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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孙媳妇 ...

  •   手术做完,已是四个小时后。

      梁母成功脱险,手术室里外的人都松了口气。

      “看吧,我就说没事儿”,陆璟沉拍拍梁纾的肩,“走吧,跟哥去吃饭。”

      梁纾守在梁母身边,面露犹豫。

      陆璟沉把人拉起来,“两顿没吃了,你不饿啊?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梁纾疲惫地笑了笑,“连累你跟着饿肚子,对不起啊。”

      这话听着生分,陆璟沉不快,“会不会说话。”

      他把梁纾带去附近的面店,盯着人吃完,送她回去后,叫了辆车往沙福路。

      两天没回家,老太太可不满,唠唠叨叨一大堆话。

      “小崽子,整天不着家,连晚上都不见人,又到哪儿鬼混去啦?”

      陆璟沉手脚打开,往沙发上一坐,“合着我在您眼里,就只会鬼混,还不兴人办几件正事儿是吧?”

      “你能有正事儿,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喽!”

      陆奶奶摇摇头,念叨道:“真该找个孙媳妇回来,管教管教你。”

      陆璟沉漫不经心,“您喜欢啥样的?”

      “哟?”陆奶奶停下择菜,眼睛从老花镜框上方抬起,“有情况呀?”

      陆璟沉“啧”了声,没搭腔。

      这小老太,脑袋瓜子还挺灵光。

      陆奶奶叹了口气,“奶奶老啦,也没啥要求,人好、你喜欢、会顾家,就成了。”

      陆璟沉笑,“老太太,这还叫没要求啊?”

      陆奶奶伸出胖手掌,专拣肉厚的下手,往他大腿一拍,“别在这瞎叨叨,把姑娘找到再说。”

      “我靠,您谋杀亲孙呢!”

      老太太满意极了,乐呵呵拎起菜篮子,“我不跟你浪费时间,到点儿做饭了。”

      厨房里锅碗瓢盆一阵响,客厅被衬托得轻悄悄的。

      陆璟沉靠在沙发上,点了根烟,忍不住想起梁纾。

      初见是在电梯,她化了浓妆,眉眼间媚意横飞。

      第二天她来还钱包,不卑不亢收放自如,对比他警告林晋成的话,简直啪啪啪打脸。

      干架助阵时,泼玻璃碎跟泼水似的,帅得一逼。

      还有那日在洗衣房,贤妻良母的模样儿。

      以及今天早上,手术室门口,胸口眼泪的温度,滚烫入心。

      越想越燥,他猛吸了口烟。

      灼热的烟气翻滚入喉,堪堪盖住胡思乱想。

      “吃饭啦”,陆奶奶把饭菜端上桌,往外头喊。

      陆璟沉掐灭烟蒂,“在外头吃过了。”

      “你不吃我吃,小崽子,一点儿不珍惜老太婆的劳动成果。”

      陆璟沉被念得耳朵快抽筋,心思一转,突然想起老太太的健康问题。

      老太太早年得癌,痊愈后倒也没啥毛病,太极剑舞得溜,身体也硬朗。

      但凡事,就怕个万一。

      梁母的意外,算是给他提了个醒。

      他走进饭厅,在陆奶奶面前坐下,“老太太,明天别打太极了,带你去体检。”

      “去什么医院呀,我又没病”,陆奶奶瞪了他一眼,“浪费钱。”

      陆璟沉换上严肃的表情,“健康专家说了,每年至少一次体验。”

      “新闻早报道了,凡是专家说的,都不可信!”

      陆奶奶夹了一筷子菜,“有那个钱,还不如攒起来去媳妇儿。”

      陆璟沉被气笑,这小老太,真是半句不离孙媳妇。

      ——

      梁纾被陆璟沉送回病房后,便寸步不离守在梁母身边,连晚饭都是外卖解决的。

      傍晚的时候,芬姐打来电话,说是有客人专点了她的单。

      梁纾婉拒,电话里又是一通争执。

      芬姐气急,“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样三番四次不听话,彪爷已经很不满了。”

      彪爷是云尚会所真正的掌权人,性情暴躁,会所里人人都惧他。

      梁纾冷笑,“我的情况彪爷一清二楚,当初入行,彪爷可是好声好气,说什么我的时间由我做主。那时芬姐也在场,难道没听见?”

      芬姐被噎住,“算了,你就作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话落,“啪”地一声撂断电话,满室清静下来。

      梁母情况很不稳定,梁纾又是盯仪器,又是润嘴唇,忙了一夜没合眼。

      熬到天亮,梁母终于清醒。

      梁纾松了口气,困意紧接着发酵。

      “你怎么不去睡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手术后的人总是憔悴,梁母声音有气无力的,话语里的关心却未减分毫。

      梁纾鼻子一酸,几欲落泪。

      这样可爱的人,叫她怎么忍心放弃。

      她俯下身,轻轻靠在梁母肩头,“妈妈,我好爱你啊。”

      梁母虚弱地笑笑,“这么大了还撒娇,当自己三岁小孩儿呢。”

      病了五年,梁母早已被剥削得瘦骨嶙峋,没有了记忆里柔软宽厚的触感。

      梁纾却心满意足,“有您在,我就能永远当小孩儿。”

      “没脸没皮的”,梁母拍拍她脑袋,“都快要当妈妈的人了,还小孩儿呢。”

      这时,房门被敲响。

      秦章穿着白大褂,长身玉立,脸上一抹温润的笑,“我来看看伯母。”

      梁纾从梁母怀里退出,有点儿不自在。

      梁母问:“这是?”

