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能否借步说话》杏仁瓦片

31、30

　　红豆赶到观影阁时，发现观影阁杳无人迹，连原本该在暗处戍卫的暗卫们全都不见了人影﹐偌大的观影阁此时安静地宛如死城一般。

　　见状，红豆的心更是惊惧不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不得什礼节，红豆一把推开凤皇的房门，冲了进去，屋内物品摆设一如既往地整齐有序，无任何打斗迹象，就连空气中都还弥漫着凤皇身上惯有的合欢花香味。

　　「凤皇？乌雅？你们在吗？」红豆提高了声音，在屋内一边唤着，一边寻找两人的身影。

　　突然，门外传了一道陌生的女声－－

　　「红豆？这么晚了，妳怎么会在这？」

　　红豆惊得回头一看，就看到一抹俏丽的身影，背对着月光，站在门口看着她。

　　红豆不知来人是谁，却本能地竖起防卫。

　　她的隐身术还未解除，那名女子是如何看到她的？难道那名也不是凡人？

　　见红豆防卫地看着来人，汤圆轻轻咬了咬红豆的耳，「红豆，别紧张，那是乌雅──不，该称『霓皇公主』才是。」

　　听到汤圆的话，红豆顿时惊讶地看向霓皇，惊呼：「霓皇公主？」

　　红豆听过「霓皇」这个名字，就在下凡前不久。当时她正在替月爷爷制作的泥娃娃们系上红线，月爷爷就坐在石桌旁，看着桌上的姻缘簿，最里喃喃念的就是「霓皇」这个名字！

　　没有否认汤圆的话，霓皇只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走进屋内，牵起红豆的手，将红豆带往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后，纤手一挥，大开的房门立刻自动阖上，原本沉默犹如死城的观影阁，瞬时出现了变化。

　　暗卫机不可闻的气息、巡夜家丁的脚步声、守夜婢女们的絮絮说话声………透过结界，又出现在红豆的感官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愣愣地看着坐在她身旁，正低垂黔首以术力帮她暖和身子的霓皇公主，红豆不知为何不过短短数个时辰，乌雅就出现如此大的变化。

　　乌雅不是乌鸦精吗？怎么现在又会变成了霓皇公主？乌鸦精？凤凰族的霓皇公主？这差别也太大的吧！

　　赤红的卷发、紫罗兰色的双眼、高贵的气质、出众的容貌，还有那眉间凤族贵族特有的火焰朱砂，在在显示眼前这名女子的确不再是当初那个貌不惊人的小乌鸦精，而是高贵的凤族公主。

　　听到红豆的疑问，霓皇松开原本握着红豆的手，将刚才在凤族的事，娓娓道来。

　　曲折离奇的过程，让红豆和汤圆听得是一愣一愣，红豆甚至还将怀中原本代表乌雅的信物拿出来，结果一看，原本乌雅形状的木雕信物，不知何时已变成了玉质凤凰形状，就连原本代表凤皇的信物，也从木质变成玉质。这样的变化，让红豆不相信霓皇的话都不行了。

　　「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红豆往身后一靠，唏嘘地叹了口气。

　　霓皇原本一个尊贵的凤族公主，只因为在战事上主和，便被天帝设计，除了九死一生地成为九凤外，后来还降为妖怪一流，不断辗转轮回，最后还变成了个乌鸦精，还是靠凤皇才得已觉醒……这天帝也太不道义了吧！

　　「不过，为何龙王刚才会说，芸太妃让妳太早回复身分了？」红豆不解，「妳本就是凤族公主，既然战事已平息这么多年，早些让妳回复身分，不好吗？」

　　「红豆，妳知道『穷奇』吗？」霓皇不答反问。

　　此时的霓皇和红豆，如同过往红豆和乌雅一般，以前总是红豆问乌雅「知道吗」，现在却是两人的角色对调。

　　红豆点点头又摇摇头，「听过，但没见过。」

　　霓皇轻笑，温柔道：「妳该庆自自己只是听过，而不是亲自见过，不然妳早就不在这世上啦！」

　　红豆偏头想了想，好像也是。

　　红豆还记得天庭中关于饕餮和穷奇的记载，「饕餮，羊身人面，虎齿人爪，大头大嘴，性格贪婪，乃贪欲之象征；穷奇，其形如虎，有翼能飞，尾长曳地，以人及毒物为食，闻人斗，辄食直者；闻人忠信，辄食其鼻；闻人恶逆不善，辄杀兽而伺之。后世亦有将远君子近小人者，称之『穷奇』。」

　　饕餮、穷奇是四凶兽中的二凶，和龙族、凤族、豼貅这些神兽不同，牠们只能在人间和魔界徘徊，偶尔至地府游荡一下，却上不了天庭。

　　原因无他，四凶兽与四神兽自古以来就是死对头，彼此见面不是杀得你死，就是斗得我活，所以后来干脆有默契地达成井水不犯河水的协议，只要对方不刻意惹事，那就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所以……

