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痴恋 ...


  •   星期六的上午,楚天宁录完《英语面对面》这个节目,就从FC大学出来。她站在校门口等出租车。她期待的那辆尾号是“668”的车一直都没有出现。楚天宁不禁黯然,心里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也许那个始终戴着墨镜、十分年轻的叫玉山的“的哥”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楚天宁被太阳光一照,心里越发燥热。她似乎是不假思索,就拨打了白灵蛇的手机,她说:“灵蛇,你在哪我来接你。”
      白灵蛇在薰衣花园等她,她打上车把白灵蛇接上。寻着旧迹,两人来到了百味香餐馆,还是多年前的那一家,连门牌都没有变。服务生拿着菜谱来到她们面前,白灵蛇说:“红烧虾。”
      楚天宁说:“小鸡炖蘑菇,冬瓜炖虾仁,西湖牛肉羹。”
      两人相视一笑。半年前,她们就加了□□,因此该说的在□□上都已经聊了。白灵蛇知道楚天宁在二十四岁的那一年结婚,一年后离婚。在被爱撕裂的日子里,她哭泣,她整夜不眠,后来伤口结痂,她也就凤凰涅槃、羽化成蝶了。楚天宁只是倾述自己,对白灵蛇的情况缄口不问。白灵蛇给她发自己的玉照,聊生活中琐事和趣事,但对男人和爱情讳莫如深。楚天宁心里慨叹,真是一对呀,除却巫山不是云。
      白灵蛇指着那盘红烧虾,“你吃虾。”
      想到第一次来花城竟然是为了一盘红烧虾,楚天宁不觉莞尔。当年的自己也想不到她会在花城安居乐业,并且生活了这么些年,还有G矿也万万料想不到说散就散了。
      楚天宁搛起一个大虾放进嘴里,“G矿,你还记得吗”
      “嗯,记得,我时常想起的。”白灵蛇喝了一小勺西湖牛肉羹,“尤其那个下午,楚天宇回来的那个下午像被烙铁烙在我脑海中那样难以磨灭。”

      那个下午是暑假是星期六。她和楚天宁打扫完四合院,往地上洒了水,院子看起来就十分洁净了 。她们坐在临窗的那张桌子前写作业。阳光斜斜地射进来,房间里又明亮又温暖。楚鸿飞在喝茶,叶倾羽在织一件毛衣。
      写了一会数学,就开始背语文。又是那篇《桃花源记》,因为老师反复强调过,一定要倒背如流。白灵蛇背完,楚天宁说:“该我了,你盯好。”
      楚天宁的声音像泉水叮咚,十分入耳。白灵蛇包括楚鸿飞、叶倾羽正听得十分凝神。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楚天宁停止背书,她去开门。大家都望向院子。一个五十岁的老汉带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老汉手里拿着一个烟斗,少年提着一个包,还背着一杆猎枪。
      老汉和少年都穿着一件白布褂子。楚鸿飞和叶倾羽怔在那里,他们的眼睛落在少年的身上。叶倾羽抓住楚鸿飞的手,嘴唇颤抖,“宇儿,我的宇儿回来了。”
      她伸出双手,朝少年扑去。
      少年黝黑,眼睛里有几分桀骜。白灵蛇莫名地紧张,心如撞鹿。楚天宁不知所措,她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傻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老汉把烟斗往手里一磕,指着楚鸿飞、叶倾羽对少年说:“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你就留在这,我走了。”
      少年的脸上留下两串泪水,“爸爸,你不要走,我不要在这。”
      “我们的父子缘分尽了。”老汉说着就朝外走,楚鸿飞一把拽住他,“你总得把事情讲清楚吧。”
      老汉说:“这还有错吗天宇是你的儿子,跟你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当年,天宇那么尕的一个娃,在花城车站哭。我哄了哄他,问他父母在哪,他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名字。我在那里等了一会,不见有大人找来,扔下孩子就走,我又做不出来,只好带走了他。”
      老汉这时从少年手里拿过包来,掏出里面的衣服、袜子和鞋,说:“这是天宇当年穿的衣服。”
      叶倾羽抓过衣服,一边看一边说:“没错,没错,是的,是的,我的孩子就叫天宇。”然后她抱着少年不停地淌眼泪。
      “哎,我命大,不配有儿子。”老汉发也一声重重的叹息就朝门外走去。
      “儿子。”楚鸿飞双手抓紧少年的肩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那少年却有些发急,他挣脱楚鸿飞朝老汉追去,他急切地呼叫:“爸爸,爸爸。“他伸手拽着老汉的衣角,老汉回过身来,用烟斗狠狠地敲他的手。少年就是不松手,老汉使劲往前一挣,“刺啦”一声,衣角就扯下来了,老汉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鸿飞和叶倾羽死命地拽着少年,少年终于动弹不得,他对着老汉嘶喊:“爸爸,爸爸。”
      楚鸿飞走过去把院门关上,回身对少年冷冷地说:“你不要叫了,我才是你爸爸。”
      他的声音自有一种威慑,少年不再嘶叫。
      叶倾羽的声音极轻,“宇儿,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父母。进去,宇儿,进去我们好好说。”
      叶倾羽拿起少年的手,牵着他走进客厅,让他在沙发上坐下。少年只是一言不发。叶倾羽拧干一条湿毛巾拿来,她给少年擦拭脸上的泪痕,话语像小溪潺潺而出,“那是1991年,我到上海医学院进修去了,你爸独自带着你,白天你上幼儿园。那天你爸去花城出差,你爸很爱你,交给别人照管,他不放心,于是就带上了你。不想在回来的时候,他在火车站一下子晕倒了,被120送进了医院,等他醒来,已经是五个小时之后了,他拔掉输液管,挣脱医生的阻拦,赶到车站时,你已经不知去向了。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你,你不知道,我们有多么伤心有多么失落,我们又有多么地思念和牵挂你。儿子,你终于回来了。”
      叶倾羽喜泪连连。
      原来是这么回事。楚天宁走过去,对着少年调皮地一笑,说:“我是你妹妹。”又指着白灵蛇说:“她也是你妹妹,以后我们就仰仗你了,你得罩着我们呀。”

