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是一种态度》家养野猫

26、白毛女见了黄世仁

　　大婚不过三日，我的云芳阁彻底沦为了冷宫。整日里除了自家院子里下人，连个别处迷路来的苍蝇都没有。不过小卓子的情报倒是异常丰富。比如他跟二夫人情投意合，每天不是上小花园赏花就是月下对饮，过着好似神仙眷侣的生活，比如他们每天晚上OOXX到深夜，坚定不移地实施造人计划，比如......我发誓自己根本没有刺探他人日常生活的委琐爱好，为什么这些家丁丫鬟厨子要排着队一脸奸相地跑来跟我说：“夫人，少爷他今天又亲了二夫人左脸三下”？
　　我自那日大醉过后一病不起，碍于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敢吃药，只是每天恹恹的躺在床上长嘘短叹，以哲学的思维研究人生。
　　“小姐，你今日可好些了？”紫童总是寸步不离地服侍着我，刚刚又帮我打发走了三个来告密的丫鬟，回头瞅着我脸皱得跟赵本山似的，忍不住又过来拿手贴了我的额头探探温度。见是没有发热难受，这才放心地坐回她的床，顺手拿起绷面，绣起鸳鸯来。一阵风卷着树叶飞进房里，吹乱了桌上箩筐里整齐摆放的线卷子，紫童看看天，随口说着家常，站起身准备关了窗户。“这眼看着凉起来了。怕是等开了春，小少爷就该出来了吧。”
　　我有气无力地在床上闹道:“轮家我还是青春玉女，谁要生孩子。”
　　紫童笑了笑，探出半个身子去拉那敞开着的窗户扇。眼睛一瞥，脆生生地笑道。“哎呀，看那不是君公子来了？”
　　刚说完，木楼梯里咯噔咯噔响起了稳重有力的脚步声。
　　君不凡刚一推门进来，见我这副模样，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床头，很是吃惊。“我出门才一段时间，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不等我开口，紫童接过话便道：“君公子，小姐这都病了好些日子了。”
　　君不凡握了我的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到底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去帮你讨回来。”
　　“没事啦。我这不还没死呢。”我弱弱地开了口，仍是懒懒的提不上劲。被他问得急了，只得应付两句。
　　“等死了可就晚了。算了你跟我回轩辕山庄吧，我找最好的大夫给你诊断。你现在怀有身孕，又比不得以前是一个人，要好好将息才是。”那神情说着就要把我抬走。我连忙摆手，一迭声地拒绝。紫童这丫头惟恐天下不乱地又插嘴道：“君公子好眼力。小姐这不就是给人欺负的！”
　　“紫童！”我远远的使了个眼神制止她继续说下去。见君不凡满腹狐疑，陪了笑岔开话题。“你大白天的怎么突然跑来了？庄里的事都处理完了？小不好么？这么久没见他，怪想的。”
　　被我这么一打岔，君不凡这才笑道：“今天我是陪朋友来的。他现在正在前厅，我就过来看你了。”
　　“谁这么大的面子，请得动你君大爷作陪？”我奇了，君不凡自接任轩辕山庄以来，深居简出，忙得昏天黑地，连我都极少见着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拉得动他出马？
　　“你起来不就知道了。对了，他还特地让我把你接过去见见。说是你肯定想见他。”君不凡故作神秘。
　　我这人就是烧得慌。一听他这样说好奇心立马被勾了起来，巴巴地整理好了衣裳，便跟着一起去了。
　　远远的见了前厅里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那两个自不必说，是主人家。这余下的一个来头不小，虽是客人身份，却占了上位。
　　“小世子。”君不凡喝了一声，拉着我快步进了里面坐下，自己则站到了端木影身后。刚一坐下，一个冰冷的目光如同X射线一般扫了过来，似是不满我的出现。我顺着看去，X射线目光的主人正是卓狐狸身旁的新婚小妾。这丫头同卓狐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打出来的，同样清汤寡水的苦瓜脸，同样冷冰冰的态度，只是有一点不同，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看我那小眼神简直就是白毛女见了黄世仁-----那是来自敌对阶级的仇视！黑珍珠似的美目里隐隐燃烧着仇恨的火苗，仿佛要把我活活烧死。然只是一瞬，那眼神转瞬即逝。脸上复又堆出讨好的笑，娇怯怯地叫了一声“姐姐。”
