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玄凰》虹舞青山

15、杀人凶手

　　忽闻佛号，众人皆惊，回头看时，只见冰洞入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缁衣和尚。这和尚身有背光，佛光闪耀，生出万千气象，在场诸人不由心生仰望之情。
　　其中只有一个人，自方才那和尚一出现便面色古怪。墨羽望着无妄禅师那金光灿灿的光头，不由抽了抽嘴角。她以为他要等到她老死在这里才会现身。
　　无妄禅师此时俨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气质非凡地静静站在人群之外。佛光普照，宝相庄严。墨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副烂摊子还是他自己亲自收拾为是。
　　只听无妄禅师对雪蛟族众人道：“贫僧偶然云游至此，见此处杀气甚重，不由前来一探。
　　佛家慈悲，不忍眼见世人妄造杀孽。贫僧不揣冒昧，自请为诸位施主做一回和事佬如何？”他一开口便将自己与袭杀雪蛟族人一事撇得干净，继而又自请调停，其初衷耐人寻味。
　　他大概确实云游到此处，才偶然碰到被袭击的雪蛟一族，只是此“杀气”非彼“杀气”，不过这样一来他说的话也不算破戒。唯有一点墨羽是肯定的，这老和尚准备暂且将她“牺牲”掉了。
　　雪蛟族以性情固执著称，他们一旦认定的事，如果没有铁一般的证据摆在眼前，你就是浑身都是嘴也解释不清楚。雪蛟一族向来与天宫关系冷淡，但他们对西天灵山颇为忌惮，是以对无妄禅师十分客气。
　　那位高冠长者见来人是一位境界高深的佛教尊者，便喝退众人，客客气气地道：：“老朽乃雪蛟一族的长老，鄙号挚贤，”接着，他又看向那受伤的少年，说道：“这位是我族少主，过几天我族中便要为他举行成人大典，届时少主将继承族长之位。没想到少主三日前突然失踪，老朽带领族众极力寻找，才在这隐秘的冰洞之中找到他。不想，他已经遭到歹人的毒手身受重伤。”说着，他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墨羽所在的方向，他言语中所提到的那个“歹人”，可想而知指的是谁。
　　此时，墨羽已经收起九宫八卦盘，她听闻此言，不由无语望天。
　　无妄禅师自然将墨羽的一番动作看在眼里，他微不可查的勾起嘴角，但也只是一瞬，在众人眼里他还是那位宝相庄严的尊者。他举步走到那少年身旁，上下打量一番。
　　那少年自受伤以来一直昏迷不醒，他并不知道真正救他性命的就是眼前这个和尚。无妄禅师的目光明净坦荡，那少年被他看的瑟缩了一下，如同受惊的小鹿，但他眼神中快速闪过的一丝异芒没有逃过无妄禅师的眼睛。
　　无妄禅师道：“挚贤长老如何这般肯定杀人凶手就是这位施主？”说着，他看向墨羽。
　　挚贤长老道：“老朽进入冰洞时，这里除了少主，唯一的一个活人便是她，而且我亲眼看到她正要对少主再施毒手，在场的其他人都可以作证。”
　　他话音未落，人群中便有人附和道：“不错，我们进来的时候，这妖女正要伸出手偷袭我们少主！很多人都看到了！”其他人也纷纷道：“不错！我们亲眼所见！”喧闹中，无妄禅师挑眉看向墨羽。
　　墨羽无奈地轻笑一声，缓步走上前，站到无妄禅师身边。她刚有动作，便见雪蛟族众人脸色均是一变，其中两人更是抢步上前将那少年护在身后。眼见这些人将她视作穷凶极恶的妖孽，纷纷严阵以待的样子，墨羽不由嗤笑出声，她真为这些人的智商感到着急。
　　墨羽指着那少年胸前厚厚的绷带，和他身边盛着各种药草的瓶瓶罐罐道：“贵族少主的伤显然早已被医治过了，我想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的伤势正在逐渐好转。试想，如果在下想要杀他，为何还要给他治伤，那岂不是多此一举？”雪蛟族众人闻言一时沉默。
　　墨羽所言入情入理，道理浅显易懂，只要这些人还稍微有些分辨是非的能力，就应该能够想的明白。
　　此时，就听有人忽然道：“你说的话，有谁可以证明？谁知道少主到底是不是你所救？”
　　墨羽笑道：“此话有理，那么在下也要问一句，你们有谁亲眼看到我杀人？同样没有证据，贵族怎么能随意诬陷一个好人？”
