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玄凰》虹舞青山

18、坦明真相

　　墨羽无声地勾起嘴角，看来不论无妄禅师还是玥琉骨，他们的目的都达到了，稀里糊涂被无端牵涉其中的唯有她一个人而已。她缓缓站起身，看到无妄禅师已经在为鬼面夜叉包扎伤口。
　　她被玥琉骨的冰刀所伤，左前臂被斩下，伤口被冰刀上霸道的寒气所冻结，如果不及时医治，她剩下的半截手臂也要废了。而且寒毒会侵入血脉，将她的心脏也冻成一个大冰坨，到时必然死路一条。
　　与此同时，墨羽眼角的余光瞥见挚贤长老已经简单地为玥琉骨处理了伤口，族中很多人都受了伤，有些人的伤势严重，已经奄奄一息。挚贤长老指挥伤势较轻的族人救治伤者，清理祭坛。场面有些混乱，此刻根本人没有顾得上她这个“杀人魔头”。
　　墨羽转过头，看了一眼独自坐在不远处的玥琉骨，玥琉骨感受到她的视线，也回过头看向她。他的眼神澄澈，如同稚子一般。墨羽眼望着他，忽然清浅一笑，玥琉骨海蓝色的眼睛亮了亮，他也跟着微微笑了起来，但这样一个孩子气的微笑却最终僵在了嘴角。
　　脖颈上传来熟悉的寒气，他的冰刀正端端正正地架在他自己的脖子上。他相信持刀的人很有可能会真的在他的颈动脉上割上一刀，因为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杀气。墨羽笑得温柔无害，但她却将手中的冰刀又收紧了几分，冰刀上的寒气立即在玥琉骨的脖子上割出一道细小的伤口。
　　玥琉骨震惊无比，他已经见识过墨羽迅捷无比的身手，但现在他对这一点的认知更加深刻。“姐姐，你……你要做什么？”玥琉骨艰难地开口道，他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原因，但此刻他只能装作茫然不知，毕竟一个心智单纯的少年怎么会有这么敏锐的心思？
　　“妖女，你做什么？赶快放开少主！”挚贤长老终于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他大惊失色地上前几步，又忌惮着墨羽，怕一时激怒了她，伤及少主性命。雪蛟族众人见此情形，个个既惊且怒，他们之中凡是能站的起身的，皆亮出兵器，将墨羽前前后后围个严实。
　　墨羽撇了一眼严阵以待的众人，微微一笑，说道：“诸位不必紧张，在下只是想问你们少主几句话而已。”
　　挚贤长老道：“既然只是问话，你大可将手中的兵刃放下，何必要大动干戈？”
　　墨羽道：“在下也不想伤人，只是担心你们这位少主不肯说实话，被逼无奈，在下才出此下策。”
　　墨羽话音刚落，就听玥琉骨委屈地道：“姐姐，你问便是，只要我知道的一定讲给你听……”
　　墨羽无声一笑，点头道：“那便好。”说着，她又紧了紧手中的冰刀，玥琉骨立时感受到更重的杀气，他现在很确信，如果他稍有隐瞒，这把刀一定会像切菜一样砍下他的脑袋。他不由吞了吞口水。
　　只听墨羽轻声问道：“受袭那日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闻言，玥琉骨身体僵了一瞬，但他很快将这一刹那的失态遮掩过去，他说道：“原来是这件事！我原本打算成人大典结束后，就详细讲给姐姐听，没想到姐姐居然误会了我！早知如此，我早点讲给姐姐听便是了！”他的神色看起来又是委屈又是懊悔。
　　墨羽微挑唇角，拉长声音略带慵懒地道：“现在讲也不迟。”
　　闻言玥琉骨滞了滞，才吞吞吐吐地说道：“那日，是一团奇怪的黑雾袭击了我们……”他放佛又看到了当时可怖的情形，脸色一片惨白。
　　“它的目标是我，吉格和斯桐为了保护我，都被它杀了……之后，它向我扑过来，我被雾气所吞噬，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当时只觉得冷，寒透心肺的冷……后来，我，我就晕了过去……”
　　墨羽看向无妄禅师，只见他怀抱着那头鬼面夜叉，也正看向这边。显然，在关键时刻有人救了玥琉骨，那个人想必就是无妄禅师。
　　墨羽轻笑一声，又问道：“这么说来，你认为在下与那怪物是同一个人？”
　　玥琉骨闻言，忽然瞪大一双无辜的眸子，用力地摇了摇头，他道：“不，我知道不是姐姐，你们身上的气息完全不同，我绝对不会认错的！”墨羽不由挑眉，她扫了挚贤长老和郅鄯长老一眼，只见他们脸色都有些难看。
　　她笑道：“哦？你这么确定？也许我只是掩藏身上的气息。”
　　玥琉骨又摇了摇头道：“我雪蛟一族别无所长，唯有对气息和灵力的感知异常敏锐……”他看到墨羽的双眼中冒出冷光，声音不由低了下去。
