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953年9月26日星期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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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星期六。
距离与莱格拉斯与吉穆利这对活宝相识已经过去一个星期。
虽然邓布利多不太了解他们的那些事情，但却觉得吉穆利似乎是莱格拉斯欺负的对象。比如他在试飞时见到的那把飞得比麻瓜的过山车还恐怖的扫帚以及听到的比坐过山车的人的叫声还恐怖的声音，就是莱格拉斯故意带上吉穆利而搞出来的。
他对于精灵与矮人知之甚少，仅从米思兰迪尔那里听到过一些。精灵住在森林中，唱歌跳舞喝酒；矮人住在山洞里，开矿挖宝锻造。对于矮人来说，最擅长的就是走。他们耐力极强，能步行多天而不必休息。让吉穆利骑扫帚，也算是难为人家了。双腿悬空的感觉怎比得上脚踏实地？
一早，邓布利多便起床沐浴穿衣，下楼和众学生们享用午餐。
当他正在与一个鸡腿较劲的时候，猫头鹰们从窗外涌入，脚下绑着信件或包裹。其中一只直直地朝他俯冲过来，连个减速也没有！
完全专注于事物的校长大人，仅仅感觉脑后刮来一阵风，随即一阵剧痛--“磅”！
“啊！邓布利多校长！您没事吧？”
“快叫庞福雷夫人！”
新生们乱作一团。
“喂喂，你，埃格罗斯！你，阿格朗恩！你们都给我让开！”吃饭吃到一半的庞福雷很不耐烦地挤过来，魔杖在邓布利多脑袋上的肿包轻点，肿包立刻消退。又把邓布利多翻过来--脸上满是沙拉酱--朝他的胸口念道，“快快复苏！”
“哎哟喂呀我的脑袋……”邓布利多缓缓睁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勺，“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庞夫雷夫人在这儿干吗？
“阿不思，别人真看不出来你是击败了黑巫师格林德沃的大法师！你反应能力下降得怎么这么迅速？”庞福雷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扔给邓布利多让他自己擦脸。
邓布利多咕哝了一句“谢谢”。庞福雷刚刚那番话让他听起来很不舒服。
“啊，这是猫头鹰脚上绑了一个大盒子！”某格兰芬多一年级新生叫了起来。
“我看看。”邓布利多把盒子从晕倒的猫头鹰脚上解下来--顺手拎起它丢给庞福雷，后者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抱着猫头鹰离开了。
“是什么是什么？”聚集过来的新生们都伸长了脖子。
邓布利多低头细瞅，看到盒子表面的右下角写道“奥洛斯赠”。他轻笑一声，对里面的内容产生了兴趣。
“嘶啦”一下扯掉麻瓜式的包装纸，看到里面盒上印的明月和几句中文，疑惑了一下，便打开了盒盖。
“这个是--什么啊？”埃格罗斯看着里面的圆形蛋糕式的东西，好奇地问道。
邓布利多又看了看包装，说，“这叫‘月饼’，是中国的一种食品。一般在中秋佳节时馈赠亲友。”
“哇~~那我们可以吃吃看么？”
“可以啊。”邓布利多回答，“不过别忘了给我留一块。”
“好的！”
月饼本就只有九块，在新生的哄抢下，居然眨眼就只剩下了中间的一块--上写“豆沙”二字。与此同时，放在搁月饼的塑料层下的一封明信片也露了出来。
邓布利多朝吃得正欢的学生们摆摆手，表示告辞，然后就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
校长办公室。
邓布利多拿起月饼，咬了一口，不禁 感叹了一声“好吃！”这种甜甜的东西是他最喜欢的了。边吃边抽出那张明信片，封面是西湖秋月图，很有感觉，不过由于是麻瓜的东西所以是静止不动的。翻到背面，上面写道：
“给阿不思，
本周二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在此祝你节日快乐，并附上一盒月饼--相信你一定很爱吃。目前我在中国寻宝，大概万圣节的时候就能回去了。不要想我哦~
又及：不知道何时才能送到……因为路程太远了。猫头鹰可是很辛苦的。