      楚天宇,那个皮肤黝黑、眼神桀骜的少年像山间吹过来的一股旋风,旋得她飘飘欲举,她的心狂跳不已,她也欣喜不已,她看一眼叶倾羽,走到少年面前,怯怯地说:“你好,我叫白灵蛇。”
      严肃的少年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说:“我叫张天宇。”
      楚天宁头一歪,说:“不对,你跟我一样姓楚,不姓张,你叫楚天宇。”
      白灵蛇心醉,脸也有些微红。
      楚鸿飞和叶倾羽笑了。

      见白灵蛇的眼神迷迷蒙蒙的,楚天宁用筷子敲了一下她手中的筷子,说:“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想我哥,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一直在痴恋我哥。”
      “去你的。”白灵蛇神色又现出几份寥落,“我注定是不能爱的。”
      “你何出此言,你不缺胳膊不少腿,怎么就不能爱”楚天宁神情纳罕。
      白灵蛇的忧伤旋即而逝,她说:“我吃完了。”
      “我也吃完了。”楚天宁放下筷子。两人来到路边打车,楚天宁对司机说:“去B城。”
      司机见两人衣着不凡,就漫天要价。楚天宁没有搞价,她钻进了车里。去B城做什么呢白灵蛇满腹狐疑。楚天宁说:“上来呀。”
      白灵蛇上车,她也没提出任何疑问。

      车行进着,越过村庄、田野和山峰。
      白灵蛇拿出一幅超大的墨镜戴上,她丰腴的鹅蛋脸就显得小巧。她的眼睛在墨镜后面闪了几闪,几番打量楚天宁。楚天宁神情凄楚,看来这个小女子又有什么伤情的事。毕竟相隔了十几年的时光,她们多多少少都有改变,有些事不知情也在情理之中。白灵蛇便不说话,好像也没有什么要说的。
      车内静悄悄的。楚天宁扫一眼白灵蛇,见她一幅墨镜遮面,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G矿封井了之后,人员分流,一部分到了花城,一部分则去了B城。老师林傲天和苏碧到了B城,去看看老师的念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悄然萦怀。

      那个夏天的夜晚。在和丈夫激烈的争吵之中,丈夫又一次动手了。她冲出家门的时候有些丧魂失魄。她站在路边的树下,月色穿过树叶斑斑驳驳地照在身上。她一直在抽泣,身上好几处都火辣辣地疼,一阵一阵的绝望涌上心来。一辆出租车驶过来,在她面前戛然而止。她没有注意,依旧沉浸在麻木的绝望之中。
      “上车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幽暗中响起。
      呃!的哥!又是他。在她需要的时候,他总是及时出现。
      “天宁,你不要走。”黑暗中又传来了丈夫的声音。
      “疯子。”她在心里骂了一声,然后飞快地拉开车门,跌进车里。丈夫冲过来了,就在他要扑到车上的时候,车起动了。她眉睫含泪,一直在暗泣。半晌,的哥磁性的声音响起:“姐,还去花城宾馆吗”
      “嗯。”她用手擦一下眼睛,终于不哭了。她怔怔地盯着前方的黑暗深处,那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十分明亮,她不想说话,她很难受。
      车速很慢,慢得像蜗牛那样,她感觉随时要停了却又在移动。的哥说:“姐,别难过了,要不别去花城宾馆了,去父母那里住一段时间吧”
      “不,去花城宾馆。”她坚定地说。她的这桩婚事,父母是不同意的。她为了爱情,当时全然不顾父母的感受,现在有何面目回去呢
      “姐,我给你唱一支歌。”
      她没有说话。

