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骨寻情》子期见月

7、The God of Destiny Makes Fools of the People.

　　Chpter 7. The God of Destiny Makes Fools of the People.

　　发布会后的afterparty，李伟仁携一名女子出席，并当面向顾子期举杯祝贺。
　　面对李伟仁的道贺，顾子期茫然不解，手足无措，竟转身跑出了会场。
　　李伟仁却是一派淡定，向众人说明自己与顾子期曾是同在芝加哥求学的学子，一年未见，许是顾小姐太激动了吧。
　　与下属投资公司高层尽数打过招呼之后，李伟仁将身边女子安排入座，自己借口去洗手间，出门在会场外楼梯的角落找到了坐在台阶最上面的顾子期。

　　不顾身上昂贵的定制西装，李伟仁解开扣子坐在了顾子期的旁边。
　　看着顾子期呆滞的表情，李伟仁轻叹一声，将手搁在顾子期的头顶，娓娓讲出了自己的身世。

　　李伟仁出生于LA的Chinatown，父母都是靠劳工生活的中下阶层。幼年的一次事故让李伟仁父母双亡，成了孤儿，自此便流转在各种各样的foster family，直到高中毕业，他以优异的SAT成绩和申请文书考入了UCLA计算机系，自此展开了新生活。
　　毕业后，李伟仁得到了一位著名华人投资人罗鸿诚的风投，创立了FreeBuy网站，网站在全美一炮而红，用户激增。几年后，FreeBuy集团上市，董事会一众董事因不满李伟仁的行事做派，竟要将创始人逐出公司，罗鸿诚先生作为集团董事会主席，拥有一票否决权，本欲力排众议留下李伟仁，但李伟仁却拒绝了罗鸿诚先生唯一的女儿罗美玲的求爱，罗鸿诚怒不可遏，当即签字罢免了李伟仁。
　　李伟仁离开FreeBuy之后，手中仅余集团极少量股份。他痛不欲生，几乎丧失再次创业的信心，为求散心，他来到芝大就读MBA，并在这里结识了顾子期。
　　当他看到顾子期为了自己的创业梦如此憔悴，他决定重回FreeBuy，亲自为顾子期注资。
　　在李伟仁和罗美玲的婚礼当天，董事会重新任命李伟仁为FreeBuy集团的CEO，并代替年事已高的罗鸿诚执行董事长事务。

　　“子期，我尝过失去梦想的滋味，无论如何我不希望你放弃。我宁愿在你的爱情里做个坏人，也不能让你放弃你的RunwayVision，悔恨一生。”

　　李伟仁说完，不待顾子期回应，转身步上台阶，一丝犹豫也无，大步流星走向来时的方向。

　　几秒钟后，后方传来急促的高跟鞋踢踏声，李伟仁回身——便见顾子期撞进了自己的怀抱。

　　此后的五年，顾子期在伦理与爱情之间挣扎浮沉。李伟仁每到国内，便会光临顾子期家。每每二人幽会过后，顾子期便对身边男友倍感乏味随即分手。但顾子期从未与李伟仁提起过自己的隐秘爱好，李伟仁也从不知晓识骨的存在。

　　直到一年前，李伟仁在顾子期的别墅门口撞见了正准备开车前往识骨的顾子期。
　　顾子期每每在李伟仁面前，就如同被关了迷魂汤，只得将一切与李伟仁摊牌，还鬼使神差带他来到了识骨。

　　走进识骨，李伟仁被眼前的一切惊呆，此处满是拿着一截棒骨把玩的人，竟还与一具骷髅对坐小酌。多年来一贯保持的优雅在那一刻不翼而飞，待回过神来，竟颤抖着身体指着顾子期和余月破口大骂，骂完便转身离开，搭最早班机回了美国，这一年都没有再出现在国内。

　　……

　　听到这里，秦飞已然不知该作何感想。
　　今天他听到李伟仁说“愿意接受顾子期的一切”，还说他已离婚，不知道这一年里李伟仁究竟经历了什么。
　　如今这情形，顾子期和李伟仁隐秘而悲壮的爱情再不必接受世俗的鞭挞，倒看起来确实是自己应该退出的时候了，可自己并不是那般成人之美的君子，着实不愿放弃子期。

　　秦飞叹了口气，对洋介说，我想再点一杯“子期”。
　　洋介看着眼前的秦飞，觉得他似乎一天之内便成熟了许多，感慨少年本不该过早遭受这成长之苦，可惜造化弄人，不仅戏弄了李伟仁和顾子期，还连累了秦飞。

