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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953年12月24日星期四午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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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兴奋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什么啊,原来是你。
模糊地咕哝着,翻个身,继续睡。
太阳如此温暖,草地如此柔软,不睡上一觉太可惜了。可来人显然不想顺他的意。
“阿、不、思!”大声一字一顿地交出他的名字,来人一个潇洒的空翻从树上跳下来,稳稳落地后,使劲把他拽起来。“你个懒猪,快起来!”
这句话显然切中要害。
“噌”地一下坐起,顾不得猛然起身造成的头昏脑胀,怒道,“不许这么叫!”
“嘿嘿,我就在想这么做果然有效。你弟弟认为‘这是我说的唯一正确的话’的时候,我看你的脸可是来来回回遍了好几种色彩,真是好有趣!”
“啊啊,他还说他的志愿就是开一家叫猪头的酒吧,拿我的脸当招牌。”
“那很好呀!……除了招牌的那个。你这个做哥哥的可得全力支持。”
“你压根就没什么想吧?”
“被你言中了,嘿嘿。”俏皮地一歪头,“我们的一切行为都应该‘为了最伟大的利益’,怎可能在这种‘小事’上浪费功夫?”
“我们。”喃喃重复着,他的大脑此时只容得下这个,以至于弟弟什么的早已忘到一边。
“对,我们,我们两个。”
尽管听到如此动人的话,心中却仍有一丝不安,眉头因而微蹙。
“怎么了?”本不算细心人的也注意到的,挨着他坐下,手轻搭在他的肩上。
“我总是很怕……害怕有一天你会走掉,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怎么会呢?即使我真有那种可能会忘了你,那也一定是--”停顿一下,附在对方的耳畔低声说,“为了你。我、保、证。”
心中一块巨石似乎终于有了着落。扭头,对上那对近在咫尺的迷人蓝眸,“我信--唔!”后半句被对方吞了进去。
他正享受着着浓烈的而炽热的吻,四周的温度却骤然下降,自己也被冷冷推开。他不解地睁开眼,却立刻怔住了。
几步之遥,却仿佛隔有万水千山。
黑夜,赤月,暗红长袍。不变的飞扬金发,不变的摄人蓝瞳,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一种猖狂的表情,以及时间在眼角留下的痕迹。
“你--”
“我,格林德沃。若想让英国继续着腐朽落后的统治,你就不要失约,邓布利多先生。虽然那也是徒劳,但我很期待哦!”
简短的信息传达完毕,魔法构筑的形体完成了他的使命,风一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等!”迟钝地唤出一声,却为时晚矣。
为什么?你忘了我吗?还是……痛苦地弯下腰,捂住面孔。
身后忽又亮起一道光。
“阿不思。”又是一声呼唤。
邓布利多猛地起身,发现自己已来到了一个地下室中。
呼唤他的,还是那一头金发,比刚才要年轻许多;但他并没有看着他,而是伏在圆桌上的冥想盆之上,用颤抖的手指握着魔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扯出一缕银丝悬在半空中,再在桌上画出一个三角,最后扔掉魔杖,从口袋里取出一块包裹着纸条的水晶丢入冥想盆,又咬破手指在干涸的盆底画了一个七芒星……
一道刺眼的绿光闪过,盖勒特昏倒在地。悬浮着的记忆之液“哗啦”一声落到盆中,三角形魔法阵也由下至上升起一道光璧,合拢收口。
“盖勒特!”他惊呼,扑上前猛烈地摇晃着那抹金黄。可那绚丽的色彩竟渐渐暗淡,透明化,摆脱了他的钳制,洒在地上--化为一个人形的影子。那影子蠕动着,在昏暗的房间内煞是恐怖。
影子张开无形的口,空洞的声音在牢室内回荡,“你认不出我了吗,阿不思?”
他大惊失色,急速后退,可那声音却仍缠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
“阿不思?阿不思?……”
“不要!不要纠缠我!”他朝着阒暗空间未知的方向奔跑着,不知疲倦。
远方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光点,是出口吗?光点越来越明亮,也越来越大。在光的照耀下,那声音渐渐远去,却又说:“影子在光下,会很快消失的……”
出口就要到了,就要到了,他急切地伸出了手--
……
伸出的手被另一只温暖的手包覆住,一股热流传来。迷蒙的蓝眸缓缓睁开,喉咙中溢出一声轻吟:“唔。”对方的另一只手臂立刻环到他的背部,把他的上半身慢慢扶起。
“好点了么?”是奥洛斯。
“唔恩。”随便吱了一声当作回答。邓布利多的感觉一点也不好,毕竟刚刚经历了那场由愉快到震惊到惊悚一路恶化下去的诡异梦境。除却那不知是什么的黑影,其他的他都经历过。格林德沃以记忆为代价破解冥想盆的诅咒的场面也在几星期前在梦想盆中看到过了。自那以后他就没再打开过容纳冥想盆的展示柜(这是啥?)。因为那些记忆已“融入他的体内”,再也忘不了。还有就是越到后面越频繁的“雪花”加“破音”,就好像麻瓜的二十多年前(1929年)新发明的黑白电视工作不正常时似的,他还不想过早眼花加听力下降。
“唉,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么?”
邓布利多瞪了他一眼,没有还嘴。他现在急需恢复体力。
找死的话仍在继续,“人老了,就不中用了。我今天终于见识到时间的可怕之处!就连‘您’这样的‘人中豪杰’也在时间的洪流中随波漂流,无法翻身--啊痛!”
