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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小神仙和小仙女(五) ...

  •   楚昕开着车悠闲自得地驶入市人民医院,杜芷躺在病床上一手抵住手机,一手正艰难地滑动屏幕,突然“叮”地一声,跳出来一条信息:“花还喜欢吗”。杜芷弯起嘴角,转头看到床头上那一簇雏菊挨头挨脚地挤在一个小花瓶中。

      他一字一句艰难地敲手机:“不喜欢,太臭。”

      楚昕倚在病房外按下发送键,伸长脖子透过玻璃往里看,杜芷那“恰似那一低头的温柔”尽收眼底,楚昕闭上眼睛能想象出他笑起来的一百种模样,他装模作样地敲了一下门自顾自进来。

      看清来人的杜芷吃惊地抬起头:“……”

      楚昕目不斜视坐到椅子上:“下班顺路来告诉你,肇事司机还没有抓到。”

      杜芷这次是彻底笑出声来:“原来,刑事警察身兼数职,交通事故也要关心。”

      被打脸的警察同志面不改色:“体恤残障伤患,本职工作。”他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掏出了一碗海鲜粥,麻利地拆包装:“要吃么?”

      杜芷眼角直抽抽,他不吃一切长在水里的生物,无比真诚地看着他:“我刚刚刷完牙。”

      楚昕的手已经递出去一半又悻悻收回,为搏面子强制镇静:“那正好,没你的份儿。”快手快脚地掀开盖子,单手端着碗往深渊大口里送,三两口解决,脸都没离开过碗沿,其速度之快,动作之利索刷新了杜芷的世界观,令杜芷瞠目结舌。撂下碗的楚昕只见他一脸惊呆了的表情,大眼睛瞪得溜圆,嘴巴都合不上了,漏出来两颗又白又大的大门牙。像一只大白兔子。

      楚昕有些不好意思,他匆匆地收拾了一下,又坐回了椅子上,两人大眼互对,相顾无言。
      杜芷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位警官,你的话已经带到,我会耐心等候交警调查。”

      “我的名字是楚昕,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杜芷得到一个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带着些怒意地笑:“楚昕警官,想必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你不仅知道我的名字,我的住址、电话、公司名称、社交圈你都了如指掌。”

      楚昕道:“没错,但这些并不是我以公谋私,滥用职权去调查的;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我们两个人,从头再来一次,公平地认识对方。”

      杜芷愣住。

      楚昕抿了抿嘴角,露出八颗洁白大牙的标兵式笑容:“杜芷,警察办事讲究争分夺秒,我觉得我喜欢你。”

      杜芷多么聪明的人,从早上的那一束花儿的惊喜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儿,那样一张暧昧的卡片,换做自己是万万做不来的。眼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惊吓过度,他反而摆出谨慎探索的态度,疑惑地问:“到现在为止,我们彼此认识连24小时都没有,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让你确定喜欢上一个人?”

      楚昕温柔地看向杜芷:“不是。”

      “不是?”

      “不是二十四小时,是你睁眼的时候。”

      这下杜芷真的是石化了,前几天惨遭飞来横祸,哪里想到还招来一朵意外桃花。他用力按了几下自己的脑袋,隐约觉得脑震荡是好不了了。

      楚昕小心翼翼扶着他躺下,两人靠得非常近,楚昕骨节分明的大掌扶在杜芷的后背,隔着病号服杜芷感觉到异样的暖意传来。脸渐渐红了起来,楚昕莫名地好心情,他吹了一记口哨,打趣道:“警察分得清性骚扰和追求的区别,你看你木乃伊似的,想占你便宜也不会挑这时候。”

      他体贴地替杜芷收起来手机扔进了抽屉,勒令病号专心休息,伤筋断骨一百天。临走时楚昕留恋地看了杜芷一眼:“这一趟给你一个预告,等这件案子顺利解决,就正式开始追你。”

      这一页杜芷彻底失眠,今天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多,楚昕离开前下“通牒”的样子深情真意切又自信满满。杜芷对同性恋没有排斥或者抵触心理,相反他认为这种“小众群体”敢于站出争夺自由与话语权,有着异于他人的勇气和坚决,令他十分佩服。至于可遇不可求爱情,这东西…..杜芷不会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做臆想与判断。他突然想起网路上“咸粽子与甜粽子”之争,两派美食家各执己见,条条在理地驳斥对方;心如乱麻的杜芷无法做出二选一,究其根本是因为他就没尝过粽子!

