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来赔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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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璟沉点了根烟，漫无目的地一路往前。
夜风寒凉，路灯清冷。
又累又饿，但不能怂。
走了几步，火气涌上来，他朝人行道的石阶狠狠踢了一脚，骂道：“操！老子又没错！”
这一声用尽全力，他突然觉得没意思，颓然咬着烟，沿原路返回。
回到医院，拧开门，病房竟然还亮着灯。
病床上坐着一人，背对着他，深棕色长发散落肩头，发尾微卷，被白炽灯晃出光圈儿。
是梁纾又返了回来。
陆璟沉犹豫着进门，语气生硬，“你怎么来了？”
梁纾回头，扬扬手里的饭盒，“来赔罪啊。”
毫无预兆地，一颗心迅速回温。
陆璟沉强行忽略这微弱变化，脸色还是冷冰冰，“不就是和前男友吃顿饭，关老子屁事，赔个屁罪。”
梁纾没搭话，把皮蛋瘦肉粥打开，香气充盈整个病房。
她看着自己通红的手指，轻声说：“医院熄灯早，周围饭馆也跟着早收摊，为了这份粥，我跑了好几个地儿呢。”
这话是在示弱，软软的像团棉花，堵得陆璟沉有气没处使。
他走近，瞥了眼她买来的粥，“这么麻烦干嘛？饿一顿死不了人。”
何必呢，手都冻红了。
闻言，梁纾抬眼，“你在心疼我啊？”
她一靠近，陆璟沉便闻到了酒味，“你喝酒了？”
“对啊，今天接了个陪酒的单。”
梁纾挺高兴，话也跟着多了，“我酒量不好，很少能接到这种单子，而且今天的客人特省心，都不用怎么陪，自己哐哐猛喝，喝完就睡觉，可乖！”
陆璟沉皱眉，心口又有些发堵，“你喝了酒，还跟男人去吃夜宵？”
“可是，我现在也跟男人在一起呀”，梁纾差点转不过弯，“难道你不是男人？”
语调娇软，眼睛盛满了水光，莹亮夺目。
陆璟沉这才看出她状态不对，很明显是喝醉了。
醉酒后的梁纾乖乖巧巧的，跟没长大的小姑娘似的。
她勾住陆璟沉的衣角，仰着头看他。
眼尾微红，眸光水亮，像小孩子看到了心爱的玩具。
陆璟沉磨了磨牙，发现自己竟然拿她没办法。
火气还没消尽，他恶狠狠扯回衣角，端起粥，一仰头咕噜咕噜往下倒。
“很烫的”，梁纾提醒，“我手都被烫红了。”
陆璟沉：“……”
他深吸了口气，把人叫过来，开始套话，“你前男友找你干嘛？”
“啊，他劝我呢，让我换个工作，不然警察要来抓我。”
陆璟沉绷着脸，“你答应了？”
“没有，我还得养我妈”，她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神神秘秘的，陆璟沉有点嫌弃。
手脚却不听控制，噌地一下挪近了。
梁纾下巴磕在他肩上，悄声说：“告诉你个秘密：我妈可难养了。”
尾音软软的，似抱怨，似撒娇。
陆璟沉耳朵都痒了，不自觉偏开头，逗她，“那你好好养，养好了，有奖励。”
梁纾眼睛发亮，“什么奖励？”
陆璟沉哼笑，“奖励你个男人。”
梁纾了然地点头，问：“是吴彦祖吗？”
陆璟沉眼一瞪，差点儿脱口而出：吴彦祖是谁？
这问题太他妈蠢，他咽了咽喉咙，打落话题和血吞。
聊了会，梁纾困了，坐着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似的。
陆璟沉抬手，往她发顶上揉了揉，“天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梁纾乖乖点头，迷迷瞪瞪站起来，眼也不睁地迈开腿。
眼看就要撞上床脚了，陆璟沉连忙拉住，“睁眼，看路。”
“好困”，梁纾捂嘴打了个哈欠。
陆璟沉只觉怀里一暖，低头一看，梁纾居然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陆璟沉无语。
幸好病友回家，空出个床位，能让她将就一晚。
陆璟沉将梁纾打横抱起，往隔壁床走去。
走了几步突然转身，把人扔回自己床上。
冬夜沉沉，陆璟沉躺在病友床上，毫无睡意。
隔壁躺着个酣睡的姑娘，黑暗中，只能看清模模糊糊的轮廓。
脑仁儿疼，他大力翻了个身。
还不解气，凶狠地瞪了她一眼。
压着嗓子，用气声骂：“妈的，老子真是欠了你的！”
——
一夜好眠，梁纾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宿醉后，她大脑还没运转，就听隔壁杀猪般的叫声传来。
