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何须啼》三围是个桶君

3、第三章 死也不嫁

　　周恺知派到呈域传消息的人，快马加鞭七日到了呈域都城朔陵。消息来的突然，颜斟并没有准备。当颜璟直接去找颜暄发现她不在王宫之内的时候，颜斟再如何解释也已经晚了。
　　“我一向觉得你最有分寸，便让你好生劝导暄儿。如今人呢？覃参已经派人送信来，你让我怎么办？”
　　既是怕影响两国之间关系，又是担心颜暄的安危，向来懂得压抑脾气的颜璟此时也不禁暴怒。
　　面对颜璟的质问，颜斟也只能应承着，希望容霑能尽快将颜暄找回来。
　　幸而容霑可靠，虽然带着颜暄与南嫣会慢一些，却比那人早出发一日，紧赶慢赶，前后脚也到了朔陵。
　　“不想回去。”到了王城门口，颜暄又犹豫了起来。
　　“快走。”容霑的语气不容置疑。
　　“不对，我反复想了想，父王向来说一不二，既然做了决定又怎么会轻易让步？而且我又不能为了我自己，让姐姐替我出嫁。你一定是诳我的，根本没有办法。“站在那里坚定的不走，颜暄气鼓鼓地说道。
　　的确，说得不无道理。可是如果她不回来，颜斟那边又怎么跟大王交代。生在帝王家，得到的很多，失去的也会很多。且过了眼前，但凡有一丝办法，自己也不会让颜暄走到那一步。
　　颜斟正巧要带着一些可靠的侍从去寻，便见到容霑等人就在王宫外。
　　“哥，我回来了。”没有那些虚伪的客套，颜斟与颜暄私底下，不过以兄妹相称。颜暄苦着一张脸，几丈之外都能感觉到她的不高兴。
　　“我正要去找你，父王已经发现了，等会见了他别顶嘴。”颜斟道。
　　“我不想见他。”将这一切归咎于自己的父王，依着颜暄的脾气自然闹别扭。
　　“林震让人送信来，立林梓祐为太子，也催着父王选个吉日送你去成亲。”思忖立片刻，颜斟将这事告诉了颜暄。
　　“不嫁，死也不嫁。”一双大眼睛盯着颜斟很久，从他的神情上确认了自己没有听错，颜暄气急败坏的说着。
　　“暄儿，不要任性。”自打颜暄回来，便有宫人向颜璟通传。久等未见，颜璟便来寻她。
　　见颜璟来了，颜暄别过头去不去看他。那个昔日里说着疼爱自己，会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自己的父王，都是骗人的吧。或许，比起两个姐姐，自己可以去和亲，更有价值。所以一直以来，父王都好像偏袒自己一些。
　　“暄儿，婚姻大事自当听父母之命。门当户对之序不可乱，普天之下配得上我颜璟女儿的，怎能是寻常人家，需得一国之君不可。而放眼天下，能与我呈域抗衡的也就只有覃参了。如今他林梓祐是太子，日后便是覃参的大王。有父王，乃至日后你的兄长在，他怎敢对你不好？这样的婚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怎么不理解父王的苦心呢？”
　　在颜璟看来，这本是寻常事，对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苦心？父王说的可真好听。门当户对？不过是父王你把我当作一个筹码罢了。若真是对我好，你怎么会不愿意为我着想。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粗茶淡饭又有何妨。若是我不喜欢的，母仪天下我也不稀罕。如果母后还在的话，一定不会这样对我的。”说完，颜暄便跑开了。
　　明知道自己说什么也已经没有用了，可她还是忍不住说出来。如果自己的母后还在，会不会自己就有了选呢？
　　在颜暄的记忆里，是没有母后的。在她两三岁的时候，母后便病逝了。只是从哥哥那里听到一些母后的事情。不能否认，父王是很爱母后的。在她去了的这么多年里，呈域再无王后，而父王对哥哥的期待也明显比二哥高很多。若不是这件事情，颜暄或许真的相信，父王对自己，也是一样的好。
　　“待选定吉日出嫁之前，暄儿就由你好生看管。如果再跑了，看我怎么罚你。“知道颜暄素来最听颜斟的话，颜璟嘱咐道。 “你去看看她吧，事到如今，我再说什么恐怕也没用了。”颜璟无奈的叹了口气，即便这样是因为对颜暄过于骄纵，却还是放心不下。
　　“是。”除去答应，颜斟没有其他选择。
　　“公主怎么办啊，覃参的人都送信上门了。看来这也快了……“知道颜暄正在气头上，南嫣心里着急，又没什么主意，怯生生的问道。
　　“逃跑是肯定不行了，你看父王那样子，如果我跑了肯定都怪在大哥头上。\"虽然自己已经快被气死了，但颜暄也不至于谁都不顾。
　　“那……真的嫁过去？“这也认命可不是自家公主的性格，南嫣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
　　“这也不可能，到时候我……”鬼主意一闪而过，颜暄突然来了精神。
