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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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谢弈楞的有点久，周祁见他一直没动静，往他那边瞅了一眼：“谢兄？”
“啊？啊！”谢弈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最近我这里东西有点多，翻得久了一点，让周兄见笑了。”
周祁又恢复了他端谨严肃的样子，眼睛却亮了起来。
谢弈接过他手里几本旧书，将新书递给他：“这几本都是最新的，里面还有《江湖行》的下册。”
周祁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没有直接在谢弈面前翻开那本下册，只是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又一眼。
谢弈一直有点好奇：“话说回来，周兄你看书一向都是这么快的吗？”
“最近没什么事，时间多一点。”周祁答道，说完他又好奇地扫了一眼谢弈堆满了书的屋子，“倒是你这里，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东西？”
周祁坐姿板正，连环视屋子都只转头，身子挺拔得一丝不苟，看得谢弈心下啧啧称奇，连对即将到来的典正司大比的烦恼都消去了一半：“马上不是就要举行大比了吗，你也知道，我主修符篆，到时候上场总不能一直防御吧？”
听他提起这件事，周祁有生以来第一次有种心虚的感觉——去年仗着剑术压制谢弈的事他还记着，虽然事后谢弈自己并不在意，他自己也表现得好像无事发生过一样，但心里那一点愧疚始终无法抹去，再加上这几天总是做的那种梦……
只差一点，周祁就要脱口而出说：“要不要我给你教几招最基础的剑诀？”
转念一想，谢弈精通符篆，未尝不能磨得对手自己认输，这话很是有些看轻谢弈的意思，就又把刚到嘴边的话默默地咽回了肚子里。
和人交往真是一件麻烦的事，周祁有点苦恼，但又不好一言不发。
小心翼翼地考虑了一会儿，他对谢弈提议：“总是闷在房里也不好，据说现在外面还有人在论道台比试，去那里看看，应该会对你有点用处。不过我不太认识去那里的路，你认路吗？”
论道台是典正司为各位入学者提供的比试专用之所，这些小辈年纪尚轻，远远达不到可以“论道”的地步，所以来到这里的，一般都是真刀真枪的比试。
“你没有去过那里吗？”谢弈有点奇怪。
周祁言简意赅：“司长让我不要上台，万一把握不好，收场比较难。”
谢弈把他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回忆起自己和周祁交手的那一场，不禁感慨道：“司长高瞻远瞩，你的确不适合去那里。”
自己主修防御，上次不过接了他一剑就顿感吃力，更遑论其余同辈？
不过周祁的提议的确给谢弈打开了一条新思路，提前去看看同窗们招数修为，也能带给自己一些提升。
这两位心里盘算的都很好，但是现实总是不那么美妙。
当他们第三十五次从小树丛中钻出来时，终于望见了地图上所描述的、论道□□有的银色尖顶。
这两人方才在谢弈房里还是衣冠整肃的翩翩少年郎，现在则活像在树丛里穿行了几天几夜，身上衣服沾满了残枝碎叶，头发都被树枝钩得略有些松散。
“你何止是不认路啊，”谢弈感叹，“明明是……等等，你、哈哈哈——”
谢弈本来跟周祁在山上蹿得筋疲力尽，一转头看见周祁此刻的模样，一下子憋不住，不禁笑出声来——原来周祁不仅头发散了，脑袋上还顶着一片树叶，此刻正在随风哗哗作响。
周祁一向只以为自己只是不认路，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不但不认路，连方向也辨不好。正满心懊恼，觉得自己连累谢弈的时候，却听见那控诉没了下文，谢弈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谢弈在大多数人面前一向是温文有礼，从容不迫，他的姿态礼仪堪称是修真界所奉行的最好标准，连笑容都是不远不近的令人舒服，只偶尔在谢宛或是卫都梁这些亲近之人面前放肆一会儿，是以周祁从没见过笑的如此肆意的谢弈。
谢弈这么一笑，周祁觉得他整个人都跟之前不一样了，就好像一位画中人骤然变得鲜活，成了自己身边真实的一员。
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能引得他这样笑起来，不过就这样，好像也不错。
不管心中如何千回百转，周祁表面上看着总是一样的波澜不惊。