      第二天,楚昕再一次驱车来到了酒吧街,街尾尽头有几排小楼。与外面的繁华格格不入,被浮躁与喧嚣遗忘。华灯初上的酒吧街夜夜笙歌,盖住了这里的残败与心酸,有几个能注意到藏着尽头的一处角落。建筑有些年代,斑斑驳驳的墙皮大片大片地脱落,墙体几乎被掩在绿油油的爬墙虎中。小楼周围还有些用灰石、塑料板临时累积起来的简易房。手摸上去能抹掉一层厚厚的尘灰,大多数的简易房是荒废的,推门而入可见垃圾遍地,有些屋子里荒草丛生。仅有的寥寥几间还有人居住,都是临时落脚的外来工、甚至还有街上的乞丐。楚昕耐心地对每一栋房子开始了地毯式搜查。

      此时他已经摸到最远处的那间破败的小木屋前,四周被高挺直起的蓖麻围了个密实。这间小屋已经荒废很久,整间屋子不过是几十张刨花木板拼上树杆潦草拼在一起,没有人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就连落脚的流浪汉也不光顾。楚昕推开木门,房子里昏暗而潮湿,他敏锐地在刺鼻的霉味中捕捉到一丝腥气,是血的味道!他弯下身体仔细地辨认血迹,不想扒开一垛草丛,霍然看到了成摊的血迹,暗红的血此时已经干涸,看上去依然触目惊心。受惊的老鼠四下逃窜,吱吱地叫起来,等这群小畜生散开来,他终于看清,那里躺着的是一个人头!他的脸已经被啃噬地无法辨认,楚昕立刻联系法证科。就在他站直身体收线时,头顶上传来嘎吱一声,后脑勺上方一截碗口粗的木头突然断落向他砸去,楚昕避之不及,情急之下曲肘硬生生地扛下这一击。

      当法证科的同事们赶到时,就看到楚队长蹲在地上对着一块破木头若有所思,江永蹲下来一眼不眨地盯他。

      楚昕皱眉,江永跟着皱眉。

      楚昕叹气,江永学着叹气。

      楚昕戳了戳木头,江永戳了戳…楚队的大头。

      楚昕怒视他,一脸为什么打扰劳资思考的不耐烦。

      江永指了指他的手臂:“有血。”

      楚昕顺着江永的手指看过去,刚才硬生生地挡了那一下,这会儿血洇了出来:“随它去吧。”他摆摆手:“没留意蹭了一下,不至于,你先去忙”。

      刑侦一队全队人马将现场封锁了起来,全军上阵在法证科的协助下对小木屋和周围展开彻查。江永还在一堆破草丛里发现了丢失的残手残掌,二师兄在屋后的小河边扫了三个来回,在半裸露出来的河床上找到了一把血迹斑斑的斧头。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男子买醉魂断酒吧街”的话题霸占各大媒体头条,社会上各种说法一时沸沸扬扬,整个警局自上而下都顶着巨大的压力。

      法证科的同事如一堆搬家蚂蚁在化验室进进出出,刑警队的人更是急不可耐,围着法证办公室团团转。他们在木屋里勘查到多处血迹,断定那里就是第一现场。斧头上的血被证实属于受害人冯里,遗憾的是柄上的指纹被匆匆抹去。

      楚昕一脸严肃地站在一边,盯着江永手边的取证袋陷入恍惚。那个袋子里装的是在现场发现的一个发圈,随便一家地摊小贩都可以买得到的寻常款式。重要的是这条发圈上,沾着几根细如纤丝的长发。江永已经忙得晕头转向,一看旁边杵着一位大爷,掉线了似的发愣,一脸不满地准备将人给轰出去。

      “哎,我这琢磨正事儿呢。”楚队长见江永站起身来抬手把自己往外推,连连摆手:“小弟身上还有伤呢!”

      “你瞎琢磨些什么呢?”

      楚昕正经起来:“我在想,那个发圈。”

      江永一头雾水:“我这忙着呢,你别卖关子了。”

      楚昕似乎有些忧心忡忡,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取证袋,里面盛着几根长发,绕成了好几个圈躺在里面。

      二师兄朱潜龙个高马子大,隔着老远就看到自家老大从口袋里摸出来的一个透明取证袋。分辨出来是什么物件后惊奇地喊了出来:“楚大,你从哪里搞来的?这该不会是…..”

      “没错,如你所想。”楚昕严正地回答,尔后交代江永,两样不同证物的头发必定是本案重点,务必尽快交出DNA比对结果。

      楚昕坐在长椅上翻开自己的证件,他纤长的手指摩挲着的警徽,“中国警察”四个字熠熠夺目。想当初报考警校时自己壮志踌躇,立誓以肩为利刃以身做坚盾,斩去所有黑暗、罪恶的萌芽,护一方人民安和与公正。他可是现在,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么这件案子可能是多人作案。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疲惫,痛苦和绝望看得太多,为自己总是来不及挽回而深深无力。
      就在此时,手机“叮”地响起,进来一条短信提示。他漫不经心地点开,等看清发件人整个人像看到黎明的大公鸡一样,抖擞地站了起来。

      上面写着:“警官先生,请问您今天下班之后会顺路来捎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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