      低沉缠绵又十分悦耳的歌声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飘起。
      我们还没好好翻一翻那错过的几年
      那些迷惘路口有你陪我流泪的夏天
      阳光刺眼 有心跳的交响乐
      想靠近一点再看清一点昨天
      我们曾经尝试不顾一切肤浅的快乐
      才会一不小心的让成长偷走了什么
      时光过客还来不及去迎合
      胸口的微热总是恨不得
      把你守护着
      You are my pretty sunshine
      没你的世界好好坏坏只是无味空白
      答应我哪天走失了人海
      一定站在最显眼路牌
      等着我一定会来
      You are the pretty sunshine of my life
      等着我不要再离开
      怕是青春还没开始就已划上了句点
      怕是我们还没熟络就已生疏的寒暄
      往事浮现没完的故事绵绵
      时间还在变我们还在变
      但请你相信
      You are my pretty sunshine
      ……

      这是那首《My Sunshine》,她非常喜欢。车停了,他还在唱。等到他唱完最后一个尾音,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玉山,你就叫我玉山吧。”他侧过脸来对着她笑。
      “玉山?”她拉开车门走了。

      玉山,他叫玉山。楚天宁在心里呢喃。B城到了。楚天宁往车窗外一看,“G矿家园”这块匾额赫然在目。是这里,就是这里。她拉着白灵蛇走进去,一幢一幢的楼房井然有序。林傲天住哪一栋呢正在她四处张望的时候,迎面来了一个人,一见她和白灵蛇就满脸堆笑地上来寒暄。原来竟是同学。她赶紧问林傲天的住处,那人用手一指。不远,两人走了几分钟就到了。
      来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穿着军装,一脸冷峻,眼睛里也是寒光闪闪。楚天宁惊喜地叫道:“高山哥。”
      男人惊愕片刻,算是认出了楚天宁,脸上像有一缕和煦的春风荡过,一下子柔和起来,他说:“天宁,是你呀,还有灵蛇,快进来。”
      那时林傲天、苏碧站在屋中央,他们神情错愕,似乎很纳闷她们的到访。还是苏碧最先醒悟过来,她伸了双手说:“天宁,天宁,你可来了,我一直都想去找你。”
      苏碧说着就泣不成声了。
      这到底是怎么啦楚天宁和白灵蛇颇觉惊愕。楚天宁赶紧把苏碧扶到沙发上坐下,林傲天重重地叹息一声也过去坐下。苏碧还是哭,泪珠滚滚而下,极度的悲伤。楚天宁、白灵蛇异口同声地说:“苏老师,您怎么了”
      苏碧抽泣着从茶几下面拿出一本相册,从里面抽出一张十英寸的相片,说:“你们还记得小玉吗”
      小玉她们当然记得,两人点点头。苏碧的眼泪又汹涌而出,“就在一个星期之前,我的玉儿没了。”
      楚天宁和白灵蛇十分震惊。楚天宁的手不由地颤抖一下,相片就掉在地上。她们的影集里都有一张这样的相片。
      那是阳光明亮的午后,林傲天讲完课后就坐在书桌旁指导他们写作业,那时小玉只有七、八岁,他跟着妈妈坐在小院里剥豆子。林高山那时候已经是大学二年级了,正在客厅里摆弄一部相机。这时他走过来说:“爸,让他们休息一会,我给他们照一个合影。”又冲着大家喊道:“都起来到院子里去。”
      王大鹏发出一声怪叫,大家欢呼雀跃,簇拥着林高山来到院子。林高山说:“站好,笑,笑一笑,七,茄子。”然后他把相机支好,就闪到了左侧,一声“啪嗒”,那美好的一瞬就记录了下来。

