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劫》苏马力

5、【五】

　　常霄寒向来不愿与京中的公子们过多来往。重臣之后，要么是觥筹交错纸醉金迷，要么是为求仕途利益见长。前者他不感兴趣，后者他更不屑于交往。但林卿远不同，他醉心诗书花鸟，对官场毫无兴趣，虽好玩乐，却不糜烂，只是这人荒唐的很。
　　前月东瀛进贡了一双锦鲤，说是研究多年的改良品种，身形硕大，鳞色流光溢彩，圣上见了很是喜欢，赐名为“鲲”，养在了御花园的湖中。那日圣上召一众公子进宫殿试，并赐了酒宴，林卿远喝得尽了兴，微醺着要去寻那一双锦鲤，但御花园的湖如此之大，怎是他想寻就寻得着的，再加上酒后脚步有些虚浮，便不小心落入湖中，好在他落水的地方不深，未有大碍。圣上向来清楚他的性子，只当听了件趣事，也未怪罪。但林尚书却觉得丢了面子，要他在家禁足一个月，这才过了小半月，他便又憋不住偷溜了出来。
　　“李白捞月溺死湖中，林兄文才卓越，那日若是真有个闪失，想必也会是段为后人津津乐道的逸事。”席上又说起了这事，常霄寒定是要嘲弄他一番的。
　　林卿远不以为意：“李白那样的洒脱之人，这结局倒是配得上他的性子。只是这人间我还未见识一番，还舍不得到那月亮上去。”
　　“哦？那林兄是想做那李白了？”
　　“做李白有何不好？比起官场上机关算尽，我倒更愿做那李白，终日诗酒相伴，高力士也得乖乖为我脱靴。”
　　“哈哈哈，林兄果然是志存高远。”
　　“常兄可莫要嘲笑我，我不过想做那一介散人，老死花酒之间罢了。哪比得上常兄，要做那驰骋沙场的热血男儿，以后定是要青史留名的。”
　　“我可不曾嘲笑过林兄，个人有个人的志向，青史留名我从未想过，只是家父戎马一生，我自小便耳濡目染，也想如他一般为国尽忠，但我从未觉得诗书花酒有何不好。曲意逢迎，尔虞我诈，只为将权力玩弄与股掌之间，比起这样的人，林兄是何等的豁达开阔！”
　　这一番夸奖倒是常霄寒的心里话，也是他与林卿远交好的原因。
　　“说得好！知我者常兄是也！”
　　说着，二人便干了一杯。
　　曾黎在一旁为二人再度斟满。说是同席，曾黎倒更像是坐下伺候，常霄寒教他放开玩乐，他只笑笑点头答应，仍是默默的斟酒夹菜。常霄寒不想逼他太紧，便只好随他去了。
　　不过即是这样，常霄寒也不想曾黎总是在一旁拘着。才进二更天，便不理嚷嚷着还未尽兴的林卿远，与曾黎回府去了。
　　常霄寒已染了微薄的醉意，曾黎将他扶至榻前，欲回身去为他倒杯醒酒茶，怎料常霄寒却拉住了他问道：“黎儿今日可有生我的气？”
　　“黎儿为何要生少爷的气？”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曾黎也不知他问的是什么事。
　　“那林兄愚弄我，你为何不帮我？定是气我出门前取笑你！可你怎么能偏帮林兄？黎儿明明是我的人！”说罢，遍上前抱住了曾黎。
　　曾黎心觉好笑，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护食的小孩子。他轻轻拍了拍常霄寒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是黎儿不好，黎儿以后只帮着少爷......”
　　好一番劝说常霄寒才放了手，但仍拉着曾黎不让他离开。
　　“黎儿觉得今日那惜竹公子好看吗？”
　　“天下第一花魁，自然是好看的。”
　　常霄寒皱起眉头，似不满曾黎的答案。
　　“可我觉得黎儿更好看！”
　　“公子今日总是取笑我。”
　　“哪里有取笑你，我的黎儿就是好看，我的黎儿最好看了！”
　　曾黎只当他借着几分醉意耍起了小孩子脾气，遍说了这许多胡话，殊不知这正是常霄寒的心里话。不知从何时起，常霄寒总夸他好看，曾黎只当是玩笑，可常霄寒却觉得，这世上确是没有比他的黎儿更好看的人了。
　　二人的生辰明明只差了一天，但在常霄寒的印象中，曾黎从未有过孩子气的一面。他话不多，也从不张扬，他的一颦一笑总是那么清浅柔和。烦恼是时一双微蹙的浅眉，高兴时轻抿的淡色薄唇，常霄寒只觉得，这样的曾黎他是一辈子也看不够的。
　　又被常霄寒拉着说了会儿话，曾黎才好不容易哄着他睡下，便起身回了后院下人的房间。
　　屋内曾母早已等候多时，曾黎没料到母亲竟还未歇息，微微一惊，欲上前问安。怎料曾母不待他开口，便厉声呵斥道：“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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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想写个霸道总裁......怎么感觉写成小奶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