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妖女》王小周

26、二六章

　　“很轻松吧？把所有的错都归到她身上，你以为这样做自己就可以清白无辜地走出这里吗？”

　　奈良鹿丸下意识地咬紧了牙，话语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支离破碎的尖锐感。

　　“你是谁？”

　　“哎？”赤司征十郎挑眉，笑了出来，“我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奈良鹿丸的视线落在了缩在赤司征十郎怀里的鬼泽凛川身上，赤司征十郎注意到他的目光，稍微侧了侧身，声音沉了些许。

　　“至少也要有时间是不会停止的自觉吧？事情发生变化，人也会发生变化，你凭什么继续用过去的眼光去看待她，然后擅自决定她的思想。”

　　奈良鹿丸明白了。

　　他又明白了。

　　“原来如此。”奈良鹿丸说。

　　明白了，就可怜了。

　　那是一种过来人的可怜，好像一个长者看到年少轻狂的孩子往自己年少时曾走过的岔路上走。

　　年少轻狂的孩子是不会听从他人的劝解的，正如他当年即使明知道也没有听从一般。

　　他所能做的只有眼睁睁看着对方踏上自己走过的路，把自己犯下的错再犯一遍。

　　可是……

　　“既然又看中了一个，”话说出口，奈良鹿丸才惊觉自己竟然用了这么刻薄的话语，可是已经晚了，话已经说出口了，“你不是为了宁次才去找宁次的，你只是需要他帮你解决难题。原来如此。”

　　不过是比料想的要更无情更残忍一点罢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赤司征十郎放在鬼泽凛川肩膀上的手稍稍用力以作安抚，不过少女的颤抖不是这么简单就是消失的。

　　你看。

　　所谓的真相就是这样。

　　只要缺了最重要的一块拼图——

　　赤司征十郎想错了，鬼泽凛川就是因为被奈良鹿丸说中了所以才吓得颤抖不止的。

　　只要缺了最重要的一块拼图。

　　“还是不要总把不在场的另一个人挂在嘴边了，这么可笑的姿态……”赤司征十郎发现自己其实还是蛮有嘲讽别人的天赋的，“后悔就后悔，想要结束就结束，退一步讲就算先出手的人是她好了，经不住诱惑的自己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吧？你可没有资格在这里指责她，把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在女孩子身上实在是……呵。”

　　赤司征十郎低头扫了鬼泽凛川一眼，再度看向奈良鹿丸，眼中有着几乎可以化为实质的嘲讽。

　　“桃井说的没错，你这家伙看男人的眼光还真是差啊。”

　　“你……”

　　“有一件事我要代她说明，”赤司征十郎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去，显露出真实的冷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只是想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死而复生’的。这一点的话难道不是你比我更清楚吗？还是说你觉得她没资格知道为什么？当初被抛下的人是她吧？”

　　可以想象，奈良鹿丸视野中的赤司征十郎是何等的不可救药。

　　不过奈良鹿丸没有兴趣提醒这个陌生的少年，他只是又看了鬼泽凛川一眼，并把这一眼当作是最后一眼。

　　手揣到兜里，脸上浮现出常见的倦怠与懒散，眼中是坚冰般的漠然，仿佛什么都不被他看在眼里。

　　赤司征十郎微微一怔，灵光闪过，他明白了这个少年原来就是本尊，让鬼泽凛川把紫原敦当作替代品的人。

　　奈良鹿丸平视前方，准备如同赤司征十郎说的那样，清白无辜地离开这条巷子。

　　不过他没有机会这么做了。

　　怎么可以清白无辜呢？

　　不可以清白无辜。

　　她罪孽深重。

　　你怎么可以清白无辜。

　　鬼泽凛川从赤司征十郎怀里抬起头，叫住了走到巷子口，只差一步就可以离开这片空间的少年。

　　他永远都走不出去了。

　　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少年为什么不离开。

　　除了他自己。

　　被捕获而不自知，爱情的猎物何等愚蠢。

　　鬼泽凛川从赤司征十郎怀里出来了。

　　她不需要依靠别人，她可以自己站在这里，面对奈良鹿丸。

　　她当然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鹿丸让我不去见宁次的话我就不去，”只要奈良鹿丸回头，他就可以看到当年的鬼泽凛川。时间是不会停止流逝的，但是鬼泽凛川可以把自己扮演成当初的自己，仿佛时间停止了流逝，“如果是鹿丸的要求，我会听的。”