　　Shot杯装满冒着气泡的透明液体被推至秦飞面前，秦飞端起酒杯，再没有当初一饮而尽的豪迈，只惆怅地饮了一小口。

　　纷纷爆裂的气泡裹挟着龙舌兰和君度的酒气，咽下以后，才感觉到有一丝似有若无的柠檬酸楚在口中缓慢消失。

　　秦飞突然明白了洋介那天讳莫如深的微笑。
　　原来子期的这一丝酸楚，它的名字即为——李伟仁。

　　秦飞几番回顾洋介所述的故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只好低头喝闷酒。洋介擦拭着手上的杯子，二人都沉默不语。
　　瘫在一边的顾子期这会儿醒了过来，支起身子想站起来，却险些摔倒在地。秦飞赶忙连搂带抱扶住她，对洋介说由自己送她回家。
　　洋介本不欲这少年再在顾子期身上继续沦陷，但此刻的秦飞不是个听得进的道理的人，只得由他去。

　　顾子期没有开车来，秦飞叫了车，半抱着顾子期回到了别墅。
　　一进门便将再度睡着的顾子期打横抱起，放进卧室大床，打水帮她简单擦了汗湿的身体，又喂了水喝。
　　站在床边，秦飞低头望着顾子期的睡颜，轻叹一声，在他身边和衣而卧。
　　这是秦飞第一次在与顾子期如此接近的距离内，脑中却丝毫没有旖旎的X事，只是想与她抵足而眠。

　　清晨的阳光照进落地窗，爬上熟睡美人的裸背。
　　秦飞脸朝着窗户，先顾子期一步醒来。睡了一夜，不知为何二人又变成了相拥的姿态，看着枕在自己颈窝里顾子期恬静的脸，不想吵醒她，准备悄悄将手臂抽出，却不料被枕了一夜的手臂麻痒不止完全不听指挥，顾子期还是被惊醒了。

　　半梦半醒的顾子期看着眼前秦飞的俊脸，大概以为昨天只是一场梦，竟甜甜地笑开，伸手欲抚上秦飞的面庞，但随即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渐渐凝固，缩回了手。
　　秦飞半支着身子有点尴尬，对顾子期解释：
　　“昨天你在识骨喝多了，我送你回来的。”
　　“小秦你不该来。”顾子期表情暗淡。

　　秦飞坐起身来，与顾子期面对着面，边揉着酸麻的手臂，边垂着眼沉声说道：
　　“子期，我和你相遇的第二天，你便签上就叫我小秦，这一个月只有在床上你会叫我秦飞，我好不容易说服你白天喊我小飞，但每每你要与我疏远，你都会叫我小秦。我真的很不喜欢听你叫我小秦，听起来就像一个路人。”
　　顾子期不料自己无心的称呼竟被秦飞这般仔细的研读，有些湿了眼眶。
　　“子期，你跟李先生的事，洋介都跟我说了。”秦飞讲到这里，似乎有些哽咽，缓了一秒，“我说服过自己放弃，可是做不到。你就当我还是小孩子心性吧，两三天不见你我都会疯狂地想你，想到胸闷气短，心脏抽搐。我知道我没法介入你跟李先生之间，但我确实没有办法当下就跟你一刀两断。”
　　说着说着，秦飞已经不再是哽咽，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
　　男孩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就算只做个弟弟也好，你就真当我是朋友家的儿子，我也不介意。子期，我真的不能不见你。”
　　说到这里秦飞已然泣不成声，句子都说不完整，“如果...如果你，不愿意我...我叫你子期，我可以叫回...叫回...顾姐姐。你不要...不见我.，不要不见我，好不好，子期...不要不见我......”

　　顾子期看着眼前痛苦不堪的少年，也早已满脸是泪，虽然深知长痛不如短痛，可却再不忍说出任何要断了联系的话。起身将少年搂进怀里，轻抚着他的头发，柔声安慰：
　　“小飞，是我辜负了你。一年前我以为我已经绝望，对他再无遐想，到如今他再度出现在这，我才知道一切都是假装，我根本忘不了他。”

　　“子期，”秦飞埋头在顾子期胸前，呜咽着吐出一句话。

　　这句话在余月大骂李伟仁辜负了顾子期时，顾子期曾经说过。

　　“不是你辜负了我，是造化辜负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