　　那人冷哼一声，指着旁边的两座冰堆，说道：“想要证据，这里横着的两具尸体便是证据！”墨羽看向说话之人，这人同样头戴高冠，年纪很轻，一双细长的眼睛斜飞向上，看样子他应该也是雪蛟族内的一位长老。
　　他言语间步步紧逼，企图混淆视听，不知打的什么算盘。正当双方争执不下之时，无妄禅师忽然唱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二位稍安勿躁，事情原委只有问过当事者才能清楚，二位何必作无谓之争？”说着，他走近几步，对那少年道：“小施主，杀人之事非同小可，还请你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讲出来，如此众人方可辩明曲直。”
　　闻言，那少年眨了眨海蓝色的大眼睛，他坐抱着自己的双膝，眼中升起一团水雾，他小声说道：“我，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只看到这位姐姐……”说着，他脸色白了一白，有些畏惧地望了墨羽一眼。
　　无妄禅师听了他的话不由皱眉，他还想再问几句，却听到护住那少年的一名雪蛟族人忽然叫道：“少主，你怎么了？不好，少主他昏过去了……”众人一看，那少年果然面如金纸已经失去了意识。
　　挚贤长老见状连忙上前，皱着眉头仔细查看少年的伤势。墨羽与无妄禅师对视一眼，她微微侧身对无妄禅师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他是故意的？”无妄禅师撇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那位年轻的高冠长老显然耳力甚佳，众人都一心关注少主的安危不曾在意，而且墨羽的声音放的很轻，若非时刻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绝对不会听到如此简短的一段对话。
　　那年轻的长老怒道：“你这妖女岂有此理！难道说我家少主还会装晕骗人不成！”他这一句话成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众人纷纷转头愤怒地盯着她。
　　墨羽挑了挑眉，懒得理会他，可她心里却觉得那少年装晕的可能性很大。那年轻长老见墨羽根本不理会他，感觉到自己被轻视了，怒火更加高涨。
　　他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道：“从一开始我便发现这妖女跟这和尚眉来眼去，他们二人恐怕就是同谋！否则为什么我们刚要拿下这妖女，这和尚便出现了？他方才明明一直替这妖女说话，想要帮她洗清嫌疑！”听到他这一番话，众人皆是一惊，越想越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墨羽微微眯起眼睛，心中不由叹道：“好一根搅屎棍！”不过，他猜的倒是八九不离十，除了“眉来眼去”这一点。
　　这番话一出，雪蛟一族更是认定他们二人不仅是真凶，还有意戏弄蒙骗他们，以求脱身。雪蛟族人一个个怒火中烧，纷纷亮出兵器，眼看就要往他们身上招呼。不想，沉默了许久的挚贤长老忽然喝住众人道：“大家稍安，听老朽一言。这件事错综复杂，或许如尊者所言另有内情……”
　　“大长老！”那年轻的长老闻言急忙打断他。
　　挚贤长老却摆了摆手道：“郅鄯你不再要多言，一切等少主醒来再做定夺！只是，”他转身看向墨羽和无妄禅师，说道：“无论如何，二位与这件事有着莫大的关系，在查明真相以前二位不能离开我族领地！如此，便只能委屈二位到我族中小住一段时日。”
　　墨羽和无妄禅师心知肚明，事到如今这件事想解释清楚更加困难，何况还有人故意将这潭水搅的更浑。于是，无妄禅师一脸淡然地道：“既然如此，那便叨扰了。”
　　墨羽闻言暗自嗤笑一声，心中想道：“难道这是要去住客栈不成？被人强行扣留还这么客气！表面功夫果然做得出神入化！”无妄禅师仿佛能够听到她的心里话，他不动生色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全是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