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劫》苏马力

6、【六】

　　屋内昏暗，桌上的一小展油灯便是唯一的光源。曾母满是伤痕的脸随着晃动的火苗忽明忽暗，愤怒的情绪让她看起来更加可怖。
　　曾黎见状不敢多言，乖乖跪了下去。
　　“你今日陪少爷去了哪里？”
　　“凤鸣阁。”
　　“混账！”
　　曾母勃然大怒，上前来猛的扇了曾黎一个耳光。曾黎不躲，脸颊瞬时红肿了起来。
　　“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竟也敢穿着少爷的衣服去那烟花之地！少爷平日里不过多宠了你几分，你便忘了自己的身份了？我怎就养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贱东西！”
　　今日本就是常霄寒软硬兼施的央求着曾黎穿了自己的衣服，曾黎作为下人自然没法拒绝，但此刻他并没有为自己辩解分毫。
　　“孩儿知错，请母亲消气。”
　　“知错？做出这样恬不知耻的事情岂是能轻易知错的？我今日便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孽障！好让你长了记性！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嫌少爷的衣服叫你弄的不够脏嘛？还不赶快脱下来！”
　　曾母向来十分严厉，曾黎知道，今日怕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了。可他依旧不做辩解，一则是因为，以曾母的脾气，辩解也是无用，反倒会更加激怒于她，再则，他也不愿把责任推脱的常霄寒身上。于是，曾黎遍脱了衣裳，光裸着上身，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曾母执起藤条绕到曾黎身后，便毫不留情的抽打到曾黎背上，留下一道血红的鞭痕。这一下来的突然，曾黎还未准备好，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曾母不理，只一下一下毫不停顿的抽打着。曾黎长得极白，一道道鞭痕在他的背上显得极为刺眼，可不多时，鞭痕便布满了他的后背，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了。
　　起初曾黎还觉得疼痛难忍，浑身肌肉紧绷，咬牙强撑着，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一颗颗的淌下，才一会他面前的地上就湿了一大片，可后来便只剩下麻木了。这后背仿佛已经不属于他一般，只能感受到藤条抽打下来的触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曾母打得累了便停了手。她喘着粗气歇息了片刻，开口道：“你给我记住，少爷再宠你你也不过是个下人，别真当是个什么东西！”
　　曾黎不答话，他的意识已有几分模糊，曾母见他没反应，便抬手在他血肉模糊的背上又补了一鞭。曾黎疼的倒抽一口冷气，艰难的开口答道：“孩儿记住了。”
　　曾母冷哼一声，将藤条扔在地上，便撇下伤痕累累的曾黎离开了。
　　曾黎跪得久了，膝盖也失去了知觉。他挣扎着欲起身，双腿却不听使唤的软了下去，跌倒在地上。
　　已是深秋，寒冷透过地面侵蚀着他□□的皮肤，背后却灼烧一般的疼痛着。可即便处于这种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之中，曾黎也觉得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可他心里仍想着，要快些回到床上去，好好的睡上一觉，少爷勤勉，明早他还要陪少爷练剑。
　　于是，曾黎趴在地上喘息了片刻便强撑着爬了起来。他披了件衣服倒在床上，后背的疼痛却折磨得他不能入睡。他伤得不轻，可他不敢去找药，更不敢找大夫，因为这样会惊动常霄寒。
　　“不能再让少爷为我担心，没事的，这不是第一次挨打了，挺一挺就过去了，很快就过去了。”
　　曾黎心里默默的安慰着自己，逼着自己快些睡去。过了许久，疼痛不减意识却开始模糊，渐渐的，他终于跌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