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能否借步说话》杏仁瓦片

32、31

　　「德公公？」凌三闻言，立即起身向前行礼，「不知德公公大驾光临，凌三有失远迎，还望德公公恕罪。」

　　德沐全上全前作势虚扶凌三，「凌三小姐多礼了，是咱家不起自来，还望凌三小姐莫怪才是。」

　　「德公公说的是哪儿的话。」凌三顺势起身，虽然厌恶德沐全的靠近，但脸上还是一片笑意，「不知德公公今日驾临听雨居，可是有何要事？」

　　「也无大事，就是替圣上过来探望三位小姐，于上官家生活是否安好可有不适之处。」德沐全顺手甩了一下手上的拂尘。

　　凌三小姐立时跪下，朝京城宫中方向行一大礼，「凌家敏媗谢圣上关心，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完礼后，凌三转身请德沐全坐上主位后，自己在一旁的次位坐下，眼尖地下人，立刻奉上刚好沏好的西湖龙井。

　　「凌三这段期间在上官家一切安好，反倒系德公公，圣上及皇后不日便要抵达上官本家，想必德公公定是忙得脚不沾地吧！」

　　「能为圣上分忧，是咱家的福气。」拿起茶碗，轻啜一口茶汤，德沐全满意地点点头，西湖龙井，还算凌三姑娘有眼色。

　　「那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德公公那样的福气。」入宫不过数年，便成为圣上的左臂右膀，这不是福气是什么？

　　德沐全笑着点了点头，突然，脸色一凝，「不过……咱家在来的路上，怎么听闻凌三小姐和红豆小姐间……似乎有些误会？」

　　误会？凌三笑容一僵。「德公公是从哪听来的？凌三怎不知自己与红豆小姐间有误会在？」

　　「难道是咱家听错了？」德沐全面上不解，「可一路行来，咱家听到的都是关于凌三小姐想对红豆小姐不利的话啊。」

　　「什么？！」闻言，凌三失态惊呼，「外面传言我想对红豆小姐不利？」

　　「是啊。」德沐全点头，一脸关心道，「所以咱家就想来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免得传进圣上耳里，对凌三小姐也不好。」

　　凌三心一紧。

　　传进圣上耳里？那怎么能行！若真是如此，那她的名声还要不要？她的未来还要不要？

　　到底是哪个爱嚼舌根的，居然敢在德公公面前说这些，想到圣上可能也会因此而误会自己，凌三就气得咬紧银牙，久久不能言语。

　　没有错过凌三的反应，德沐全假意好心道：「咱家知道凌三小姐是个好的，否则当不会取得候选资格，这其中定是有些误会，不如凌三小姐跟咱家说说，自从妳及红豆小姐碰面后，都发生了什么事，若真有误会，咱家也好替妳向外边解释解释，若圣上问起，咱家还能替凌三小姐美言几句呢。」

　　听到德沐全的话，凌三立刻感激地起身朝德沐全行礼，「凌三感谢德公公为凌三做主。」

　　「凌三小姐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快请起。」见凌三上钩了，德沐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冷笑，但那抹冷笑稍纵即逝，等凌三抬起头时，德沐全又是那副慈祥和蔼的模样。

　　凌三起身回到位子上坐定后，便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大小事，巨细靡遗地全都告诉了德沐全，包括上官无咎是如何宠信红豆、如何无视她及元二的存在、以及那日的意外明明非其所为，却遭人污蔑是她所下的毒手。

　　说到最后，凌三甚至眼泛泪光，频频以帕拭泪，湖畔的清柳随着春风微微拂过湖面，带来阵阵凉意，而凌三的裙摆及额间的碎发亦随着微风轻摇，凌三那梨花带泪委屈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就觉得她说的就是事实。

　　凤皇及霓皇收敛自身气息后，隐身站在凉亭不远处，不动声色地听着亭中的对话，直到德沐全和凌三双双离去后，凤皇及霓皇才离开听雨居，回到观影阁。

　　因为凤皇等人没有告诉红豆，其实上官无咎已经知道元二就是凤皇，也未告诉红豆，上官无咎及其余三大家族已决定与凤皇及龙王合作，利用饕餮宴，一举将饕餮及穷奇歼灭，然后他们心目中天子人选上位，所以红豆一直以为上官无咎这几日的忙碌和往年的饕餮宴前并无不同。

　　为了不给上官无咎添麻烦，所以红豆很自觉的，这几日白日里都腻在观影阁，反正她本来就打算撮合凤皇和霓皇，既然祂们二人的玉质信物只差一步就成了金质信物，那她不如就在观影阁内好好研究一下两人的互动，顺便看能否再为祂们的感情洒点糖、添些柴、点些火，或许一个干柴烈火、革命情感下，祂们的金玉良缘就这样结成了。

　　只是红豆也知道凤皇和霓皇现在一盘心思都在一举擒获饕餮及穷奇中，所以对此也没特别期待，只是和恢复祥云模样的汤圆，一起乖乖坐在旁边听着两人讨论此次的行动，偶尔充当两人的跑腿和小探子。

　　「没想到，穷奇和饕餮居然会分开行动，孤还以为，牠们早已到了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地步。」