      楚天宁拾起相片,凝眸那个男孩,他笑得天真烂漫,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苏碧说:“玉山,他爱你!”
      玉山那个“的哥”就叫玉山。哦!林玉山。叔夜之为人也,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其醉也,巍峨若玉山之将崩。她记得林傲天在课堂上曾用这句诗来形容男人的外表和品行。是呀!林高山和林玉山原本就应该是兄弟俩。楚天宁急忙打开相册。十八、九岁的大男孩,头发浓密,笑容朗朗。的哥!玉山!她多傻呀,从来就没有把他和那个叫“小玉”的小男孩联系到一起。
      爱我楚天宁有点目瞪口呆,白灵蛇也十分纳罕。一旁的林傲天则满脸苍然地在吸一支烟,显然是受到很沉重的一击。林高山则去了书房。苏碧略略压抑了一下悲伤,娓娓道来。

      玉山一直很喜欢这张相片,每天写完作业,他就盯着这张相片看,甚至睡觉了还拿着它。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年他十五岁了,有一天在看了相片很久之后,对我说:“妈妈,不知道天宁姐姐现在怎么样啦”
      “她肯定很好呀。”
      “妈妈,我想去找天宁姐姐。”
      “找她做什么”
      “我长大了要娶她,要她当我的老婆。”
      听了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轻言细语地对他说:“儿子呀,等你长大了,见到的好女孩多了,那个时候也许就不想娶天宁了,甚至会觉得你现在的想法很幼稚。儿子,好好念书,别再想入非非了。”
      我的话音还未落,高山则冲到他面前,挥舞着拳头说:“天宁是不会嫁给你的,她会嫁给我。”
      “不会,不会。”玉山说着就一拳砸过来。两兄弟就这样为你打了起来,也是那天我才知道高山也爱你,怪不得都快三十岁了还不谈婚娶,从此两兄弟一说起你就要打起来,终于有一天,玉山哭着哀求高山,“哥哥,你别跟我争,从小到大,你不是什么都让着我吗,你要知道,没有天宁姐姐,我就觉得人生没有意义,生命也就失去了色彩。”
      “小玉,爱是两个人的事,你比天宁小那么多,她会爱你吗”
      “哥哥,你别讲那么多,只要你不去找天宁姐姐,天宁姐姐就会爱我。”玉山说着放声大哭起来,“哥哥,求你,别去找天宁姐姐。”
      那时候玉山还是一个柔弱的少年。
      高山终于一掌拍到桌子上说:“行啦,你别哭了,我答应你。”
      玉山就破涕为笑。后来他初中毕业了,执意要去花城找你,我对他说:“玉儿,你还不到恋爱的年龄,你现在要以学习为主,一事无成的男人,没有女人会喜欢,天宁也不会喜欢的。”
      “妈妈,天宁姐姐长大了会不会变样不过,不管她怎样变,我都会一眼就认出她来。”
      我那时候总认为他还是个孩子,孩子的话怎能当真呢。可是高一的暑假,他对我说G矿太小,他都憋闷得要透不过气来,他要和同学出去玩几天,感受一下世界的宽阔。架不住他的软泡硬磨,我就同意了。大约一个星期,他回来了,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还不等我说话,他就急不可耐地说:“妈妈,我见到了天宁姐姐。你看,你看,这是她的近照。”
      我看他手机上的相片,果然是你。
      “妈妈,天宁姐姐是FC大学的英语老师,她上课的时候,我就混进去了,听了她好几节课呢,天宁姐姐的课讲得真不错。将来我也要考FC大学,这样我就和天宁姐姐在一起了。”
      “你是怎么找到天宁的”
      见我的语气很严厉,玉山的声音就低微了,“哥哥告诉我的。”
      我更加严厉地说:“下不为例,不许再去了,知道吗。”
      我变得有些忧虑,高山和玉山这两个孩子怎么啦我害怕他们一厢情愿地一步一步深陷进去而不能自拔,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爱情会让人失去理智,会将人蚕食。
      高二那年的暑假,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玉山又去花城找你。这一次他是偷偷地走的,到了花城才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那几天我变得焦躁,不时看看院门,期望玉山突然出现。五天之后,他终于回来了,却脸色阴郁。我迎上去想问个究竟,他却丢开我,进了房间。我站在门口呆愣了半晌,从此我的玉山变了。他不再写作业,不再看书,年轻明朗的笑容也不见了。我一再追问他怎么啦他都不答。就这样过了一年,终于高考就要来了,他还是那样阴郁。我恨铁不成钢,终于对他大发雷霆,我愤怒地指责他,说他不懂事,说他是在折磨父母……我还说高考是人生的关键时刻,对命运和前途起非常重要的作用,他应该全力以赴备考,而不应该像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玉山倔强地抿着嘴,接着就哭了。
