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能否借步说话》杏仁瓦片

23、22

　　自那日的萝卜凤凰、小黄瓜乌鸦雕刻后，凤皇又带着乌雅去了几趟沐月楼，上官无咎在旁悉心教导红豆，凤皇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坐在一旁看着乌雅一起认真學，偶尔充当一下他们三人的试吃员。

　　凤皇很疑惑，祂不懂那日的祂和这阵子的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觉得原本怎么看怎么不喜欢的乌雅，有时会忽然好看了起来？

　　比如，那日她将那些祂施过术法，可永保新鲜不坏的萝卜凤凰、小黄瓜乌鸦们小心翼翼地装进盒子里，带回观影阁时，祂就觉得她单纯可爱；

　　再比如，早晨她捧着刚拧好的温热丝巾，吴侬软语地唤醒祂后，轻柔替祂净脸，再伺候祂更衣时，祂就觉得她其实也没祂想得那么一无是处。

　　这些时候的她，祂怎么看就觉得怎么顺眼，就连她总是选在祂只想好好待在观影阁悠闲懒散度过午后时光时，说是要跟着红豆向上官无咎学手艺，祂也由着她，任她拉着祂到沐月楼。

　　祂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在凡间待久了，所以审美观出现了问题？

　　这边凤皇埋头苦思自己怎么了，另一头的乌雅则是站在红豆身边，努力看着上官无咎示范怎么将鱼去腥又能保持鱼肉的鲜甜甘美。

　　乌雅最近很开心，非常非常的开心，除了因为凤皇最近对她的态度友善许多外，也不再贪睡懒起，更愿意跟着她一同前来向上官当家一同学习手艺──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她在听，然后她再回去转述──但如此，乌雅就已经很知足了。

　　更何况……如果常常过来沐月楼，能见到「他」的机会就又多了几分。

　　想到那最近常见到的高大身影，乌雅就忍不住微羞红了脸。

　　才刚想着，门口就传来那令乌雅怦然心跳的声音──

　　「启禀主子，宫里来人了。」

　　乌雅忍不住抬头往门口望去，一眼就看到墨言立于阳光下的身影。

　　不是早上才见过的吗，怎么才短短几个时辰不见，墨总管就又变得更为耀眼出色了？

　　乌雅只看了墨言一眼，就羞赧地转开视线，低下头，故作专心的继续替鱼去鳞的动作。但两耳可是竖的尖尖的，就怕漏听心上人的声音。

　　「宫里又不是第一次来人，大惊小怪做什么？」上官无咎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喜怒。

　　宫里一向最喜欢找几会和理由接近他们四大家族，次数多了，也就麻痹了。家里那四个老头随便派个出去应付就可以了，何须过来跟他禀告？

　　上官无咎没有因为墨言的话就停下对红豆的指点，而是继续站在红豆身边，仔细看着红豆有无照着刚才他所示范的，按比例和顺序调配所需要的酱汁。因为一个步骤不对，全部的酱料都须重配。

　　「主子，这次宫里来的人，是圣上身边的德公公。」知道自家主子从不避讳在红豆小姐面前谈论公事，而小厨房里的元二小姐更是圣上和皇后眼前的红人，所以墨言也就毫不避讳道。

　　「你说，宫里派来的人是德沐全？」上官无咎还没回应，坐在一旁的凤皇倒是先开口了。

　　「回元二小姐，是。」墨言恭敬答道。

　　　听到墨言的话，凤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亏圣上舍得让德沐全离开跟前，也就你们上官家有这面子。」

　　德公公，本名德沐全，一些擅长逢迎拍马的都尊称其一声「德大总管」，原因无它，只因这几年来德沐全在宫里混得可说是风生水起，不过短短数年，便从一个敬事房的小太监，摇身一变成了圣上眼前的红人，就连一些政事，有时圣上还会问问德沐全的看法。要说这德沐全没有一些本事和手段，谁相信？

　　这在风临国史上可说是极为罕见，毕竟，公公就是公公，再怎么得主子的宠，也摆脱不了下人的身分。但对那些贪心的人来说，他们才不管这些，他们只想着该如何和德沐全攀上关系，然后紧巴着德沐全的大腿不放，进而从中得到一些好处。

　　只可惜，这些贪心的，从来就不包括四大家族的人。就不知，这个德沐全，这次是自愿过来的，还是不得不过来的。

　　「人呢？」上官无咎依旧是那不慢不快的语气，不因知悉来人的身分而有所惊乍。

　　在尝了口红豆调配的酱汁，确定酱汁和他亲手调制的味道如出一辙后，上官无咎奖励的摸了摸红豆的头，便带着红豆到一旁的水缸，从缸里舀出一杓水，替红豆净手并擦干后，便牵着红豆往门口走去。