　　凤皇单手撑头，另一只手的手指轻点着身旁的小茶几，想着刚才听雨居内德沐全与凌三的对话。

　　祂早已知道德沐全就是饕餮的化身，也知悉饕餮隐藏宫中多年，毕竟宫中别的没有，爱恨嗔痴贪最多，这些欲望，足以满足饕餮那永不餍足的胃。

　　而穷奇，则是近几个月才进到宫中，许是因为饕餮的炫耀，也许是因为其他缘故，总之，饕餮和穷奇就在鱼帮水、水帮鱼的情况下，彼此日亦茁壮，成长速度惊人，已远非祂当初下凡时所估，仅凭祂之力就可擒得。

　　饕餮对欲望的渴望惊人，所以一到上官家，顾不得稍作休憩，便立刻往听雨居而行，只因为凌三身上散发出比常人更浓厚的执着及贪念，还有那浓得藏不住的忌妒，那全是饕餮最喜爱的食物。

　　「我们原先计划是等饕餮和穷奇同时出现时，一举捕获牠们，以减少最低伤亡，避免伤及无辜，而现在饕餮先行来到，我们是否该提前行动？」

　　霓皇一向不喜战争，当年就是不愿波及无辜，才会被天帝设计，这次也是天帝恐霓皇因为对饕餮、穷奇心软，导致他们功亏一篑，才要龙王阻止芸太妃唤醒霓皇，不料龙王迟了一步，终究还是提早让霓皇苏醒。

　　但也因为有这千年的轮回及经历，霓皇不再如当年那样只知一昧的逃避战争，她已了解，有时，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的道理。所以这次，霓皇没有任何意见便加入了凤皇的阵营。

　　「龙王到了吗？」凤皇抬头问向一旁的红豆。

　　龙王也是这场行动的重要一员，祂们也需要听听龙王的意见。

　　红豆摇头，「不过狴犴公主倒是先到了。」

　　凤皇：「……」

　　霓皇：「……」

　　霓皇虽迄今仍无缘亲见狴犴一面，但关于狴犴的事迹，这千年来她倒是听得不少。

　　俗话说得好，都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蒲牢好鸣，囚牛好音，蚩吻好吞，嘲风好险，睚眦好杀，负屃好文，狴犴好讼，狻猊好坐，霸下好负重。

　　但俗话却没说，龙王的九子，都是儿子，因为其中行七的狴犴，就是那个不带把的。

　　没错，狴犴，就是九龙中唯一的小母龙。

　　世人只知狴犴重义气、明是非、仗义执言，好打抱不平，却不知狴犴也是个暴力美学崇拜者，更是深奉「君子动口也动手，有时动口不如先动手」！

　　冲动的个性常常让龙王头痛不已，每每让龙王长吁短叹，自己怎么会生下这么个小冤家。让祂五湖四海跑遍不是为了行云布雨，而是卖着祂那张老脸皮去帮忙收拾烂摊子！

　　而现在，该来的正主没来，小母龙倒是来了，好了，这下不用商量了，祂们就坐等着战争开打吧。

　　「吆，这是怎么了，如丧考妣似的。怎么，不欢迎小爷我？」

　　不知何时，一个男装打扮的飒爽女子突然出现在凤皇及霓皇面前，爽朗的声音和笑容，一下就让人感觉满满朝气。

　　霓皇微笑朝狴犴点头示意，狴犴则是一脸好奇地看着霓皇，「妳就是刚苏醒的凤族公主吧？」

　　霓皇觉醒的同时，天界、魔界及地府同时感到有股强大的力向复苏，没多久，凤族公主重生的事，就传遍了天界、魔界及地府。

　　「妳好。」霓皇再次微笑点头。

　　而一旁的凤皇，则是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狴犴，注意妳的礼貌。霓皇和我及妳爹都是同辈，所以妳应该称她为什么？还有，妳爹呢？」

　　狴犴朝凤皇扮了个鬼脸，然后朝两人正式问安后，才道：「我们要出发前，父王的后宫嫔妃们突然打起群架，鳗妃说今日非要绞死虾妃不可，虾妃则喊着要把鳗妃剪成一段段，龟嫔上前劝架，却不小心把虾妃的敖给碰断了、把鳗妃的头给撞伤了，所以后宫一团乱，父王先过去劝架，待会就来。」

　　红豆及汤圆：「………」

　　凤凰及霓皇：「………」

　　龙王：「………谢谢妳这么详细又贴心地替老夫解释迟到的理由，老夫感激不尽。」

　　面无表情地站在狴犴身后，龙王真心觉得祂一定在某世造了什么孽，所以才会生下狴犴这小兔崽子。

　　「不客气。」狴犴转身回给龙王一个大大的笑容后，瞬间脚底抹油，如同来时般，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忍住笑意，凤皇轻咳一声后，对龙王道：「你来了，这边坐吧。」

　　待龙王坐下后，凤皇便将目前遇到的难题说予龙王知悉，龙王听闻后，习惯性地抚了抚雪白的长须，「现在动手，有几成把握？」

　　「九成。不过，虽有九成把握，但恐打草惊蛇，让穷奇一怒之下，将宫中所有凡人都吞食入腹。」到时京城可就真的变成人间炼狱。霓皇沉重道。

　　「穷奇还有多久会到？」龙王皱眉。

　　「后日午时前。」

　　距离现在不过只剩一日余……龙王沉思，许久──

　　「那就仍按原定计划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