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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艺术家(7) ...

  •   江彬并不是一个擅长吃鱼的人,面对这条闻起来鲜美无比的刀鱼,他犯愁了,刺真不是一般的多。

      几次三番拿起筷子想下手,想想还是算了。

      二狗子又端了几样别的菜上来,饥肠辘辘的江彬这才有了可以就饭吃的东西。

      云川笑嘻嘻地看着他,看他那手足无措的样子,看他倔强地不肯开口求助的样子,心里乐得跟什么似的。

      这种好不容易拿捏住学霸的短处的感觉,真是爽呆了。

      云川伸出筷子,夹了一块肚子上的肉,几下挑干净了刺,递到江彬嘴边。

      江彬正嚼着糖醋排骨,嘎嘣嘎嘣的听着就很有胃口,回头对上云川送上来的这块鱼肉,他愣住了。

      没有含着东西说话的习惯,只得囫囵咽下一块没嚼透的猪脆骨,问道:“干嘛?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自己吃啊。”

      “刚你那无处下手的样子,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三岁小孩啊。怎么,不好意思?没事,这里就咱俩,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那四只小冤家也不会的。”云川含笑看着江彬,不得不说,看着一个一本正经的人忽然变得笨拙还是挺带劲的。

      江彬抬手将筷子推了回去:“我自己来。”

      云川长叹一声:“好,待会卡刺了别怨我。”

      江彬生平最不服被人瞧扁了,他还就不信了,区区一条刀鱼,还真难住他了不成?

      糖醋排骨顿时被打入冷宫,江彬在豁了一块的鱼肚子旁边下了筷子。

      夹进碗里,想伸手拔刺,一想不对,刚云川似乎也没用手。

      想了想,只好放下鱼肉,用筷子拨弄着。

      足足五分钟,江彬还是没吃到这块鱼肚子,因为,鱼肚子已经被他戳烂了,跟米饭混在一起成了糊糊,合着刚刚糖醋排骨的些许汤汁,一碗的乱八七糟。

      看着真倒胃口。

      身旁有一双眼睛,正热切的等着他出丑,他才不会让那人得逞。

      硬着头皮,江彬夹起一小团鱼肉与米饭的混合物,连着糖醋排骨的味道一起闯进舌尖。

      呕——

      江彬有吐掉的冲动,奈何身边这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只得将就着嚼了几口,强行咽了下去。

      咽到一半,察觉到了不对劲,江彬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冲到前面院子里,对着那只进来时就能一眼看到的垃圾桶呕吐了起来。

      云川脸上的笑渐渐散去,他无奈地拿起一瓶醋,起身跟了出来。

      雨势已经弱了很多,他也就没打伞,看着江彬弯着腰在垃圾桶旁边抠嗓子,心里不知到底该笑还是该心疼。

      死要面子活受罪,吃他弄的不就好了,这人真是脾气臭到够可以了,也不知道将来谁才治得了他,哼。

      “给,喝了冲一冲。”云川拍拍江彬的后背。

      江彬没想那么多,下意识想成了喝点水,喝点水,应该可以涮涮口,顺便还能把嘴里那股子诡异的味道冲淡。

      接过醋瓶子,江彬本打算一饮而尽,液体入口,触碰到舌尖的那一刻,他知道不好了。

      他猛地将一大口醋全部喷了出来,因为喝的急,已经有部分呛入了气管,这一下他又咳嗽了起来,整个人像是一只虾米眼看着就要缩成一团了,可怜至极。

      云川满脸黑线站在他身后:“喂,我说,你不会没吃过鱼吧?”

      江彬咳嗽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那点醋卡在气管里,上不来下不去,就那么一下一下撩着他的呼吸,难受得如鲠在喉。

      云川简直是服了,责备道:“你这人,适当的软一软不好吗?既然你不会吃鱼,那你就吃我给你弄好的啊。这醋是用来软化鱼刺的,你不会也不知道吧?你是生活在北方啊,又不是生活在沙漠,不至于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吧?”