　　所以你现在可以说我在说疯话了。

　　反正。

　　最终你还是要看着我去死的。

　　不要开玩笑了。

　　被打败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以为我会产生自己是喜欢你的错觉吗？

　　喜欢你，是因为你有价值。

　　忘不了你，是因为你非常有价值。

　　你在自说自话些什么？

　　如果在日向宁次和你之间选择的话我谁都不会选。

　　过去的遗骸不要给我在这里自说自话！

　　“啊，对了，没错，我是来找宁次帮忙的。”

　　鬼泽凛川笑得温柔，声音也温柔，温柔如蛛丝如罗网，她全然不在意奈良鹿丸没有回头看到她完美的假象，她知道奈良鹿丸眼前浮现的终究是她的幻影。

　　“怎么说呢，听到宁次的消息的时候，非常开心，被杀人鬼和杀人狂盯上让我感到很不愉快，所以非常想要铲除威胁，但是又没有可以用的人，真是糟糕，心情很不好，然后听到了宁次的消息。啊，真是太好了，我虽然不幸运，但也没有倒霉到哪儿去，宁次的话一定会帮我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抽出时间来见宁次了。”

　　“不过既然鹿丸不让我去见宁次的话我就不去了，毕竟是鹿丸的要求嘛。你看，当初我也说过的吧，不过那时候鹿丸没有坚持到最后呢。”

　　“因为是我的事所以没有坚持，但如果是宁次的话就不一样了对吧？我知道的，你不会让我去见宁次的，没关系，那我就不去了。”

　　“可是呀，鹿丸，你会看着我去死吗？”

　　鬼泽凛川的脸上挂着的是训练过无数遍的，比任何人都要好看的笑容。

　　赤司征十郎终于看到了，那个会让杀人鬼的杀意消失的笑容。

　　笑得娇媚的少女如花吐蕊，红唇开合，唇舌间含着独属于情人的爱语。

　　“鹿丸呀，你已经看着我去死一次了，你还能看第二次吗？”

　　“你看，我说了，我虽然倒霉，但也没有倒霉到哪儿去。”

　　“你会看着我去死吗？鹿丸，你连回头看一看我都不敢，你敢让我去死吗？”

　　“没关系呢，什么回答都可以，如果鹿丸真地讨厌我讨厌到这种程度的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

　　“住口……”

　　“不愿意听我继续说下去了吗？真是不公平，”鬼泽凛川歪了歪头，“我也不想听鹿丸说那些话呀，可因为说话的人是鹿丸，所以即使很难过也忍下来……”

　　“骗子……”

　　“对哦，我是骗子，从开始到现在都是谎言，即使是现在也在说谎哦，其实我完全不难过嘛因为。所以呢，鹿丸要让我这个只会说谎只会伤害别人的人渣去死吗？”

　　良久的沉默。

　　“真是的真是的……”

　　鬼泽凛川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杀人鬼是零崎一贼，暴力世界的杀之名第三名。杀人狂的话是杀人鬼的追求者呢，怕是爱他爱得不行了，所以连他喜欢的人也不放过，恨比爱要更深刻，没想到区区杀人狂也能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这种道理套在我身上就让人不愉快了。杀之名排列第一名的奇术集团杀手匈宫出梦。我今后就可以自由地在阳光下呼吸了，真是非常感谢，鹿丸，果然是命运……的安排，不胜感激。”

　　啊啊啊！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她知道了！

　　就是这个！

　　在追赶着她的东西！

　　她拼了命地想要躲避的东西！

　　就是这个呀。

　　是命运呀。

　　“不希望我去见宁次的话，就把我要去见宁次的理由抹去吧。”

　　“那样的话以后我就只用见鹿丸了呢，开心吗？”

　　…………

　　“嘛，看样子是不开心呢。”

　　鬼泽凛川对着空气轻声感叹道。

　　不开心也没有用呢。

　　鹿丸。

　　当初是我丢掉你的。

　　现在我不想丢掉任何人了。

　　所以你到底还是要回来的。

　　你不想回来。

　　但你终究还是要回来的。

　　你现在用话语来伤害我，将来那话语就会伤害到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呀。

　　不就是这样的吗。

　　单纯的折磨和受折磨都不是爱情。

　　相互折磨才是他人眼中的完美爱情不是吗？

　　你会回来的。

　　你想要逃走，但是你逃走的方向是我这里。

　　你终究，

　　是会回来的。

　　我等着你回来和我互相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