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玄凰》虹舞青山

16、成人大典

　　墨羽和无妄禅师被迫来到雪蛟族的主城——无雪城，不过幸好他们没有被关押在地牢，而是被暂时安置在城中的一座偏僻民居之内。居所内外都有重兵把守，俨然将他们软禁在此。
　　墨羽站在窗前，百无聊赖地望着不远处一座高嵩的建筑物，想来那便是雪蛟族族长的居所。墨羽初来乍到，却也大开眼界。
　　北海冰原上本没有什么景致，白茫茫的唯有冰雪，没想到这雪蛟族的无雪城却别有一番景致。这里所有的建筑、街道都是由寒冰砌筑，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用寒冰雕塑而成的花草、树木、鸟兽，甚至人物摆满了大街小巷，雕筑的手法虽然不尽相同，但其形态都栩栩如生，一派生趣盎然。
　　阳光照耀之下，整座无雪城玲珑剔透，五光十色，倒比东海的水晶宫更胜一筹。无妄禅师就暂时住在墨羽对面的房中，他自来到这里便紧闭门窗，再也不曾外出，不知道他一个人闷在房里折腾些什么。
　　如今形势看似错综复杂，实则非常清楚明白。那受伤的少年名叫玥琉骨，是上任族长的独子，只可惜族长及夫人早逝，玥琉骨便由挚贤长老一手教养长大。如今玥琉骨已年满十四岁，按照雪蛟族的习俗举行过成人仪式，便可以算作成年，到时他就可以明正言顺地继任族长之位。
　　据墨羽推测，玥琉骨应该知道墨羽并非凶手，但不知是何缘故他不但不想说明真相，反而有意无意地向族人暗示她就是凶手。小小年纪心思真是诡谲叵测。
　　不过，这点微末技两还困不住他们，如果他们想强行离开，试问雪蛟族中有谁人能拦得住？之所以一直不动声色，是因为墨羽仍旧心存侥幸，等待着那股神秘力量的出现。那怪物来无影去无踪，不时杀人取宝，没有人能够说出它的出身来历，这才是墨羽最在意的地方。
　　但以她的了解，这次事件之后它很有可能会像在丹穴山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人没有丝毫踪迹可循。墨羽撇了一眼对面的房间，心中不由揣测，无妄那和尚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想法？
　　又过了三天，无雪城中毫无动静，那位少主是死是活也不得而知。不过，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除非有人再补刀，否则以雪蛟族强大生命力想死真的很困难。说不定，玥琉骨那小子现在正在某处上窜下跳呢！
　　又过了一日，这天下午雪蛟族的卫士忽然送来一张请柬。墨羽打开一看，不由轻笑出声。原来，玥琉骨邀请她去参加他的成人大典，时间就在今晚。让她这个“杀人魔头”去参加他的成人仪式，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看来，这位少主又给她安排了一出好戏。黄昏，酉时左右，有卫士来请。墨羽一出房门，便看到无妄禅师也正从房中出来。看来这出戏，她和无妄缺一不可。无妄禅师神色淡然，仅淡淡地撇了她一眼，便眼观鼻鼻观心，视周遭如无物。
　　无雪城座落在一座雪山之下，举行成人大典的祭坛便设在雪山顶部的一片空地上。自山下至山顶一路上陈设着大小各异的冰雕，墨羽仔细辨认，发现无论大小都雕刻了同一种动物。只见它鱼身而蛇头，头上有一只凸起的肉角，身体前后各有一对利爪，尾巴也如蛇尾一般又细又长。冰雕所雕刻的正是蛟龙。
　　一支支火把照亮了整座无雪城，在摇曳的火光之下，这些蛟龙犹如活物一般曲折盘桓。墨羽和无妄禅师被引入宾客席上。雪蛟一族极少与外界交往，设置宾客席恐怕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事。墨羽落座之后便开始打量起这座祭坛。
　　只见中间的空地上放置着一口巨大的宝鼎，鼎中青焰缭绕，显然不同于一般的凡火。鼎后方便是一道阶梯，阶梯的尽头是一张巨大的宝座，宝座之上雕刻着一尊巨型的雕像。这尊雕像浑厚古朴，威风凛凛，俨然是一条上古神龙。
　　但如果仔细辨认就会发现其蹊跷之处，这条神龙虽然拥有两支龙角，但它实际上与方才所见的蛟一样是蛇头鱼身。只是它神态威严，气韵非凡，才会令人一眼望去将其误认作真龙。想来这里雕刻的便是雪蛟一族的祖先——上古蛟龙。
　　吉时已到，随着三声悠远的钟鸣，玥琉骨出现在祭坛正中的空地上。与天宫中繁琐的仪式相比，雪蛟族的成人大典要简洁的多。玥琉骨先是跪在巨鼎之前，由挚贤长老亲自为他束发戴冠，然后他退下祭坛，换上成年人的服饰，再登坛跪在阶梯之下聆听祖训，接着行叩拜大礼，以此告慰祖先之灵。而仪式的最后一项是献牲。