　　“你怎么来了？”卓逸之开口便问。完全不顾我的立场处境。
　　还是小世子开了口。“丞相莫怪。是小王让不凡去请夫人出来的。不凡和卓夫人多日不见，今日随我一起过府叨扰，特意让他师姐弟二人见见面。”
　　卓逸之笑笑，再不追问。我望了小世子一眼，他微微一笑，眼神复杂。
　　闲聊了半日，值正午时分，张管家上来问是否开饭，卓逸之请了小世子一同来到偏厅。大大的梨花木四方桌，上面摆满了山珍海味，珍馐佳瑶。不过眼下有一个严峻的问题：桌上只四副碗筷。
　　烟儿眼尖，假惺惺地过来拉了我的手，故意说道：“姐姐身体不好，今日饭菜尽是生冷之食，怕是姐姐吃了要不得。我让厨房煮了八宝粥送到姐姐房里，这会子应该好了吧。卓青，把大夫人送下去。”
　　感情这是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一股无名火雄雄燃起,我甩出了无赖的操行,大刺刺地一屁股坐下来，动作迅速地抢了一副筷子放到嘴里一抿，转过头装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哎呀，妹妹。看我这饿得。怕是等不了回房吃了。那个啥，八宝粥还是留着你自个喝吧。”伸手夹了两筷子红烧肉放到嘴里，吃得啧啧有声。
　　这下子烟儿的脸都绿了，气得郁结在喉，得瑟着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我暗自得意，正准备招呼君不凡坐下一起吃饭，却听得卓逸之“啪啪”拍了两下手，张大管家随即上前，垂着头听候吩咐。卓逸之眯着狐狸眼，满脸嫌恶的神情。“张叔，带大夫人下去。”语气里没有半点犹豫。
　　一旁的二夫人暗自捂了嘴偷笑，故意拿眼睛斜瞟我，一脸小人得志的奸相。
　　别说我愣了，连张大管家都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卓逸之又发话了。“叫你做还磨蹭什么？”张大管家这才应了声，为难地走到我跟前，小声请我出席。
　　我坐在凳子上没动窝。气氛一时陷入尴尬。君不凡看不过眼，待要上前却被端木影一把拉住，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出声。
　　“夫人，这...老奴还是送您回房歇着罢。”
　　“不，”我端端正正坐在凳子上，回答得斩钉截铁。“我-不-走。”
　　二夫人冷笑了两声，酸溜溜地靠着卓逸之，说话句句带刺。“姐姐这是撂脸子给谁看呐？家里贵客来访，姐姐不说好好招待，反倒在外人面前使起性子来。现在更好，连老爷的话也不听了，啧啧，摆明了给我们卓府找难看嘛。”
　　尖锐刺耳的声音在我头顶盘旋，我却无力反驳。她说得句句在理，我确因一时气愤失态落了这下风，现在被她抓着把柄，倒成了个不懂事的。卓逸之被她在一旁煽风点火，原本就不待见的脸色沉得更深了。此刻见我居然赖着不走，当即大怒，“没得这么丢人显眼的。好好的都被你给败了兴致。还不给我滚回院子去！”
　　一字一句敲打在我心上，饶是我脸皮再厚，也经不住这样的绝情。
　　我扶着桌子慢慢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张管家心有不忍待要过来搀我，被我拒绝。此刻我仿佛被人从头浇了盆冷水，浑身透着寒气。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越沉越深。身体里面钝钝地翻出一阵一阵的痛。
　　就在我艰难地移着步子准备离开之际，一只大手拦住我。我抬眼，是端木影。
　　“丞相何必动怒，小王倒觉得，夫人留下来吃饭也未尝不可。再命人多添一副碗筷便得了。”
　　“可是，这方桌甚小，只怕坐不下。”二夫人谄媚地笑着，脱口而出。
　　卓逸之略一沉吟，笑道：“这倒是。如此，只有委屈二夫人回避了。”君不凡心领神会，拉了我便一齐坐下，丝毫不看二夫人气歪了的嘴。
　　“老爷...你看...”二夫人扯着卓逸之衣袖跺脚小声吵闹，卓逸之也无奈，只好稍稍安抚了她，让张管家带她退下。
　　我向小世子投去感激的一瞥，正好对上他的视线，我看到他的眼里雾气缭绕，隐约闪烁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