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玄凰》虹舞青山

17、卐字真言

　　墨羽抿了抿唇，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小心身后，它藏身在你的影子里！”玥琉骨没想到墨羽会突然出声，他微微一愣，但他反应出奇地快。
　　只见他毫不迟疑地侧身后仰，此时鬼面夜叉的利爪已经攻到，再晚哪怕一瞬，他的半边身子就被撕的粉碎。玥琉骨抓住时机，奋力挥刀劈下，这一刀又准又狠，正中鬼面夜叉来不及收回的手臂。
　　冰刀削铁如泥，锋利无比，一刀便将鬼面夜叉的前臂斩下。冰刀上的寒气瞬间将断臂冻成一个大冰坨，断臂落地，发出“咔嚓”一声，随之变成一堆碎末。
　　鬼面夜叉遭此重击，彻底激发了它体内的暴虐本性，它毫不顾忌寒毒正沿着断肢向身体蔓延，怒吼着挥起另一只手迅猛无比地抓向玥琉骨的心脏。距离太近，玥琉骨几乎无力躲避，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就地一滚，勉强躲过了这一击，但他的后背还是被利爪扫到，生生被撕下一块皮肉。
　　鬼面夜叉一向特别记仇，这次它绝对不会放过玥琉骨，必将杀之而后快。雪蛟族众人见此情形，不由大惊失色。挚贤长老等一众人急忙跳上祭坛，纷纷亮出兵器加入战团，但他们没有神兵在手，根本不是鬼面夜叉的对手。顷刻间，已有多名雪蛟族人被震飞，生死未卜。
　　场面如此失控，令墨羽不由一惊，她站起身紧紧盯住祭坛之上，可惜这种情况她根本帮不上忙。鬼面夜叉对玥琉骨紧追不舍，雪蛟族人拼命抵挡，死伤颇为惨重。
　　忽然，她身旁金光一闪，墨羽转头一瞧，原来无妄禅师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无妄禅师飞身到祭坛上，佛光闪耀，即便置于身修罗场中，也如同游于花间一般安然自在。梵音阵阵，他忽然将手中佛珠向前一掷，正好击中欲向着挚贤长老当头拍下的利爪。
　　鬼面夜叉惨叫一声，被击中的地方如同被火烧一般嗤嗤作响，并且冒出一股白烟。它转身向无妄禅师扑去，还未近身，它的双膝上又各挨了一击。它自知不敌，转身要逃。
　　无妄法师将佛珠再次抛出，不想鬼面夜叉吃了几次亏，已经有了防备，它凭借着惊人的速度一晃身躲过了这一击。众人再放眼一看，祭坛上哪还有它的影子？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大家都看着无妄禅师，不敢轻举妄动。
　　不想，无妄禅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双手合十诵起经来。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刹，就连呼吸也停止了，唯有无妄禅师的诵经之声源源不断地传来。无妄禅师诵出的经文，每一个字从他口中吐出，便化成一个真实存在金色文字，漂浮在半空之中。
　　文字越来越多，渐渐组合成一个巨大的卍字。金色的佛光照亮了整座山峰，甚至整个无雪城，众人见此奇景，聆听着阵阵梵音，无不觉得内心安详宁静，顷刻间竟生出皈依之心。
　　墨羽看着这番景象，心中也不由暗自佩服。苦海无涯，唯佛法可度。正感慨间，墨羽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这气息似乎与无妄禅师同出一脉，但又不完全相同。
　　墨羽不由迷惑，难道在场的人中还有一位佛教尊者？她再次望向祭坛，就在此刻，她忽然感觉到那丝异样的气息就在她的左近。与此同时，一股带着血腥味的劲风袭向她的后脑。
　　出于本能，她身体的反应快过了大脑，当她有所意识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自动向左后方倒退一步，一只巨大的手掌擦着她的右耳攻到眼前。那手掌及连着的手臂都呈青黑色，皮肤上附着着一层细鳞，尖利的指甲上还挂着几缕肉丝，血腥味就是从那上面散发出来的。
　　墨羽缓缓地转过头，如她所料，她看见一张丑陋无比的大脸。鬼面夜叉通体布满青黑色鳞片，背部有短小的肉鳍，双足双手趾间有蹼，可上天可入海。
　　它相貌丑陋，额间有一个凸起的肉瘤，一只眼睛在额头，一只眼睛在下巴，鼻孔更是一个朝上一个朝下，两耳没有耳廓，一张嘴却出奇的大，并且口中长满利齿。墨羽面前的正是这样一张丑脸，它正龇起满口獠牙呼呼地向她喷气。
　　她怎么忘了，鬼面夜叉的性情还有一个特点——睚眦必报！这诡异的安静不过停留了一瞬，下一瞬鬼面夜叉怒吼一声突然暴起。它虽然只剩下一只手，但这一只手的威力足以捏死一位上仙。何况它速度奇快，放眼三界可以排的进前三。
　　不过，墨羽也很快，为了逃命她只好拼了。鬼面夜叉死缠烂打的性子，墨羽这回算是领教了，她一边忙着躲避，一边试着将它引向祭坛。祭坛上，无妄禅师仍然闭目诵经，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墨羽已经陷入险境。