　　墨羽冷笑道：“原来如此！”
　　玥琉骨忙道：“姐姐，你千万不要责怪两位长老，其实都是我的错！我，我……”墨羽看着他，她倒有些好奇他能想出什么理由来说服她。
　　不想，玥琉骨吞吞吐吐，话没有说清楚，脸倒先红了起来。他嗫嚅道：“我怕一旦都解释清楚，姐姐你就会离开……”他忽然抬起头，动作幅度之大，差点使冰刀在他颈上割开一个口子。
　　墨羽也惊了一惊，她急忙将冰刀撤开几分，她还没想真的杀了这个少年。玥琉骨却像没有察觉到方才的危险一样，他用那双海蓝色的眼睛盯着墨羽，有些激动地说道：“我，我只是希望你多留几天，你，你留下来行不行……”说着他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
　　“少主！”挚贤长老脸色铁青，似乎被他气的不轻。
　　墨羽眨了眨眼，她根本理不清这少年的奇异逻辑，他们萍水相逢，留她做什么？墨羽撇了玥琉骨一眼，然后便将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抛诸脑后。
　　她对挚贤长老道：“不管你们少主出于什么原因，他毕竟隐瞒真相，让我担了好几天这莫须有的杀人罪名，我可以不予追究，但这件事也不能这么轻易了结。”
　　挚贤长老脸色难看地道：“这件事确实是我们理亏，阁下有何要求尽管提便是！”
　　墨羽轻笑一声，说道：“大长老不必忧心，在下并不想难为诸位，我只要求你们答应，日后无条件地为我做一件事便可。”
　　挚贤长老皱眉，他迟疑地看了玥琉骨一眼，犹豫道：“这……”
　　墨羽微微眯了眯眸子，她也看向玥琉骨。玥琉骨低着头沉吟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墨羽，道：“姐姐，我知道你是好人，一定不会让我做坏事，日后若有驱使请姐姐吩咐便是！”
　　说着，他从脖颈上摘下一件贴身佩戴的配饰递到墨羽手中，说道：“这是父亲留给我的遗物，我将她送给姐姐，就当作我的信物吧！”说完，他又脸红起来。
　　墨羽撤下冰刀，眼见手中的饰物光洁温润，犹如碧色的美玉，但依上面的纹路和形状来看，这应该是一片龙鳞。以先父生前精元所化的逆鳞作为信物，可见其诚意！
　　墨羽微微一笑，伸手将玥琉骨扶起来，她拿出一支绯色瓷瓶交给玥琉骨，说道：“我见贵族中许多人都受了重伤，在下将这瓶紫朱丹奉上，也算聊表心意。请少主命人将丹药用水化开，每人服一碗，他们的伤很快便能痊愈。”
　　“多谢姐姐！”玥琉骨对着墨羽孩子气地一笑，他接过瓷瓶将其交给挚贤长老。挚贤长老打开瓷瓶，瓶中丹药香气馥郁，色如朝霞，果然是紫朱丹。
　　挚贤长老心中惊骇，不由暗自揣测墨羽的身份来历。紫朱丹乃是仙药中的圣品，需以凤凰泪为药引，再用三昧真火精心淬炼九九之数方能成药，每炉最多可得三枚丹药，极为珍贵。能够随手拿出整整一瓶紫朱丹的人，其在仙界的身份地位可想而知。
　　墨羽见挚贤长老神色变换，不由暗笑一声，这一瓶紫朱丹算是她遵守诺言的诚意，至于猜忌与否随他们想去。
　　那头鬼面夜叉伤势颇重，伤她的那口冰刀名叫澈魂，是雪蛟族族长世代相传的佩刀，看其材质应该是开天辟地之初北海海底的九幽玄冰所制，是至寒至冽之物，如今这种玄冰已经无处可寻了。宝刀制成之后，历代族长以精魂淬炼，死后魂魄与宝刀融为一体，年深日久这口刀已经生出灵识。
　　墨羽轻抚刀身，冰刀发出一阵嗡鸣，墨羽轻笑摇头，也许她身上的某种气息与它产生了共鸣，它居然并不排斥自己。玥琉骨睁大眼睛，颇为惊奇地道：“怪不得姐姐使的动澈魂，我看它也喜欢姐姐得紧！”墨羽轻笑不语，她将冰刀还给玥琉骨，自己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一边喝茶一边看向窗外。
　　窗外无妄禅师正在为雪蛟族众人讲经，他的身边侍立着一位美貌的缁衣女子。缁衣素淡，那女子的容貌却妖冶冷艳，对比之下反而给人一种震撼人心的美感，墨羽望着她也不由得微微有些失神。唯一遗憾的是，这名女子已经残断的左臂。鬼面夜叉被度化之后，无妄禅师为她赐名三度，因她伤势沉重，他们决定暂时留在无雪城休养几日。
　　他们留下最高兴的自然是玥琉骨，他几乎日日跑来与墨羽厮缠，让人天天不得清静。玥琉骨一心希望墨羽能够留下来参加他的继任大典，但大典一年后才能举行。墨羽实在想不明白，玥琉骨对她这种莫名其妙的热情到底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