　　「所以，凤皇的下凡和妳的觉醒，难道和穷奇有关？」

　　霓皇微笑不语，但红豆已从霓皇的微笑中得到答案，顿时瞪大了双眼。

　　与此同时，临江楼内的上官无咎，也同样因为凤皇的话，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瞪着眼前的凤皇，饶是平时还算冷静的上官无咎，听到凤皇表示，祂其实是凤族的王，而元二只是祂在凡间的化身，等祂除去了穷奇后，元二自然会「香消玉殒」时，还是掩不住面上的震惊。

　　上官无咎非不信鬼神者，但观念上的信仰和实际亲眼所见，仍有巨大的差异，尤其是现在眼前这自称凤皇的男子，正面无表情地告诉他，饕餮及穷奇早已盯上饕餮宴许久，因为某些意外，天庭失去了对穷奇的掌控，所以今年的饕餮宴「可能」会有意外发生，要他做好准备。

　　震惊过后，上官无咎慢慢恢复了理性，「空口无凭，仅凭祢寥寥数语，要我如何相信祢说的话？」

　　凤皇只淡淡睨了上官无咎一眼，「凡人，是否要相信孤的话，随便你。孤今日只是来提醒你，若你们再不加快速度，你们心中的人选若被穷奇吃了，就别怪孤没事先提醒你。」

　　饕餮本就贪欲，再加上喜食善人的穷奇，二者的结合本就是场灾难，如果当这场灾难发生在皇宫里，那灾难就变成了一场无可避免的战争。

　　虽说祂非下凡修练之天庭小侍小童，不须担心被人发现真实身分而被贬为凡人，但若非穷奇因为饕餮的影响，而终究控制不住食人的欲望，在宫中开始暗中食人，且食人之数以飞快的速度暴增，祂根本不会将这件事透漏给上官无咎知悉。

　　毕竟，凡人的命运自有定数，上天不该插手过多。但如今因为穷奇的失去控制，再加上霓皇的提早觉醒，让祂不得不改变原先的计划。

　　「别告诉孤，你不知道最近宫中无故消失了多少人？而消失的那些人中，又有多少人是你们凡人眼中的『正直贤能』之人。」

　　听到凤皇的话，上官无咎神色一凝。

　　祂怎么会知道他们安排在宫中的暗哨和支持的朝臣，都突然在这一两日中毫无音讯，宛如消失在人间般？难道真如祂所说的，都是被「穷奇」吃了？

　　若真是如此……

　　「那么，祢希望我们如何配合？」

　　凤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首先，我希望你们………」

　　那晚，临江楼内上官无咎书房的烛火，及观影阁内凤皇房间的烛火，一夜无熄，燃烧至天明。

　　………　　………　　………

　　三月初三，上巳节，宜水边宴饮、郊外由春之节日。

　　时辰不过卯时初，天色不过微亮，上官家却已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一百零八名参赛者早已于数日前便抵达上官本家，就待饕餮宴上一展身手后，于总决赛上，由当今圣上钦点为今年的饕餮宴头名状元。

　　比赛一连举办三日，每日自辰时初比至未时末，采分组淘汰制，仅五名优胜者可参加总决赛。

　　但今年比赛规则稍有变动，因为圣上特意下旨要上官家三名主母候选人都需参加饕餮宴之选拔，所以今年的参加人数由一百零八人变成了一百一十一人，且为了凸显三名主母候选人身分的不同，特许她们可免参加首日之淘汰赛，直接晋级第二轮。

　　而圣上及皇后，虽在比赛第三日始会抵达上官本家，但不少太监、宫女及侍卫已先被遣来安排一切，就连德沐全都被亲自派来坐镇。

　　对此，凤皇和红豆均无太大反应，凤皇是因为根本不将这比赛放在眼里，因为祂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红豆则是自知自己几两重，有没有参加，结果都一样，她已经因为从上官无咎那习得不少菜肴的制作方式，而心满意足了。

　　对此安排唯一有意见的，就只有凌三小姐了。

　　禀退下人后，凌三独坐凉亭内，面对满园花团锦簇，却无心欣赏，平日显得清秀的脸庞，此时只有满满的怒意。

　　那日的意外发生后，不论她走到哪，都能感觉到众人都在她的背后对她指指点点，上官无咎不愿见她，就连她的父亲都写信提醒她，手段不可太过，但明明当日之事非她所为，她若开口解释，却又反倒让人质疑是欲盖弥彰……这个不白之冤让凌三蒙受的简直想吐血三升。

　　原想借着饕餮宴，展现自己贤慧的一面，没想到却是同元二及红豆直接晋级复赛，平白损失一次表演的机会，想到这，凌三更是呕到不行，气得差点撕了手中的帕子。

　　「哎呀，是哪个大胆没眼色的，惹得凌三小姐生这么大的气？」

　　一道尖锐的鸭子嗓突然响起，凌三一惊，回头一看，「您是……」

　　「小的德沐全，见过凌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