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只道是寻常》许白里

2、第一章

　　懿亲王府内，处处张灯结彩。
　　“固山贝子到了！”
　　“瓜尔佳三公子到了！”
　　“齐策到了！”
　　“王爷，三少爷到了！”
　　呼声从王府大门口直直传到端坐在王府大厅内的懿亲王瓜尔佳·穆克的耳中。老王爷虽年逾花甲，但人逢喜事精神爽，大红袍子称得他的脸色格外的红润，麒麟暗花的马褂显得他身板格外硬朗，半百的年纪，走起路来，依然足下生风。
　　“新郎官下马，踢轿门。”媒婆站在王府大门口，不住的用喜红手帕遮住满面的喜悦。
　　“咚，咚，咚。”齐策的蟠龙靴磕在木质的轿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贝子爷日后必定是个疼妻子的人啊。”一边为婚事赶来捧场的众位亲朋话语中满是羡慕。只是，齐策听了这话，却没有一丝喜悦。
　　“新娘子迈火盆，子孙满堂！”
　　不等媒婆话落，便见齐策一个侧身，直直将牧瑾从轿中打横抱出，引得周围人阵阵欢呼。
　　“好啊！好。别看这总督的女儿之前被那尚书家退了亲，可这转身的功夫，却又嫁入亲王府，成了皇亲国戚门里的人。要我说啊，人这一辈子，就是个命，你看这贝子爷，咱就先不说别的，光看那滴溜圆的眼睛，啧，倍儿精神，那印堂，呵，多豁亮。这才十九岁啊，那待日后长开了，不得多俊朗。我看啊，这知州女儿就是命忒好，才能嫁得如此夫婿，哈哈哈。”
　　“都说这女大三，抱金砖，我看，这知州女儿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旁边一人又附和道。
　　“我姓瓜尔佳，名齐策，日后夫人唤我齐策便可。”本来听着极其正式的一句话，却被她说的带了灵气。
　　牧瑾也不过二十二岁的年纪，生平头一次被人以夫人相称，温婉如她，却也只得半天无语，单单加重了环绕在齐策颈间的小臂的力道。
　　齐策也无言：如烟，答应过的一生一代一双人，终究被我负了。
　　“新郎新娘拜堂成亲。”媒婆的呼声从王府的正门直直传到正厅。老王爷和老夫人早已端坐在正厅的椅子上，脸上满是不住的喜悦。齐策抱着牧瑾，走到正厅门前，将她小心的放下，拽起新娘手中红绸子的一端，向正厅走去。
　　两位新人跪在正厅中央，面对着老王爷和夫人。
　　“一拜天地。”礼官的声音一次次叩着齐策的心，也荡着牧瑾的心。二人轻轻叩首，心中各有百般滋味。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齐策轻轻转过身，与牧瑾相对。二人之前从未谋面，如今，在这第三拜后便要成为夫妻了。满心愁苦的齐策现在竟有一些期待，在这盖头下，那个大她三岁的娘子究竟长什么样子。只是这念头转瞬即被自己压了下去，因为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对如烟的一种背叛。而大红的盖头下，牧瑾也一直在心中勾勒这从未谋面的丈夫的模样。
　　两人相对俯首，又缓缓起身。时间并不长，但这二人却觉得，过去的，仿佛是百年，抑或是时间永远凝固在了这一瞬间，青丝再不会老去。
　　“礼成，送入洞房。”伴随着亲友的阵阵叫好声，婚礼也终于告一段落，马上，各位都要入席了。
　　“圣旨到，瓜尔佳·齐策接旨。”是宫中的掌事太监来宣圣旨。众人当即俯身在地，等待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图伦贝子瓜尔佳·齐策今吉日，大婚，又逢皇贵妃瓜尔佳氏思侄心切，蒙朕圣恩，特诏瓜尔佳·齐策携其妻佟佳·牧瑾翌日入宫进谏，钦此。”
　　“臣领旨谢恩。”
　　“公公，不如留在寒舍，在犬子婚宴上赏脸吃口家常便饭再走，可好。”身后传来的是老王爷的挽留。
　　“谢谢王爷好意了，洒家还有公务在身，就不留在贵府了，对了，洒家也祝一声，图伦贝子新婚快乐。”
　　“同乐，同乐，多谢公公了，那公公慢走。”
　　“王爷不必送了。”
　　将公公送走后，大家便都入了席。新郎官给诸位轮番敬酒。
　　敬罢家中长辈，转身便来到了自己好友的桌前，瞧着院里院外挂着的红灯笼，齐策一时也来了兴致：“关福，给我换好酒。”说罢，拿着手中的酒壶示意家丁关福。
　　不一会儿，一个个子并不高大，却十分敦实憨厚的男子跑过来了，在齐策耳边低语：“少爷，茶叔问你用不用换成水。”
　　“不必了，尽管把酒拿来便是了。”本就心有郁结，何不借酒消愁。
　　醉酒千杯，觥筹交错，几番推杯换盏之间，齐策的几位好友便已喝的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齐策虽酒量较好，可这架不住众人轮番进攻，加之早先挨桌的敬酒，再好的酒量也怕是要喝垮了。趁着还清醒，便差人送几位公子回府。
　　“关安，你和关福一会儿驾马车，务必把几位公子安全送回府上。”
　　“是，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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