“啊啊啊！你怎么睡我床上，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梁纾晃着昏沉的脑袋，侧首看去。
病友小弟弟双手抱胸，紧紧攥着衣服开襟，“我警告你，老子可man了，吊比钢铁还硬！”
“闭你妈的嘴！”陆璟沉昨晚没睡好，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
他指着梁纾，“姑娘面前斯文点！”
病友弟弟看过来，惊讶道：“咦，姐姐你在啊？”
他眼珠子一转，神情变得耐人寻味。
“嘿嘿嘿，没事儿，你别看我年轻，懂得可多了。”
梁纾揉揉脑袋，觉得这地方不能待了。
索性翻身下床，对陆璟沉说：“我回去做早餐，待会儿过来。”
“别折腾”，陆璟沉把人拦住，“随便吃点就成。”
梁纾套上大衣，拿过背包，“你还是病人呢，得讲究点。”
陆璟沉轻嗤，“老子身体巨吊，明儿就能办出院。”
他伸手，大掌握住梁纾的胳膊，“陪哥去散散步，顺道吃个早餐。”
梁纾抬头看他，眼中带着不赞同，两人无声地僵持着。
五秒后，她妥协，“你这人，真是油盐不进。”
陆璟沉陪她等电梯，“谁说的，哥口味重得很，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多。”
梁纾弯了弯唇，眼睛盯着跳跃的楼层数字，不再开口。
电梯下至六楼，梯门缓缓划开，门口伸进来一脑袋——
“小纾，是你吗？”
梁纾讶问：“妈，你怎么下来了？”
“妈去楼下花园逛逛”，梁母走进来，瞟了眼紧挨着的两人，朝梁纾投去会心一笑。
梁纾搀着梁母，给两人做介绍，“这是我妈。”
陆璟沉立刻颔首，“伯母，您好。”
梁纾又看向梁母，“这是……”
梁母不高兴她介绍，自个儿试探地喊：“小吴？”
陆璟沉反应不及，“啥？”
梁纾赶忙打断，“妈，他不是小吴。”
陆璟沉及时接应，“伯母，我叫陆璟沉，梁纾的朋友。”
“哦，小伙子，有空常来找我们小纾玩儿”，梁母热情招呼，神色间却有点遗憾。
陆璟沉回过味来，“小吴”这称呼，该不是昨晚的吴彦祖吧？
他瞥了眼梁纾，后者摸摸鼻尖，一副心虚模样。
两人送梁母到花园入口，梁母突然顿住脚步。
“糟了”，她想起来，“我落了点东西在上面，得回去拿。”
“那您小心点”，梁纾放开挽着她的手，和陆璟沉换了条道儿。
陆璟沉取笑，“看不出来，你还挺花痴。”
“就，哄我妈高兴”，梁纾脸有点烫，“这个年纪，逼起婚来可烦。”
陆璟沉想起昨晚的对话，“不止吧，我看你也……”
这时，有病人擦身而过，对话顺着风飘来——
“欸，前面是不是躺了一人啊？”
“好像是，穿着病号服呢。”
梁纾心脏猛跳，与陆璟沉对视一眼，转身飞奔。
跑近了，视野也清晰了，梁纾濒临崩溃。
石子路上，枯黄的落叶来不及清扫，萎靡一地。
梁母侧身横躺，条纹病服映着晨光，显得格外苍白。
梁纾扑倒在梁母身边，撕心裂肺，“妈——”
“冷静点，我去叫医生。”
陆璟沉狠力握了下梁纾肩头，朝医院大厅跑去。
不到两分钟，人如潮水般涌来，梁母被立刻推进手术间。
抢救室的大门一关，仿佛在生与死之间划开一道鸿沟。
梁纾瘫软在等候椅上，意识渐渐回归。
陆璟沉接了杯热水，递给她，“别担心，会没事的。”
梁纾声音低哑，“五年了，这种事情没有十次也有八次，我还以为自己早看开了，没想到再来一次，还是会慌。”
“生死是大事，别对自己太苛责。”
梁纾盯着“手术中”的指示灯，眼圈通红，“我真怕她熬不过去。”
陆璟沉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偏开话题，“这病能治好的吧？”
“好难，要有匹配的骨髓，还得当事人愿意，钱也是个大问题……”
没列举完，陆璟沉猛地站起身。
梁纾问：“你去哪儿？”
陆璟沉语气郑重，“哪里能做骨髓配型？我去试试。”
“别傻，你知道陌生人的匹配成功率有多低吗？”
梁纾被他严肃的表情逗笑，笑着笑着，眼泪夺眶而出。
陆璟沉慌了，“怎么了这是，我不去总行了吧？你别哭。”
话音未落，梁纾紧紧地抱住了他。
“陆璟沉，谢谢你，真的谢谢”，梁纾哽咽着说。
她一路走来，孤单而坎坷，难得有人陪伴在身侧，难得有人能给予一个拥抱。
馨香满怀，陆璟沉有点懵。
愣了愣，才僵硬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算了，你哭吧，天塌下来，哥替你挡着。”
作者有话说第8章 来赔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