　　很多族类在重大仪式中会有献牲这一环节，主要是当场宰杀牛羊等牲畜或者是战俘，其场面相当残忍血腥。墨羽见此情形，早已皱起了眉头。无妄禅师虽然没有作出反应，但一直在默念经文，应该是在为这些即将被屠杀的生灵超度往生。
　　玥琉骨从挚贤长老手中接过一口怪异的冰刀，这把刀原先与神龙雕刻一起安放在宝座之上，看来他要亲自斩杀猎物以示自己已经成年。待斩杀的猎物被关在一只巨大的铁笼内，铁笼上的每一道铁栏杆都有人的手腕那般粗。因为笼子过于沉重，所以需要几十人才能抬得动。墨羽微眯着双眼，看着铁笼被一步步抬上祭坛。
　　笼子中的东西蜷作一团，只留下一个黑乎乎的影子。直到铁笼被停放在祭坛中间的空地上，巨鼎中熊熊燃烧的青色火焰，照清了猎物的模样。墨羽挑了挑眉，如果她没有看错，这个身披鳞甲的怪物是一头鬼面夜叉！
　　夜叉本是天龙八部众之一的护法神，但没有被度化的夜叉凶煞异常，只能将其归之于妖类。铁笼中的这头身上煞气很重，显然没有被度化。夜叉面目丑陋，迅猛残暴，甚至以人为食，一般很难收服，其中更以鬼面夜叉为最，没想到雪蛟族中竞有这等高手！墨羽不经意间撇了无妄禅师一眼，只见他脸色也为之一变，神色间竞十分凝重。
　　玥琉骨手持冰刀神色凛然地站在铁笼之前，只要铁笼一打开，他便要大开杀戒。墨羽借着有些幽暗的光线，看到他苍白而瘦削的脸，毕竟之前受伤太重，即便已经痊愈，但是元气的损伤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修养。墨羽不由替他担心，鬼面夜叉的实力强悍，他根本不是对手。
　　墨羽正沉思间，“吱呀”一声沉重的铁门已经缓缓打开。其他人自觉地退出场外，祭坛上只剩下玥琉骨独自对战鬼面夜叉。挚贤长老面容沉肃，他目不转睛地紧紧盯住场中的形势。郅鄯则站在他的旁边，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显示出他的忧虑。
　　看来他们心中也很清楚这是一场危险的对决，稍有不慎猎杀就会变成反猎杀。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会拿未来族长的命去冒险？难道杀死鬼面夜叉会比继承人的性命更重要？墨羽不动声色地望向祭坛。
　　铁笼虽然被打开，但鬼面夜叉并没有立刻扑将过来。它手脚并用地在铁笼中慢慢地走动，似乎在忌惮什么，又好像仅仅只是试探。玥琉骨静静地持刀而立，他的气势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有所增强。小小年纪能做到临危不乱，已是十分难得。
　　鬼面夜叉忽然对着玥琉骨低低地咆哮了一声，这个一动不动的少年已经渐渐惹怒了它。它的情绪越发暴躁起来，它在铁笼中来回地转着圈子，时而向着玥琉骨发出几声低吼。
　　忽然，“铛”的一声，不知是谁由于太过紧张，居然握不住手中的刀，刀刃撞上冰面发出微弱但清脆的声响，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这道微弱的声音已经足够刺激鬼面夜叉濒临失控的神经。
　　鬼面夜叉狂吼一声，几乎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纵身扑向玥琉骨。玥琉骨虽然勉强保持镇定，但应对起来显然十分吃力。他勉力避开鬼面夜叉的正面一扑，侧身一刀劈向它的左臂。他手中的冰刀寒光凛凛，寒气带动气流，空气为之冻结。
　　但鬼面夜叉以行动迅捷著称，刀势未到，它早已像团飘忽的虚影一般消失在玥琉骨眼前。玥琉骨将冰刀一挥紧紧护在身侧，以防备鬼面夜叉随时偷袭。但它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祭坛上只剩下玥琉骨一个人。
　　墨羽眯了眯眼睛，鬼面夜叉擅长隐身，它之所以喜欢在夜间出没，就是因为它很容易与周边的夜色融为一体。祭坛上安置了许多火把，虽然不如白昼那般光线明亮，但绝对足够将祭坛上的所有事物看的一清二楚。那么它唯一可以隐藏的地方只有——影子！
　　就像是要印证她的推测一般，玥琉骨身后的影子忽然诡异地动了一下，一只不属于正常人的利爪缓缓地伸了出来。这一小块黑暗给了它完美的掩护。这种突如其来的袭击，玥琉骨必然躲不过，后果也只有一个——一击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