      江彬咳得整张脸都红了,他扶着餐馆的墙壁,上气不接下气。

      二狗子忙提了一瓶刚温好的椰子汁过来:“哎呀,新同学怎么了这是?卡刺了?怪我怪我,要是知道你不会吃鱼,我就直接做刀鱼馄饨了,来,喝点椰子汁冲一冲。”

      江彬接过温热的瓶身,小口小口闷着。

      缓了挺久,他终于好点了。

      就是这满脸潮红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云川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见他抬起头反倒是愣住了。

      下意识地别过头去,云川的呼吸跟着急促了些许,他默然回了餐馆里,把心头蹿出的冲动强压了下去。

      太撩了,这个江彬,自带天然撩体质吗?随便红个脸都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不行不行,他不能再胡思乱想。

      云川拍了拍脸,见江彬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便低头假装挑鱼刺。

      经过这么一折腾,江彬已经没什么胃口了,二狗子特别机智地上了两碗小米粥,让他养养胃,刚又是吐又是咳的,胃里多半已经空了。

      云川强作镇定地继续挑着鱼刺,他重新拿了一只干净的碗,挑好的全都放在了碗里,随后推到江彬面前:“给。不会吃鱼不丢人,没什么的,你别逞强了。”

      “你自己吃吧。”江彬把碗推了过去,“我现在就想喝小米粥。”

      云川不敢直视他布满红晕的脸,垂眸嗯了一声,别开了视线。

      江彬喝了足足三碗小米粥才起身离开,云川已经在前院跟二狗子聊开了。

      见江彬出来了,云川回头看了看,院子里的灯光暖洋洋的,照在江彬桀骜不逊的身上,照在他孤高严肃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云川仿佛又看到了论坛上的素描画像。

      不得不承认,画者真的很仰慕江彬啊,简直画得太有味道了,以至于云川心里甚至有了一丝丝小小的嫉妒。

      有那么一个人,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与面前这个人近距离接触了那么久,想想就有点不甘心。

      江彬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大半,只余下微微的一点,少了几分魅惑却多了几分禁欲的气息。

      云川看得呆了,直到江彬人都站在他面前了,他还傻愣着呢。

      抬手给了云川后背一巴掌,江彬不客气道:“看什么?我脸上有字?”

      “啊……没有……”云川尴尬地别开视线,转身找二狗子尬聊了几句关于刀鱼越冬的注意事项,随后才假模假式地告别,带着江彬走了。

      回去的路上,风又猛烈了一些,好在雨点小了不少,云川把伞撑开,迎着风来的方向,逆风而行。

      紧贴在一起的双肩,被强风吹得有些困难的呼吸,细细的雨丝敲打雨伞的声音……

      这些平日里根本不会太过在意的细节,此时此刻在这一方小小的雨伞下却被无限放大,再放大。

      云川甚至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密集而急促,像是疯了一样。

      终于,他在一个拐角停了下来,背着路灯昏黄的光线,问道:“江彬?”

      “怎么了?不舒服?”江彬低头看着他,逆着光看不清云川的神色,只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洒下一片暗影,像那暗夜的蝴蝶,妖孽而魅惑。

      “小高考——”云川试图调整呼吸。

      “什么?”江彬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说这个干什么?

      “小高考,不难的,以你的脑子,一定可以的,你别有压力,我会帮你的。”云川找了个说辞,把刚刚差点脱口而出的问题掉了个包。

      江彬“哦”了一声:“你不是艺术特长生吗?小高考也是跟普通学生一样的卡等级吗?”

      “当然。我只是比你们多了一个艺术加分而已,其他的没什么不同。”云川庆幸自己机智了一把,终于找到了可以岔开的话题。

      刚刚他差一点就问出来了,江彬,你喜欢男人吗?

      差一点,真要命。

      对一个刚认识一天的人问这个问题,对方不怀疑他有病的话那就是对方有病了。

      云川偷偷捏了把冷汗。

      江彬“嗯”了一声,把云川歪到一边的雨伞扶正:“谢谢你的好意,如果我有不懂的一定问你。”

      呼——云川出了一口气,重新挽住江彬的胳膊,往学校赶去,边走边说道:“再过几天我就要打印准考证了,打印完准考证之后呢,再稍微准备几天就该去B市参加艺术特长生的考试评级了。”

      “B市?哪个学校?”江彬好奇道,他以为云川会就近择校,比如一江之隔的S市就有超多的名校重本。

      云川看着前方模糊的光景:“Q大,车辆工程,那个专业,招理科的美术特长生。”

      “你是要去设计车体?”江彬对这点是了解一些的,之前那个少年,有着同样的理想,他看好那个少年,也看好云川,“那挺不错的,你好好准备,等你考完了再帮我指导小高考也不迟。”

      “嗯!”云川笑着看向江彬,“你一定可以的。”

      “说你的艺考呢,你才是,一定可以的,加油!”江彬由衷地祝福道,“到时候设计出什么名车了,我一定给你捧场哈哈哈。”

      名车不至于,但是专门给你开的车,还是没有问题的。

      云川默默地看了眼交错在一起的手臂,笑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艺术家(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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