谢弈笑了一会儿，发现周祁还是一幅八风不动的样子，不由有些担心：“周兄你……生气了？”
见他又恢复了平日里温谨守礼的样子，周祁内心莫名有了一点失望：“没有。”
说话都只说两个字，还说自己没有生气，这算什么，给我留面子吗？周祁更担心了。
他本就在周祁身旁，这时候笑也不笑了，伸手摘下了周祁头顶上那片随风舞动的树叶：“你方才头上有这个，我才笑了两声，你别往心里去。”
早在谢弈伸手摘去他头上那片树叶的时候，周祁全身上下就已经僵住了。
他、他居然碰了我的头发！我头发干净着吗？
上次洗头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不对，结丹之后就不需要沐浴了，《道经》有言，甫一结丹，道体初成，尘垢不染……
周祁内心经过一系列难以言喻的复杂挣扎转变，此刻已经开始在心内默诵起《道经》中《结丹》一章，来平复自己波澜壮阔的内心。
谢弈平日与卫都梁玩闹惯了，上手上头丝毫没有顾忌，见周祁久久没有回应，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周祁平日里根本不与人亲近，自己就这么直接上手，他其实应该更生气了吧……
两人完全不知道，他们此刻对另一方心思的猜测简直隔了好几个典正司大门前那种深不可测的山沟。
整理好自己的衣袍，又重新束了头发，周祁与谢弈重新上路，向那边银顶方向走去。
他们俩都觉得对方应该是生气了，便默契地不提此事，转而谈起了其他事情。
行至论道台前，即使谢弈算得上见识颇广，也打心底里为这大气磅礴的恢宏建筑而惊叹。
论道台不是一个简单的台子，也不是一间房子，看上去反而更像一座巨大的亭子。
这座“亭子”只在中间有一根十几人合抱粗的柱子，而上方遮挡风雨的银顶直接悬浮在半空，并不借这柱子的力。
底下的空间里，无数宽大的台子井然有序地排列，若是有人在其上对战，那个台子便会自动升起，台子边缘的结界也会自动打开，即昭示有人正在使用这块地方，也防止对战的两人打得忘我，不慎间伤到围观者。
此刻还有不少台子亮着，周祁在一旁给他解释：“那些亮着的台子就是还有人在上面比试，司长对我提起过，台子周围越亮，就说明结界被激发得越彻底，里面的人打得也越凶。”
谢弈点头，旋即又问他：“这么多台子，我们该去哪里观战？”
周祁带他朝中间那根最大的柱子走去：“这里。”
“这里？”谢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东西，它乍看上去就像一根普通的柱子，凑到近前细看时，才发现其中玄机。
“这上面刻着的是篆文？”谢弈绕着它仔细研究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这上面刻着的篆文，怎么感觉如此熟悉？
还没等他回忆出个所以然，周祁就将他往后一拉：“时间快到了。”
时间？什么时间？
谢弈还没有问出声来，就见眼前的柱子开始发光。最初还是浅浅的柔光，不到一会儿，这光就已经到了刺目的程度。
周祁微微调转了一下身子，挡在谢弈身前。谢弈只觉眼前一暗，总算好受了一些。
周祁的反应好像并没有谢弈来的激烈，不着痕迹地护住他的同时，还在向他解释：“这东西看上去像柱子，其实也是个比试台，司长叫它“试剑台”。每日申时，今日胜得最多的人就会被传送到这里，进行最后一次比试。如果是看招式这一类，只看这一场足矣，不用去其他地方浪费时间了。”
在他们说话间，也有不少人看着时辰到了，特地过来观战取经。此时看见周祁跟谢弈都在这里，都显得十分讶异。
“他们怎么会过来？”
“马上就要大比了嘛，会过来有什么好稀奇的。”
“谢弈也算了，周祁……？”
耳边满是这样窃窃私语的声音，看着众人努力压低声音，以为自己听不到的模样，谢弈心情不由有些微妙。
也许是他还没怎么缓过来，面上一闪而逝的古怪竟被周祁看见了：“这些议论听习惯就好，时间一长，你就不会再去在意他们了。”
周祁这话听上去感受颇深，谢弈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
满目人影幢幢里，周祁的眉眼看上去突然没有平日里那么锋利，在光影掩映下，显得无比温柔。
谢弈嘴唇动了动，好像是说了什么，身边就有人开始惊呼，声音之大，将谢弈的话音完全盖了过去：“这、这……怎么会是个姑娘在擂台上？！”
周祁听不见谢弈说了什么，只听见这一声吼，神色瞬间变得极为不耐：“姑娘怎么就不能留在台上？你能胜过她吗？”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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