你真诚的，
迈尔达”
好吧，邓布利多心想，他还真是低估了某人的自恋程度。虽说目前奥洛斯是什么身份他还不清楚--居然认识莱格拉斯二人组，也许和米思兰迪尔也有关系--但，他有点怀疑米思兰迪尔那样的智者交朋友的尺度了。
这个某人，虽然认识还没几天，但居然了解邓布利多的口味--他自己应该没有表现得如此明显吧，这就很--了不起。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既然与米思兰迪尔有关，那为何还要往中国跑？
邓布利多又把明信片翻到正面，仔细辨认了番上面的毛笔字--汉语可说是邓布利多所认为的最难学的语言之一，但也是他最感兴趣的，只是有时认不出来而已。
上面写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共赏明月……吗？
他慢慢踱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阳光刺眼，不能直视。奥洛斯的嬉皮笑脸似乎浮现在天上空中的一朵孤云上，却又渐渐地变了模样，一头金发，是他……
“阿不思，让我们飞向月亮吧！”
“别、别胡说了，那上面根本就不能住人！”
“嘻，我看你是胆小不敢骑扫帚吧？没关系，你我同乘一把，我会牢牢抓住你，不会让你掉下去哦~”
“不--要！啊……我还要去照顾阿利安娜，先走了！”
“戚！在你心中家人永远排第一位吗……”
家人只是挡箭牌。这话，叫他怎么说……这种不符合一个“称职”的兄长的无耻话……
邓布利多摇摇头。不经意间，他又陷入回忆了。
他不舍地离开窗户，眼角瞥到一线银光--是冥想盆，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邓布利多着魔了一般，走向它，把右手伸了进去，立刻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眩晕之感……
……
熟悉的地下室。
不同的是，圆形牢室的中间还摆了一张桌子。上面的物体，正是冥想盆。
这时，走进来几个人。在几个黑衣敖罗正中的，就是盖勒特。只是他现在面容憔悴，眼睛中了无神采。
“格林德沃，这就是冥想盆。你若能解开上面的咒语，让其为我们所用的话，你就可以得到无上的权力。”魔法部长说道。
“嗯，我尽量。”盖勒特随便应了一句。
“听说你在学校时表现优异，相信你没问题的。”
“……”表现优异？他打哪儿听说的？可笑至极啊。
“那么你就先在这里研究，晚上我们再来叫你。”
“好。”
魔法部长带头离开地下室，后面跟着几个忠心耿耿的敖罗。
反观盖勒特，即使面对的是传说中的神器，他也没有显出任何惊讶、喜悦的表情。
带有上古咒语的冥想盆，是杀人的工具。
去掉咒语了呢？也只会被杀人的人所利用。
不过那与自己无关。
他只要专心研究就好，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他不去思考，也不想了解。如行尸走肉般生活，虽然与自己以前的宏图壮志相比有着天壤之别，但他已知道位于巅峰的人，会因为孤独而跌落山崖。
你，为什么会让我改变那么多？盖勒特苦笑着，伸手描摹着冥想盆的边缘，而小心不去碰到它。
要是以前的我，怎会在乎别人的心情？他不经意间触到了干燥的盆壁，钻心的痛从指尖传来，却似乎未及大脑。
他人的死活与我无关，没有需要我，只有自己，才值得信任。他干脆把整只手掌都贴到那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盆壁上，鲜血汩汩流出，填满了盆底。
可为什么现在，我却学会了珍惜，珍惜你我拥有的那短暂而甜蜜的两个月时光？鲜血在如尼文咒语的作用下，渐渐转变成银白色。
盖勒特毫无察觉，仍陷入自己的恍惚状态中。
直到，一只半透明的纤长玉掌握住了他的手。
……
邓布利多一脸震惊地看着那鬼魅般的身形慢慢从冥想盆中升起，张大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会是谁？
来自远古的一缕幽魂？
他（她？）与格林德沃发生了什么？
邓布利多静静看下去。
……
