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能否借步说话》杏仁瓦片

24、23

　　墨言觉得最近有点累。

　　心累。

　　行政庶务累，当个老乳娘更累。

　　身为上官本家的大总管，墨言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老乳娘，平日除了要管理妥当本家里的大小琐事之外，还要偶尔盯着四名长老，预防他们趁机做出一些太出格的事，如果不幸预防不了，也要有颗强大的心脏，好替长老们收拾残局。

　　而在长老们替主子举办了这场选妻大赛后，他更多了个照顾主母候选人生活起居的责任。一切只因主子回本家时那句──

　　「观影阁及听雨居中二名贵客的『所有开销』由四名长老『全额』支付，并由你负责打点她们一切所需。合理范围内，由你全权做主，不合理的部分，既然她们已逾作客之道，亦无须向我请示。」

　　红豆小姐那边还好，沐月楼的一切自有茴香和荳蔻打点，且主子对于红豆小姐的事，比任何人都上心，自然不须他再挂念，但另外两位可就不同了。

　　一个是出身尊贵、脾气古怪的元家二小姐，一个则是同为合作伙伴，也是上官家竞争对手的凌三小姐，不论哪个都是轻忽不得。所以墨言自从主子发话后，几乎是隔三差五的就要亲自去观影阁、听雨居一趟，就怕下人对两位贵客有怠慢之处。

　　而今天，又是他前往两名贵客住处问候的日子。

　　凌三小姐居住的听雨居没问题，如往常一样，有凌三小姐的乳娘顾嬷嬷在，他只过去露个脸，应个卯，再跟里面伺候的奴仆们精神喊话一番，就没他的事了。

　　走在通往元二小姐居住的观影阁路上，墨言认为观影阁应该也是如此，虽然昨日元二小姐看他的眼神让他有种猎物被猎人盯上的感觉，惊得他都想问问元二小姐，他是不是有那里得罪她了。

　　但仔细一想，元二小姐本就个性自我，难以常理判断，况且昨日离开议事堂时，元二小姐也没说什么，所以说不定昨日只是刚好元二小姐心情不佳，而他刚好站在元二小姐正前方不远处，他才会有那种错觉罢了

　　因此，没意外的话，应该一盏茶的时间他就能离开观影阁，然后去与往年合作的商家，商讨关于饕餮宴的准备事宜，商讨完他就早些回庄里，如果没什么要事，他这两天就安排休假好了。

　　毕竟这阵子，他也真的是有些累了。

　　墨言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只可惜计划很完美，实行起来很困难。

　　墨言才刚踏进观影阁，就立刻被下人请去阁里的小偏厅，说是元二小姐在那等着见他。结果等他到了偏厅……

　　…………　…………　　…………

　　红豆是昨晚第一个发现凤皇和墨言间气氛很诡异的人。

　　原因无它，因为前几晚──也就是凤皇亲自雕刻了红萝卜凤凰和小黄瓜乌鸦的那晚──汤圆又给了她两个信物。

　　一只木雕凤凰，一只木雕乌鸦，型态与凤皇下午所亲刻的蔬果雕饰如出一辙，差别仅在于材质和大小。

　　原来，粉红姻缘小簿子只能告诉并提点她该牵哪几对姻缘，却无法告诉她待牵姻缘的感情发展进度，毕竟她还只是下凡修练的小童，无法如月老星君那般，一眼就能判断出待牵姻缘的感情状态。

　　这时候，信物就是她需要帮助时的实时雨了。

　　若她成功搭起待牵姻缘者的姻缘桥，那么先动情的那方将产生关于两人感情的信物，随着两人感情升温，信物也将逐渐产生变化。由最先的木质，转化成玉质，若两人心意坚定，认定对方就是自己此生唯一的伴侣，那么信物最后就会从玉质转为金质，意谓两人的缘分是金玉良缘，感情更是是情比金坚。

　　而现在，凤皇和乌雅的姻缘信物已经出现，虽然目前还只是木质，但她相信，信物很快就会从木质转成玉质，最后变成命定的金质。

　　就像现在，凤皇不就用充满挑剔和忌妒的态度对待墨言吗？

　　红豆揣着怀里的两个小信物，待在软榻上，看戏！

　　「哼，身高只比我高了半个头，体型是我的两倍，这样的身高体型，还敢出来招摇？」

　　「呿，头发那么粗，还有分叉，到底有没有在保养？」

　　「啧，还有，看看这个皮肤，又黑又粗糙，到底是怎么长才能长成这样？」

　　墨言无奈微侧头看着正一边绕着自己转，一边对自己评头论足的元二小姐，「元二小姐，您这是………？」

　　「在看你到底有哪一点比我优秀。」结果是没一处可和祂共提并论。

　　墨言：「……」

　　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这有什么好比的？元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既然外貌没一点胜过我，那我们就比力气吧！」