用空闲的手狠狠捏了他混蛋的脸一把,邓布利多笑吟吟地说,“谢、谢、你、帮、我、穿、越、屏、障,小、子。”
奥洛斯的双手在刚才吃痛时就已收回。他跳将起来,捂着自己疼痛不已的脸,也一字一句地回应道:“不、客、气,猪、头、先、生!”
邓布利多又惊又怒地自地上爬起,抓起一旁的手杖,朝那“小子”追去,无奈岁数不饶人外加体力透支过重,心有余而力不足也。
“你说什--!不对,你怎么知道?”
“刚刚你说了好多梦话耶~可有趣了。”
“你等着!完事后我就给你个‘一忘皆空’!”
“你不会有这机会的啦,嘻嘻。啊!”灵巧攀爬的身影忽地停下。邓布利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急急忙忙赶上,最后还不得不接受一下一爪子的援助--允许奥洛斯把他拽上去。刚刚的情绪失控,让邓布利多差点忘了这次旅行的目的。
他没有注意到,从刚刚起就已不再需要大纳亚的光芒了;比那更为明亮的红光照亮了方圆几百米的范围。
“是凤凰的巢穴。”奥洛斯轻轻说,似乎怕惊动了那一只只无声地自由翱翔的火焰精灵。
“太美了。”邓布利多喃喃道,瞪大了眼睛,似要把眼前的一切铭刻在心中。
这是他上次撞运、通过屏障后不久就遇到只凤凰并拔了它的毛所没有看到的壮观场景。
由无上法力铸造的深渊深达几百上千米,竟把这冰封雪山挖成了空心。从地底源源不断蒸腾而上的热气,为凤凰的居住提供了良好的条件。一道道光绳交错在深渊中,呈蜘蛛网状的中心放射型,托住了一个个由金光和红光交织形成的精妙绝伦的鸟巢。更令人吃惊的是笼罩在深井之上的极光状辉光,如同冲天火舌迂回盘旋,却并没有一种灼热感。正是那光芒照亮了屏障包围下的整片区域。
“看那只,我们的目标。”奥洛斯抬手一指位于“蛛网”中心的最大的鸟巢。那里歇息着一只鸟儿,比其他的凤凰更强大、更美丽。“请过来一下,福克斯。”奥洛斯喊道,而那明显“领导”级别的大鸟还真展开美丽的双翼,朝他们飞了过来,悄无声息。
“福克斯?”邓布利多怀疑地重复道。
“啊啊,是我找到这里时给他起的名字,还不错吧?”鸟儿在奥洛斯肩上降落,颈部弯曲成一个漂亮的弧度,摩挲着他的脖子。“哈、哈,好痒!别闹。”福克斯听话地停了下来,发出一声悠扬的鸣叫。
邓布利多盯着这只凤凰,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断地打量着它,最后“啊”地大叫一声:“是你!”
“什么?”奥洛斯不解地歪着头。福克斯也在盯着邓布利多,明亮的眼里透露着不服气,颈部的毛也乍了起来。
“我、我上次来拔--”被凤凰瞪了……“--来取几根凤凰的尾羽--啊,是米思兰迪尔出的主意--好像就是这只吧?后来还被它带头啄了一身的伤。”
“哈哈!那还真是冤家路窄。”奥洛斯笑得毫无形象,伸手抚了抚福克斯的头。
“唔。”邓布利多此时极为忧虑--万一与这只凤凰结下契约,是不是就意味着它可以随时随地的啄咬自己?啊啊那可真是不妙。
奥洛斯可不容他多想,扯过他戴着戒指的左手,一起往山下走了大约一百步后,让福克斯轻飘飘地落到两人牵起的手的手背上。
“等等,我还没--”决定好呢!
“没时间了,就因为你的磨蹭。”奥洛斯白了他一眼,低头看看表确定下时间,道,“差不多了,到这里定契应该不会影响到其他凤凰。那么--五!四!三!二!一!开始!”
福克斯的喙精确的敲中大纳亚上的赤红宝石;宝石发出了两道红光,如蛇般缠绕而出,分别绕住了奥洛斯和邓布利多的手腕。奥洛斯随即用精灵语念诵出契约之咒缚;邓布利多努力去听,可惜一个字也听不懂。当然他最后还是知道了咒缚的具体内容:
“以天为证,联系吾等。双方具生,不得背叛,不得离弃……一方已死,断契之时。”
长长的咒缚终于念完--因为对于双方的限制有很多;为了让凤凰与人拥有同等的地位与权力而不是作为人的宠物,必须都说得很详细,凤凰可不是傻子。契约结成,兴奋的凤凰身上发出了耀眼的火光于灼人的热度,足以融化一座冰川--
“什--!”
令人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凤凰的火焰融化了方圆百米内的冰雪,一场雪崩即将将二人活埋!
邓布利多绝望地看着铺天盖地的雪浪,手足无措,能感觉到死神的到来;他只能凭本能紧紧握住另一人的手,可那手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奋力挣脱开来!
奥洛斯,跳到几米之外,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三角形,顿时撑开了一座以三角形魔法阵为底的正四面体型的金色结界,将一人一鸟宝笼在内。邓布利多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雪水瀑布般倾泻而下,将漫天辉光遮蔽住,徒留下无尽的黑暗。而邓布利多惦记着的,却是结界之外的那个人。
奥洛斯,难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