那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一个半透明的赤裸女人，胸部以上出现在冥想盆内，右手搭在格林德沃的手上。她肤色白皙，拥有一头淡金色波浪长发，唯一的装饰品便是额前的细金纹王冠，以及手指上的一枚不知名的戒指--指环上有着叶状纹路。这是一个有着异样美貌的女子，不似凡人，倒颇像精灵。她周身沐浴在冥想盆的光芒之中，又或者是自体内散发的光照亮了冥想盆。
格林德沃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她，感到右手一阵凉意，试图抽回却又动弹不得。
“你是……谁？”
“我？呆会儿会告诉你的。唔，这次好像没错了。”歌唱般的悦耳声音说道，“可怜的孩子，告诉我，你有什么愿望？”
“……愿望？那种虚无的东西--我早已不再奢求。”
“实现愿望是一回事，幻想又是另一回事。尽管你看起来死气沉沉，却并未心如止水。你痛苦的根源，想必就是心愿未了吧？”
格林德沃睁大了眼睛。
“请相信我。虽然你暂时会很痛苦--今后也会继续痛苦下去，但你愿意为了你、你们最后的幸福，而牺牲这几十年吗？”精灵身上淡淡的光芒又变亮了些许。
“你在说……什么？”格林德沃撇开头，“如果你指的是我和--他，我们根本就……没有可能！他、恨、我！我杀了他妹妹！你懂什么”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又能动了，只是双手抱着头，狂乱地叫着。
一直半透明的手抚上他的额头，令他瞬间平静下来，理智回笼。
“他不恨你。像他那样固执的人，多半是会自责吧？而你，只会逃避，一逃就是十年，却未曾想过他要面对的是众人的责问。我问你，你关心他吗？”
“……”虽说不知道面前之人为何了解得如此清楚，但她说得没错。阿不思才是最痛苦的那个。而自己，还真是无可救药的傻瓜啊。思及此，空洞的双眼凝聚了一丝光辉。他肯定地点点头，“当然。”
“那么，我再问你一次，你愿意为了你们的幸福而牺牲么？”
“愿意。但我如何相信你？”
“这个就是你的事了。”精灵把问题推给他，“我只负责传达消息而已。听我说，你接下来去英国剑桥找一个名叫米思兰迪尔的人。他对外的姓名是J.R.R.托尔金，前在牛津就读，喜欢在演讲时用古英语，所以比较容易找到他。他会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走。我的任务到此为止。也许你会问为何不让他直接跟你联系--我承认，这样的话更省事。但我们有我们的理由，而且还得由我把冥想盆交给你。我离开以后，切记此盆之上还有俄咒防护，是小矮人施加的多余的玩意。对于杀了你父亲和其他几个人，我在此替他们道声歉。”
“可为何我刚刚没事？还有，你还未告诉我你是谁，你们又都是什么身份，以及安排这些事情的理由。”略微清醒后，格林德沃的大脑运转了起来，一连串地问出了好几个问题。
“呵，别着急。我是盖拉德丽尔夫人。”精灵伸手捋了捋头发。“剩下的问题，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我们’是为了这个世界而回来的，你是‘注定’的，被选择为拯救世界和人类。还有，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她顿了一下，“我可以预见可能的未来--在人类争夺地盘时因一种有强大破坏力的武器而导致人类的灭绝。那种武器极有可能在你所在的国家诞生。战争必然爆发，但我们可以选择其进行的方式。选择得当，战争结束后人类就会暂时达到一种稳定期，世界格局基本确定。”
“你是让我成为所谓的‘救世主’么？我这种曾经追求‘最伟大的利益’的家伙？”格林德沃自嘲道。
“啊，救世主可谈不上，也许你还会成为世人唾骂的对象也说不定。我所说的改变方式就是由你来引发战争。”
“让我登上世界的巅峰？”
“不，是让‘他’把你从巅峰上拽下来。这场战争必须由你的失败作结。”
“……”格林德沃沉默了会儿，道，“然后呢？”
“然后你就要牺牲掉你的余生，在监牢中度过。之后就是我们的事情，作为对你们二人的报答，让你们二人去我们那里，西方。”
“我想我可能做不到。因为我早已没了那份追求，也没有了那种睥睨众人的欲望。”格林德沃低下头。
“你做不到，是因为你拥有那份与他相关的记忆，与他的爱。冥想盆则可以帮你办到--这还是矮人们多事所造成的一个不错的结果。他们在上面施的咒语将会以你最宝贵的记忆为代价来破解。”看到格林德沃凝眉，盖拉德丽尔又补充道，“不用担心，在你的任务接近完成的时候就会自动回忆起来，确保你不会失手把他杀死。那之后，冥想盆就可以真正发挥它的作用，作为单纯的永久记忆存储器。如此，你愿意吗？为了你们。”