　　金色的文字缓缓流淌，就像一股巨大的洪流缓缓汇集成力量的漩涡，卍字真言正在慢慢形成。墨羽稍一闪神，情况便变得有些危急。鬼面夜叉当头抓来，它的手掌紧贴着墨羽的眼睛划过，差点当场抠出她的一双眼珠。
　　墨羽惊了一惊，不由皱眉看向无妄禅师。她惊的并不是这惊险的一抓，而是在方才那一刹那，她清晰地看见鬼面夜叉的掌心同样嵌着一个卍字。墨羽心有所想，一心二用，躲得更加狼狈。
　　怪不得鬼面夜叉身上会出现与无妄禅师相同的气息，原因就在于这个卍字。卍字是佛教法印，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一个妖物身上，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头鬼面夜叉是被度化过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成功。虽然如此，但它还是受了重创，所以之后雪蛟族才能够轻而易举地捕获它。
　　而度化之人，想来就是无妄禅师。一年前无妄禅师前来北海，度化的恐怕不是什么妖龙，而是这头鬼面夜叉，因为迟迟没有成功，所以他才一直逗留在此。墨羽忽然想到，他会不会一早就知道这畜牲已经落到雪蛟族手中？
　　墨羽和鬼面夜叉的速度飞快，落在雪蛟族众人眼中只剩下倏忽而过紫黑两团雾气。墨羽却清楚地知道，她已经达到极限了。如果无妄禅师的卍字法阵再结不成，她为了保命恐怕又要做些不该做的事。更要命的是，那鬼面夜叉非常忌惮无妄禅师，不论墨羽如何引诱，它都不肯靠近祭坛一步。
　　利爪再此挥到，墨羽勉强避过，但一只衣袖却遭了殃，被一爪撕成了数道布条。墨羽深知她很难再避过下一次袭击，可鬼面夜叉不会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墨羽心中一急，不由朝着无妄禅师大吼一声：“喂，你到底好了没有？我这里坚持不住……”
　　“了”字尚未出口，迎面而来的腥臭劲风逼得她又将这个字吞了回去。她微微眯起眼睛，深紫色的眸子仿佛化作翻滚的雾气。她的右掌中不知何时聚集起一个弹珠大小的紫色光球，翻转的紫气缠绕上她的手臂，只待这千钧一发的一击。
　　忽然，一束温和的金色光芒穿过她的身体，笼罩在发狂的鬼面夜叉身上。墨羽如释重负，身体轻飘飘地落回地面。她一接触地面，身体站立不稳，便单膝跪倒在地上。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血气翻涌不止，一股热流忽然直冲口鼻。
　　墨羽“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瘀血吐出之后，胸前的疼痛反而渐渐平息了。墨羽抬起手，用袖口随意地在嘴边抹了一下。她不经意地转头，发现几步开外坐着两个比她更加狼狈的人。
　　其中一个是挚贤长老，另一个则是玥琉骨。玥琉骨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深蓝色的眼眸中闪耀着奇异的光芒，当他发现墨羽也正在回望他时，这种光芒消失了，他又恢复成那个柔弱的少年。
　　他轻轻勾起嘴角，对着墨羽天真地笑了笑。而挚贤长老从一开始便将玥琉骨牢牢护在怀中，现在他正一心关注无妄禅师能否顺利收服鬼面夜叉。墨羽此刻也无心深究其眼神中的深意，她转过头望向半空。
　　巨大的卍字真言将鬼面夜叉牢牢地控制住，无妄禅师仍然站在原地，他仍旧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闭目诵经。鬼面夜叉奋力挣扎，但那真言却是挣扎越是收缩，紧紧地将它束缚在其中。它发出一声声的惨叫，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奇怪的是，它的叫声渐渐发生了变化，在粗哑浑厚的嘶吼声中，时而参杂着少女般纤细尖利的声音。它的身体也发生着肉眼可见的变化，它身体上的鳞片正慢慢地褪去，露出了莹白如雪的肌肤。当卍字真言将它完全包裹起来，它的声音已经完全变得纤细清脆，宛若少女。
　　金光掩盖了其中一切翻天覆地的变化，众人只能听到骨骼的爆裂声和它紧咬牙关也难以抑制的□□。金光进一步收缩，渐渐勾勒出一道纤细婀娜的身影。片刻之后，它缓缓地落回地面，金光散去，露出它□□的身体。它俯身卧在地上，乌黑的秀发散落一地。
　　它后背上心口的位置嵌刻着一个金色的卍字，那卍字闪了一闪便完全没入它的体内。众人愣住，一时间只望着它莹白的脊背和修长的双腿发呆。忽然，一件黑色的僧袍阻断了所有人的视线。
　　此时，众人才尴尬地收回目光，两颊不由微红，他们这才意识到，这样明目张胆地盯着一个姑娘的裸体看，是多么的不成体统！无妄禅师用自己的衣服将那姑娘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有谁会相信这样美貌的姑娘居然是一头丑恶残暴的鬼面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