      梁纾把梁母扶起,往她颈后垫了个枕头,“我大学同学,叫秦章。”

      秦章上前,把手里的花放到床头柜,“伯母,祝您早日康复。”

      “欸,好孩子”,梁母笑着招呼,“吃苹果吗?我让小纾给你洗。”

      “不用麻烦”,秦章拦住梁纾,对梁母说:“我在这里见习,以后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您尽管找我。”

      梁母应下来,又说:“屋里药味儿重,让小纾带你出去转溜转溜。”

      梁纾听得发笑,“妈,他就是学这个的,要闻不了药味,以后怎么当医生?”

      梁母不高兴她的反驳,“还有没有待客之道了呀?姑娘家家的,一点儿不讲究。”

      梁纾无奈,却只能顺着病人的意,“那您再睡会儿,我们出去走走。”

      她给梁母掖了掖被子,带着人走到外廊。

      秦章手插着兜,斟酌了片刻,“其实我今天来,还有点事。”

      梁纾把手肘靠在栏杆上,身体前倾,往楼下花园望。

      这个高度,人都成了黑蚂蚁,慢悠悠攀爬于林叶间。

      秦章抿了抿唇,问:“前天夜里跟你说的事,你考虑过没?”

      梁纾没反应过来,“什么事?”

      “转行的事,你这样太危险了……”

      梁纾打断他,飞快接话,“万一被查出来,要坐牢的是吧?”

      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秦章气儿不打一处来,“你根本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谢谢你,真的”,梁纾收敛笑意,“但你不必替我操心,我这样挺好的。”

      秦章沉默半晌,捏了捏掌心,嗓音晦涩,“小纾,我有点儿后悔。”

      梁纾不解,“嗯?”

      “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提分手,现在会是什么样?”

      这话似乎给足了秦章勇气,他握住梁纾肩头,掷地有声,“小纾,我真的后悔了。”

      话音落地,周围寂静无声。

      梁纾挣扎了下,转过身来,直视着他。

      “想知道另一种可能性吗?我不断挑衅你男人的尊严,而你阻挠我赚钱的途径,我们会不断争吵,感情快速稀释,最后潦草收场。”

      梁纾耸耸肩,“看吧,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不是换一方式就可以圆满的。”

      秦章憋红了脸,一心往牛角尖上钻,“如果,如果你现在退出呢?我们还可以……”

      梁纾看着他笑,眼里是感激,是动容,说出来的话却像寒冰——

      “那我妈谁来养?”

      秦章颓然。

      梁纾唇角一弯,直接断了他的念想,“做朋友可以,但现阶段,我不考虑恋爱。”

      话落,一阵恍惚。

      她咬了咬唇,像在跟自己作保证,轻声补充道:“无论跟谁。”

      秦章轻笑出声,带着自嘲,“我这算是二次失恋了吧?”

      梁纾侧首看他,余光瞥见走廊拐角处的人影,不由得一怔。

      陆璟沉提着袋东西,吊儿郎当地走近,语气轻蔑,“二位,聊得挺开心啊?”

      秦章顿了顿,问梁纾:“认识?”

      梁纾点头,给两人介绍,“他是……”

      “秦医生是吧?”陆璟沉无视梁纾,瞥了眼他的工作牌,“知不知道医患之间不许搞暧昧,信不信老子告你性.骚扰?”

      秦章笑容友好,“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陆璟沉“呵”了声,“软弱无能的怂逼,也配做朋友。”

      说的是大学期间,因为梁纾的决定而选择分手那件事。

      察觉秦章脸色一变,梁纾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

      陆璟沉说:“带你去看眼科医生。”

      梁纾摸不着头脑,“我人好好的,看什么眼科医生?”

      “眼瞎这么严重,还没病”,陆璟沉一想到刚才两人亲亲密密黏黏糊糊的,火气直往上冲。

      这气来得莫名其妙,梁纾当下也冷了脸,“你吃炸弹了吧?一点就炸。”

      “没错,老子就这臭脾气,比不得某些小白脸儿,平时温柔体贴,一遇事儿就逃的怂货!”

      话语带刺,根根尖锐地戳向秦章。

      梁纾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你先去忙吧。”

      秦章点头,安抚性地拍拍她肩膀,侧身离去。

      陆璟沉轻嗤,“哟,还挺护着,要个女人挡在前面,算几把男人!”

      梁纾缓缓仰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心底是止不住的失望。

      她把他当交心的朋友,重新剖开已结疤的伤痕,血淋淋捧到他面前,小心谨慎,却又毫无保留。

      可他以此为刀刃,刺伤秦章的同时,也波及了她。

      梁纾语调转冷,“我交我的朋友,用得着你指手画脚的吗?你以什么立场这么做?”

      “你行啊,梁纾”,陆璟沉点点头,把手上的袋子往她怀里塞,“当老子看错你了。”

      说完,转身就走。

      梁纾愣了会,才低头看怀里的东西。

      塑料袋套了三四层,手感微热。

      解开袋子,鲜肉包,烧麦,茶叶蛋,竟是早餐。

      热气化作白烟,往寒冷的空气里冒,飘飘袅袅,能扰乱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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