格林德沃忽然漾开了笑。“不知为什么，我想我是相信你的，虽然我以前并不相信什么神话传说。‘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我本以为自己即使掌握了全世界，也绝不会对除我家人以外的人多瞟一眼--人丑陋、自私，永远都为自己谋利--直到我遇见了他……现在的我，即使是潘多拉的魔盒也敢打开。虽然罪孽、肮脏在先，可最后总有一丝希望留存。我不想再放手！”
“这样想才是真正的你，小伙子。”盖拉德丽尔回以微笑，倾身上前，浑身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格林德沃直直地盯着她，看她自盆中升起，飘然落到地上--长发无风自动--在自己前额印下一吻，“记住，付出才有回报。期待我们在那永恒之地重逢的一天！再会。”
光芒散去，约而婉转的嗓音也在牢室内回响了几秒后彻底消失。方才的暖意依然消散。
格林德沃低头看再度变空的冥想盆，眼角余光却捕捉到自己的左手上反射的一点亮光--那是盖拉德丽尔的戒指。这让他知道方才的并非南柯一梦。由手抚摸着戒指上的宝石，抬头看向不知名的远处，目光中透出无比的坚定，也含着满满的爱意。他唇角微微上扬，“等着我，阿不思。”
……
画面定格，随后碎成千万片花瓣状的光芒，旋转着消失。四周归于一片黑暗。
邓布利多静静地站着，心情无比复杂，却也含有一丝--喜悦？还是激动？他不想深究。
阒暗空间的某处，忽然想起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声音，年轻而充满活力，足以让他在半个世纪后的现在再度热血沸腾。“亲爱的阿不思，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不论你是否想继续下去--”语气忽又变得哀怨，“--不要给我否定的回答，我会承受不了的……余下的记忆不多，但我想保存的并不是很好，所以不要给冥想盆太大的负荷了。一个星期之后再来吧……”
空灵的声音远去。邓布利多在一阵晕眩后再度站在自己的收藏柜前。他伸手碰了碰冥想盆，发现果然很烫。看来读取封印过久的记忆让它负荷过大。
邓布利多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重重坐下，向后靠在柔软的椅背上。
“……以你最宝贵的记忆为代价……”清丽的女音说，在他的耳畔，一遍又一遍。
没有了那份记忆的你，丧失了那份炽烈的爱的你，忘却了我的你……是一匹真正的脱缰野，恢复了自己的本性，去追寻“最伟大的利益”--开疆扩土，以霸权统治成为世界的主人？不，以你曾经的说法来看，是让麻瓜臣服于我们，让巫师扬眉吐气。
拥有野心的，是与生俱来的你；拥有爱的，是因我而获得新生的你--也是让我的心第一次跳得那么剧烈的你……真矛盾啊。我--到底应不应该把你关进纽蒙迦德？
摇摇头，邓布利多不再考虑这些。他现在是校长，是这个学校运转的核心。这是自己的选择。
办公桌上还有几摞文件，他必须尽快批完，不然米勒娃又该说三道四了。
得先把桌子收拾好才行。
把空的月饼盒，羊皮纸团全部丢到桌下的废纸篓里。之后，手碰到了奥洛斯的明信片--迟疑片刻，将其塞入最下层的抽屉里--那里面转的都是格林德沃寄给他的旧信。他并不是很清楚自己下意识的作法的理由，也不去多想。许是奥洛斯给他的感觉和他的感觉很相似吧。
说起来，奥洛斯的身份是什么？并非远古巫师--比如米思兰迪尔，也不是精灵--比如莱格拉斯，矮人更是没可能，怎可看都只是随处可见的普通人类一个。待会儿给他回封信道谢好了。与他相识以来，似乎吃了他很多甜食的样子……
……
夜深了。
残缺的月亮升起，却光芒不减。
邓布利多静静地看着它，唇微微抽动了一下。
没人知道，他是在无声地念着一个早已成为多年来的禁忌的名字--“盖勒特”。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953年9月26日星期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