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起兮宜何去》顾念稔

16、第 16 章

　　沈宜控制着自己的吃惊，那天盛南鹊的惊慌失措，盛晴的调侃，原来她们不是青梅竹马的男女朋友！而是姐弟！她从没有查阅她们的具体信息，盛晴看起来那么根本不像是个姐姐，要说妹妹还比较可信。
　　“对不起，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没事，是我无能为力。”
　　“你别这样说，我也能看出来，你们感情很好，你对她这么好，她也一定知道的。”
　　他不说话，转头望了一眼窗外，又回过来看她。从来没有这样静静地看过她。在灯光的调和下，她带着安慰的眼神格外温和柔美，她微笑的表情带着不安和害羞，难怪，姐姐这么喜欢她。
　　“我姐姐，很喜欢你。”他很平静地说。
　　当一个男生告诉一个女生另一个女生很喜欢她的时候，这个女生应该给出怎样的反应才好呢？
　　沈宜不知道该如何去理解盛南鹊这句所谓的喜欢，但她知道自己很喜欢盛晴，是充满欣赏和敬意的喜欢，她羡慕盛晴的高贵美丽而不自命清高，欣赏盛晴的优雅大方而不矫揉造作，她在心里暗暗把盛晴当做女神，希望自己能像她，多一点点像她都会觉得自己变得美好了。但从没想过，有人告诉她，她的女神，很喜欢她。
　　“我……也很喜欢你姐姐。”原本两个人说的都是欣赏之意，可经过对话，却说出了另一番味道。这话音刚落，两个人都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姐姐觉得你很可爱，很真实，你是个好老师。”他开始解释，但又觉得解释得很不妥，说是老师，便立即划开了距离，“不是老师，是个很值得交的朋友。”
　　她一直觉得他与旁人不同，她看到的他一直思路清晰，做事稳重，唯一一次就是盛晴不见的那次他的形象与往日不同。如今看到他语无伦次的样子，她忍不住想笑。
　　“我很欣赏你姐姐，欣赏她的气质，她的谈吐，她的全部。”她从容地说道。
　　“总之，我姐姐，也很欣赏你。”他在笑，她也笑。
　　服务员把餐前汤和餐包配送过来的时候，他的眼里正在升起一丝光亮，敲门声打断了他。
　　她享用着美味和美景，在某个瞬间，脑海中出现一个奇怪的念头，要是对面的人是陆林风多好呀！想到自己竟然生出如此邪恶的念头，她又马上咬牙收回了思绪，尽情享受着眼前的光景。
　　牛排吃到一半的时候，盛南鹊的电话响了，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了几句就挂了。
　　她好奇什么事情让他这样好气又好笑，他告诉电话是盛晴打的，她想吃苏子河的芡实糕，让他带一些回家。苏子河离他吃饭的地方并不近，那边是个散步闲逛的好去处，是适合情侣的。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要吃糕。其实原话是“你带小沈老师去苏子河散步，然后给她买那边最好吃的芡实糕，我也想吃，给我带一份回家。”
　　这分明是给他指定了要去苏子河，并且她要进行检查，要是交不出这糕来，他就是忤逆的大罪。
　　“一会儿一起去吧？”他有些犹疑地询问她。
　　“也可以啊。”她不善于拒绝，尤其是非原则性的话题，既然对方提了，她就答应了。
　　牛排之后的甜点和水果味道都不错，最后的洛神花茶也比她平时喝到的更加淡雅，不似平时那样剧烈的酸甜味入口，满满的添加剂味道。
　　“你的品位，如果要打分，我就给个优秀吧。”
　　出门时，他走在她的前面，为她开好门站在门口等着她先出门。他整个人就像电视剧里的翩翩公子却又没有半点傲气。
　　盛南鹊刷卡的时候，沈宜四处在打量着这个地方，一直到门口的时候她仍然在观察周围的一切。
　　往左那一眼，她看到了杨成，杨成跟在两个人的身后，他的旁边还有其他人，看起来前面两个人是领导，他和旁边的人可能是两个跟班吧。杨成没有往这边转头，她也不是很想和他正面相遇，如果相遇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径直往前走着。
　　就这样一步步快要走过了，杨成前面的人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的时候一张名片掉了出来，他正要弯腰的时候杨成旁边的人抢在他前面快速地捡起来用手一抹擦干净，微笑着双手奉上，整个过程流畅自然。
　　沈宜远远看着，忍住不笑出来。杨成看着身边的人捡东西时往这边瞥了一眼，沈宜相信他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身边的盛南鹊，但他没有点头也没有微笑，很平静地转过去继续走了。
　　盛南鹊走出去替沈宜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豪车比普通的车确实更加宽阔，坐着也更加舒适。他问她要不要听音乐，平时陆林风都是开着广播，她也习惯了留在那一个固定的地方台听那对男女主持讲笑话或者是一些经典歌曲的回顾。
　　“好啊，听会儿，有一段路的吧。”
　　“你喜欢听什么？”他问她，“你帮我从抽屉里找张CD吧？”
　　她打开副驾驶面前的抽屉，里面整齐地横列着一大堆的CD，旁边还有几本书，再里面是眼镜盒子。
　　“我是专职司机，这些都是盛晴女士的财产，沈女士您可以看看喜欢哪样？”他调侃。