　　墨言：「…………」

　　比完身高、体型、发质、肤质，现在还要元二小姐开始比力气？开玩笑，他可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力气岂会输给元二小姐这样一个弱女子？先不说比试结果如何，光是他斗胆与元二小姐有所肢体接触，让元家或宫里的贵人们知道了，他被拉出去五马分尸十次都不够。

　　见凤皇开始挽起袖子，大有一副准备与他比腕力的架式，墨言顿时惊了，顾不得可能会得罪凤皇，立刻一揖，快速道：「既然元二小姐没有别的吩咐，小的这就告退，这就告退。」

　　说完，也不等凤皇回应，立马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活像后面有鬼在追一样，逗得红豆不顾形象，笑倒在软榻上。

　　见墨言只听到祂要与他比力气，便落慌而逃，凤皇更是打从心底认为墨言比普通的凡间糙汉子还不如，连力气都不敢比。

　　回过头，见笑倒在软榻上还起不了身的红豆，凤皇不顾形象翻了个白眼。

　　「我说，伟大的凤皇大人，你这样欺负一个凡人，恰当吗？」红豆想到刚才墨言一脸懵逼的站在花厅中间任凭凤皇打量比评，后来更是落荒而逃的画面，就忍不住再笑出声。

　　「何来欺负，孤只是让他知晓他与孤之间的差异罢了。」凤皇冷哼。

　　那个糙汉子的模样、胆识都样样不如祂，乌雅那只笨乌鸦居然还会看那个糙汉子看到害羞脸红，真不知道那只笨乌鸦是看中那个糙汉子哪一点？

　　「明明就是你妒忌乌雅喜欢墨言，所以才故意找默言麻烦。你以为你把乌雅支开了，乌雅就不会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坐正身子，红豆替自己和凤皇倒了杯茶。

　　闻言，凤皇接过杯子的手一僵，许久，才不自在道：「孤才不管她会不会知道刚才的事，而且孤也未刻意支开她，只是刚好有事情要她去办而已。还有，孤怎么可能会妒忌一个凡人，妳说错了。」

　　「喔……是这样啊。」

　　看到红豆戏谑的眼神直盯着祂瞧，凤皇有些恼羞成怒了，「如果妳还要继续在这边胡言乱语，就别怪孤以后禁止妳再踏入观影阁一步。」

　　「红豆可没胡言乱语，不信，你看，这是什么？」红豆将怀中的信物拿出来，放到两人之间的茶几上。

　　凤皇皱眉拿起信物，木刻凤凰、乌鸦？

　　「凤凰代表你，乌鸦代表乌雅，这两个信物就等同月老星君手中的木偶，您说，这代表什么？」

　　红豆一边解释，一边径自从凤皇手中拿回信物，然后小心翼翼地再将信物揣进怀里放好，深怕有个意外，信物就有了损伤，毕竟这两个信物就某程度而言也可算是凤皇和乌雅的化身，信物有损，凤凰和乌雅也会连带受到影响。

　　「就算这两个信物等同月老星君手中的木偶，也不代表什么。」红豆的话，反而让凤皇的思绪回复以往的平稳。
　　虽然红豆的姻缘簿上注记其与乌雅是命定姻缘，现在又有代表祂和乌雅的信物，但这又如何？

　　祂没忽略，两个信物间，并无系上红线。

　　「你这句话可就大大错了，这两个信物当然代表了『什么』。」红豆不赞同地摇摇头，「初始，你的姻缘连月老星君的姻缘簿都未记载，后来，我的姻缘小簿子上终于出现你的姻缘对象，现在，更是出现了能将你们系上红线的信物，这怎会不代表『什么』？

　　姻缘簿上无姻缘之纪载，自然就无可系上红线的信物，而现在，凤皇的姻缘出现了，信物也出现了，就只待系上红线，命定良缘即可成就，这其中的意义，怎可等闲视之？」

　　凤皇没有反驳，因为红豆刚才那段话，与千年前祂第一次询问月老星君时，月老星君与祂说的，涵义几无不同。

　　不是不愿告知，不是不能告知，而是全然无所知。待他日某知悉时，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愿斯时，君能――

　　悉信听之。

　　许久……

　　「所以，孤，现在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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