　　「长老们目前先在正堂接待着，就等着主子过去。」

　　见上官无咎牵着红豆就要离去，而墨言身为上官家的总管，一定也会跟着上官无咎离去，乌雅就忍不住抬头，想再多看墨言一眼。那眷恋的眼神，让原本大半注意力就放在乌雅身上的凤皇，想当作没看到都难。

　　看到这样的乌雅，凤皇觉得胸中突然莫名涌出一股不悦，但祂却无法说出这种不悦到底是从何而来，只知道，那种不悦有点像是……

　　咬在嘴里的肉，突然被人抢走了。

　　而对于被抢走的肉，最快最有效的方式是什么？

　　那就是──

　　抢回来！

　　领着乌雅跟在上官无咎身后，凤皇也来到了上官本家的正厅，纯粹只是想确定自己嘴里的肉，是不是真的被人抢走了。

　　德沐全没有在上官本家多待，匆匆宣完圣旨后，就以尚须回宫中当值、不便离开圣上太久为由，离开上官本家。看得出来，这次德沐全被要求过来上官本家，不是出于自愿。

　　也是，朝堂风云诡变，瞬息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前一刻还高高在上的皇贵妃，下一刻可能就是冷宫中无人闻问的废妃，更何况自京里往返上官本家，快马加鞭也要十来天，德沐全若不是个傻子，就知道该快些回宫巩固自己的地位，免得在他离宫期间，圣上跟前又出现了其他的红人。

　　议事厅里，上官无咎坐在主位上，红豆则坐在上官无咎身旁，四名长老则各自安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而凤皇因为身分特殊，加上今天的圣旨内容亦与其有关，所以破例让凤皇也待在议事厅内。

　　而墨言身为大总管、乌雅身为凤皇目前唯一的贴身婢女，自然是主子在哪，他们就在哪。差别只在于墨言站在上官无咎下首，而乌雅站在凤皇的身旁。

　　德沐全带来的圣旨内容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指责上官家不该明知宫里有意将饕餮宴挪到宫中举办，还是先于宫里下旨前便将饕餮宴的邀请帖全数发出，并公告天下比赛场所不变，等于拂了圣上的脸面。但当今圣上宽容大度，不与上官家计较，但对于今年由圣上和皇后钦点饕餮宴状元之事，就不可再不顾皇家颜面了。

　　最后，再顺道嘱咐上官家要尽心款待目前住在本家的元二，切不可有怠慢之处。

　　语中敲打意思明显，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圣旨想表达的涵义是什么。只可惜，明白归明白，会不会遵从，可就难说了。

　　朝众人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顾虑祂，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后，凤皇就慵懒半倚身旁的茶几，单手撑颔，开始研究起墨言这个人。

　　浓眉大眼、皮肤黝黑、发质粗糙、身形壮硕，连声音都平淡无奇，那只小乌鸦，到底是看上这男人哪点？居然还羞红了脸！

　　他的容貌有比祂俊美吗？

　　他的皮肤有比祂细致吗？

　　他的头发有比祂光亮柔顺吗？

　　他的身材有比祂颀长完美吗？

　　怎么看，墨言就是个平凡到不行的一个凡间俗人，拿什么和祂比？

　　凭什么那只小乌鸦看到这个凡间俗人，就是羞答答的低下头，害羞到连正眼都不敢瞧对方一眼，而看到祂的第一眼，却是「对不起，你太白太帅太花俏了，不是我的菜，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我无法接受你的感情。」

　　就像现在，祂就坐在乌雅前面，身高的优势，让乌雅无法直接看到那个俗人，但乌雅就是有办法找到空隙，经常就偷觑那俗人一眼，然后再害羞的收回视线，玩一下手指，再偷偷看一眼。

　　当祂是残了还是死了！也不想想自己是有夫之鸟，祂在这，她都还敢这样偷来暗去，那祂不在时呢？不就直接跟人手牵手攀谈了？

　　越坐火越大，越想越生气，凤皇全然忘了当初知悉乌雅就是祂的命定姻缘时，自己是有多排斥和不敢置信。

　　祂现在只知道一件事，自己好不容易等了千年的老婆要被抢了，而抢祂老婆的，不是别人，就是眼前那个凡间糙汉子！

　　那个现在正一脸懵逼看着自己的糙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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