　　“那我真是不胜荣幸，选这张可以吗？”有很多在路上的歌曲，但她独独看中了理查德莱曼尔德的钢琴曲子。
　　“巧了，我也挺喜欢他的曲子。”他头向右一侧，和她对视了一眼。
　　她把CD插进去，音乐慢慢起来，第一首是梦中的婚礼，她微微地眯起了眼睛，感受路上灯光明暗交替的变化，他轻轻侧过脸看了看她，安静的脸庞接近婴儿一般。
　　钢琴曲很轻柔，她的心如水波般平静，到了苏子河，停车场上很空旷，晚上八点多，人已经很少了。河堤边的灯光映照着河水，倒影成双。两个人漫步在河边，看着灯光湖水，沈宜微微地握了握双手，还没来得及说冷，他马上把外套为她披上。
　　“谢谢。”
　　“谢谢你，小沈……”他停了下来，“老师。”
　　“为什么这么说？应该是我谢谢你的。”她也停了下来，面对着他。
　　“我姐姐她……”他停了停，没有说下去。
　　“你姐姐怎么了？”
　　“她怂恿我跟你男朋友抢你。”
　　“什么？抢……我……”
　　“你不要误会，我没有任何恶意，但我答应她今天约你出来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们姐弟两个？我一直很欣赏盛晴，也很钦佩你。什么叫抢我？！”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些生气了，扯下外套，还给了他。
　　“我姐姐希望我会勇敢地追你，即使她知道你那天应该是在等你的男朋友，她仍然鼓励我勇敢追求。”他抬起头，注视着她的双眼。
　　“我……”
　　“我知道你有男朋友，没有关系，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压力。我只是告诉你我姐姐的目的，你可以有个心理准备。”
　　……
　　这么直接地通知，沈宜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走到了芡实糕的那家老字号店，那个老阿姨很热情地邀请他们吃糕，她拿出了桂花糕和芡实糕，沈宜吃点了桂花糕觉得嘴巴生凉意，心里很舒适。
　　盛南鹊让这个阿姨包了好多盒糕点，尤其是芡实糕。
　　“怎么买这么多啊？”
　　“你可以带一些去给同事吃，这家店的味道确实不错。”他停了一下，坏笑着说，“既然盛晴小姐想吃，我要是买少了，岂不显得我小气？”
　　她也没忍住笑了，想来这盛晴要吃糕是假，希望他带她来逛苏子河才是真的。
　　两个人拿着一大堆糕点在河边坐了下来，月光和灯光交相辉映，河边波光粼粼，别人早些时候放出的许愿灯一一漂浮着来去，几条小舟已经靠在岸边，划船的人早已回家。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十几分钟，终于，她先开口了。
　　“你想不想跟我讲故事？”沈宜试探性地问他。
　　“有很多故事可以讲，但今天不适合讲。”
　　“为什么今天不可以讲？”
　　“因为再坐下去，你恐怕要感冒了。”他站了起来，右手伸向她，“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迟疑了一两秒，伸出手，借助他的力量站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她听着致爱丽丝，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下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在她单位对面的马路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发觉盛南鹊正看着她。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问道：“几点了？”
　　“十点多吧。”他没看手机。
　　“唔，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没事，我很抱歉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就先停在这里了，我看你们单位的门卫已经关门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到人民东路那边的江宁银行总行。”
　　“好的，沈小姐，请坐稳。”
　　沈宜掏出手机看了看，分明已经十一点多了，她竟然睡了两个小时吗？她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跟一个并不相熟的人在一起，她会睡得如此深而沉。她感觉自己的嘴角湿哒哒的，不知道睡着的时候是不是流口水了。好在盛南鹊什么都不说，连时间都故意说是十点，说明他故意要给她留面子吧。
　　下车的时候沈宜仿佛在路对面看到了陆林风的身影，定神一想，已经十一点半了，他怎么会在这里呢！走近了一看，确实不是。
　　再认真想想，如果遇到陆林风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她在害怕什么呢！
　　这样想着，她往寝室走，已经无视了盛南鹊仍然跟在身后送她。
　　到了大门口，互道再见后沈宜回去洗澡。
　　她说不出缘故，翻来覆去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