      见他哭了,我冲到他面前摇着他的胳膊,“玉儿,醒醒吧,你到底怎么了”
      “天宁姐姐结婚了,妈妈,我怎么办”玉山哭着说出了这么一句就甩开我走了。
      林傲天大吼:“孽子,你给我回来。”
      我的心里竟然有一丝宽慰,玉山总算把心结说了出来。我跟过去。玉山躺在床上,两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我伸手爱抚一下他的脸,说:“玉儿,等你再长大一点,会有一个天宁姐姐那样的姑娘来爱上你,只要你足够优秀。”
      “妈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你懂吗”玉山神思悠悠。
      “可是儿子……”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林傲天一脚踢开门指着我说:“你就惯吧,你看玉山都让你惯成了什么样这都十八岁了,还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那样任性……”
      林傲天滔滔不绝。
      我哀求地说:“傲天,你就少说两句吧。”
      玉山从床上坐起来,指着门说:“爸爸,妈妈,请你们出去。”
      没想到一个星期之后,玉山就病了,持续不断地发热,也不思饮食。我们带他去医院,竟然诊断不出,可我知道他这是心病,果然几天之后玉山对我说:“妈妈,我要去看天宁姐姐。”
      一旁的林傲天听了,一时怒容满面,他厉声地说:“不许去。”
      因为这场病,玉山耽误了高考。林傲天十分忧心,玉山一直是他的骄傲,他对玉山也满怀希望,一直认为玉山一定能考进名校。现在见玉山心心念念就是想见你,他不由得气恨交加。玉山从床上挣扎起来,走到林傲天面前说:“爸爸,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可是我就是想见天宁姐姐,只要看到她,我就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孽子,难道连父母也不要啦”林傲天尽管余怒未消,但声音已经柔和了不少。
      “这是两种爱,我都要。”玉山轻轻地说。
      见林傲天还要说什么,我白了他一眼说:“傲天,不要强迫孩子啦,让他按照自己的心愿生活吧,只要玉山健康快乐,我们作父母的还夫复何求呢。”
      听我这么一说,玉山一下子露出阳光般的笑容,他吃饭都好像有胃口了,我还听到他在房间里轻轻哼小曲。过了几天,玉山的病就奇迹般地好了,我和林傲天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林傲天也不再提考大学的事了。
      后来玉山就去了花城,我们知道他是去找你了。每过三个月他回来一趟,他不怎么提你,我虽然很想知道,但也不便问。只是有一天他陪林傲天喝了一点酒就兴奋起来,他说他在花城开出租车,为了见到你,他每天都守在你家楼下或FC大学的校门口等你出来,送你上班或者回家,再就是载着你在大街小巷跑,他很惬意。他还对林傲天说:“爸爸,天宁姐姐是学霸,是FC大学的讲师,为了和她般配,我现在在FC大学金融系旁听,以后找机会考研究生。”
      我轻声地说:“玉儿,天宁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妈妈,天宁姐姐的婚姻是不幸的,她丈夫已经背叛了她,她早晚会离婚的,我等她。”
      玉山有点微醺,但却是酒后的真言,他这辈子就要非你莫娶。半年前,他又从花城回来,见到我就说:“妈妈,我不太舒服。”
      我伸手一摸,他发低热。第二天,我们就带他去看医生,治了一阵子,不见好转,他时常晕晕沉沉,轻轻的□□伴着模糊的呢喃:“天宁姐姐。”
      他在病中念叨就是你。我越听越心酸,就对林傲天说:“让天宁来看看玉山吧。”
      林傲天说:“不好去打扰天宁,再说天宁已婚,不能受到影响。”
      后来,我们就带着玉山去上海治病,高山也从部队回来了。无力回天呀,玉山的病一天一天严重,那天他忽然精神好转,对高山说:“哥哥,有一件事我托付你,我知道你很爱天宁姐姐,那你就娶她,我在天堂祝福你们。哥哥,你答应我,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请求。”
      高山流泪了。
      玉山睁大眼睛,“哥哥,你答应我,我总觉得有一天她会来我们家的,哥哥,你答应我。”
      见高山点头,玉山在生命的最后一息说:“哥哥,谢了,替我守护好天宁姐姐。”

      苏碧声音哽咽,终于泣不成声。楚天宁和白灵蛇泪流满面。楚天宁爬到苏碧的肩上哭着说:“苏老师,你不怪我吧,我怎么那么笨,我竟然没有认出玉山来。”
      大家都唏嘘不止。
      第二天,林高山驾着车,带着楚天宁和白灵蛇回到花城。他的部队就驻扎在花城城郊,离FC大学不远。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