刻的功夫,便听得身后一阵哒哒的步子声。
来人毫不掩饰,除了脚步,顺带一溜嬉笑声,叫顾飞觞不得不打消盘算的念头。
来人在他身后顿足,笑道:“顾师兄这般粗鲁又不善怜香惜玉,纵是一副好皮相一身好仙武,也是要吃亏的。”
顾飞觞闻言,头也不回便知说话之人是谁,冷笑一声,道:“柳师妹,你多虑了。”说罢,便欲迈步离去。
来人是柳如黛,她忽地又作一笑,追上去凑近了小声道:“这前前后后那么多女孩子围着你,你竟也不曾对一人心动,怎么,你……莫不是喜欢……男人?”
顾飞觞双目一瞪,回首怒道:“柳师妹,你莫要胡言乱语,否则——”
“哎——”柳如黛抢言打断,将手中佩剑轻翻,格在他欲要出鞘的踏尘剑上,才又道:“别否则了,在沧嶷没人胜得过你,我甘拜下风。”
顾飞觞听罢,才将剑掩入袖下。
柳如黛又道:“你心里那个人是霜霜,我说得可对?”
顾飞觞默不作声,许久才道:“柳师妹,你既已瞧出来了,我也不瞒你,你说得不错。”
怎知柳如黛反而哈哈一笑,顾飞觞不明所以,一脸茫然询道:“你笑什么?”
柳如黛竟越笑越厉害,捂着肚子边笑边喘,待得缓下来,才道:“我笑你,送到嘴边的肉都不吃。顾师兄,你傻啊?”
顾飞觞一听,双眉顿蹙,想来是凌霜早已将那天夜里的事告诉了她。他沉默片刻,半遮半掩道:“柳师妹,你怕是不正经的书看多了吧,男女有别,岂可……”
“少搬出那套圣人之论,你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借口罢了,有哪个男人会对自己的女人规规矩矩的?”
顾飞觞无言以对,却将头一别。
柳如黛当做没看见,继续道:“霜霜性子软,谁对她好她便向着谁,如今又长得这般惹眼,指不定哪天哪一位师兄师弟给她灌个迷汤迷药,叫她死心塌地的,顾师兄,你要到那时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顾飞觞只觉此话甚是在理,再回忆这半月所见,兴许自己下山这两年里恐怕早已有人对霜儿心动。一想到这事,便又感心中怒火翻涌,好不自在,倒是自己若再不下手便真是迟了,随即转身,向柳如黛行一礼,道:“一言解惑,多谢柳师妹。”
柳如黛却摆手笑道:“顾师兄言重了,我不过是见霜霜这些时日心里不痛快又听不进劝,只好来寻你了。她这傻姑娘,其实心里装着的全是你,你却偏偏将她推开,她自然要与你赌气了。可她虽不愿见你,心里却仍念着你。”
柳如黛说罢偷偷瞥一眼顾飞觞,见他此刻面上苦色稍解,当下一哂,又道:“可惜了我是女儿身,我若是男人,现在便要了霜霜那傻丫头,才不留半分机会给你!”
顾飞觞闻言,面色微澜,又忽地正色道:“柳师妹,你少看些不正经的书!”
说罢,微微欠身一礼,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