　　“到时候你要怎样？”正说着，颜斟恰好走到门口听到了这没说完的话。
　　“不要你管，反正不会牵累你就是了。”虽然心里不气颜斟，可是面子还是要做足的，颜暄做出一副随时要大发脾气的样子。
　　”其实我也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虽然本就极有可能是林梓祐，但是若林震选了林梓渊我才会更放心一些。虽然不曾见过，却听闻二王子林梓渊是个慧绝沉稳之人，将你嫁与他我才会更放心。而林梓祐这人，未免过于功利了些。“不像颜暄对自己的兴趣之外都毫不在意，不单是为了她的婚事，即便是为了将来政事，颜斟也是下足了工夫的。
　　“那就是有野心，又狭隘咯？这样的人我才不嫁。但是话说回来，就算是你说的林什么渊，我也不嫁。“若我嫁人，也要嫁给容大哥这样的人。”到了气头上，本就心直口快的颜暄更是不管不顾，将心里所想说了出来。却不想容霑也随着颜斟一起来了，正好对上自己的目光。
　　容霑满脸惊愕，而颜斟的表情也很微妙，许是诧异？看到他们这样的反应，颜暄倒是脸涨得通红。
　　“我……我随意说说的。最起码与容大哥熟识，可是那个姓林的我连见都没见过。”赶紧为自己刚才所说的辩解，只是她说这话的时候都不敢看他们的眼睛。\"
　　“当真？是容霑你就肯嫁？我还以为你这丫头除了吃和玩再不想别的，竟还藏着这样的心思？“见到屋子里的气氛有点微妙，颜斟便调侃起来。
　　“我……”就算平日里大大咧咧，可颜暄毕竟还是女儿家心思。
　　“好了，都什么时候，你还用这些来说笑。”容霑一脸严肃的对颜斟说道。
　　容家在呈域位高权重，大部分兵马都掌握在容家手中，连颜璟都不得不敬容老将军几分。但是容家历来忠于颜家，所以也不防备着有谋逆之心。容霑和妹妹容凉自小在王城出入也是寻常、容霑与颜斟年岁相仿，容凉比起颜暄也小不了许多，这四人是从小到大的玩伴。所以在私下容霑与他们也不是很避讳。但容霑是一个十分有分寸的人，所以在人前还是守着礼数。而颜斟能坐稳了太子之位，也有容霑的功劳。作为容家独子，且资质极佳，得到了容霑了支持，背后便是整个容家的支持。
　　“我倒觉得暄儿说的有几分道理，若她想嫁的是容霑，父王大概就不能说什么。毕竟比起林震，容家对于呈域更加重要。”就算看出了容霑的态度，颜斟还是继续说着，不过神色比起刚才也更认真起来。
　　“胡闹。”不过几句玩笑话，颜斟竟当做正经事来说，容霑越发愠怒。
　　“这便生气了？我才知道，我们容少将军是这样没气量的人，那上阵杀敌还不被敌将生生怄死？“见容霑生气，颜斟反而很高兴的样子。
　　“你们真的是在帮我出主意？”见二人一唱一和完全没考虑自己的存在，颜暄问道。
　　“当然是在想办法，只是眼下没有好办法。”颜斟也是一脸无奈。虽然他看上去有说有笑，其实也是打心底里不愿意。如果自己可以选择，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颜暄去，毕竟自己只有颜暄这一个亲妹妹，母后在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她。
　　“算了算了，我嫁过去就是了，也不用你们这么为难。“颜暄本是极怕麻烦，更怕牵累到别人的人，便将心一横这样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没等他二人说什么，颜暄便将他们推了出去，只留下南嫣。
　　“公主……”
　　“南嫣，如果嫁到覃参，你会跟我一起过去吗？“颜暄很认真的问她。
　　“当然了，南嫣自小就跟在公主身边，就算是死也会跟着的。“南嫣立马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什么死不死的。虽然我不想嫁过去，也说着宁可死。可是我真的不敢去死，那样子真的太惨了，我不敢。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提到死，颜暄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在这王宫里，从来不缺人，那么多的活人，当然也少不了这其中挨不下去自寻短见的死人。
　　那年颜暄只有八岁，眼见一个女人在城楼上又唱又跳，似乎是疯了。她不认识那个人，往后的日子也再也没人提起过那个人。颜暄只是知道，当她停止了手舞足蹈，便毅然从城楼跳下，刚好落在颜暄的面前。摔得血肉模糊，若不是那一身衣服，绝对认不出和刚才的是同一个人。
　　那之后颜暄病了数月，虽然颜璟找了最好的大夫给她调理。可是从那以后，颜暄便对于死产生了更大的恐惧，在她的脑海里，人死之后便会成为那样。她不想，落到那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