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岸》原岸

2、开学

　　陆星苑快速地穿戴好衣服，进了卫生间。然后对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自己：“恭喜你，陆星苑，开学第一天就要迟到了。”
　　一切准备好后，他背起书包往学校赶，奶奶走出来冲他喊：“不吃早饭了啊？”
　　“不吃了，中午回来多吃点能补回来！”陆星苑没回头，一边跑一边对身后的老人家挥了挥手。
　　奶奶看着孙子的背影，乐了：“嘿，这傻小子。”
　　陆星苑在途中想，按照这个时间点，就算他侥幸过了教导主任那一关，也不能过班主任那关了。教导主任罚跑，班主任罚站，权衡一下，还是罚站好受一点吧。
　　手机嗡嗡两下，陆星苑抬头看了两边，都没有看到车辆，于是一边掏出手机看消息一边过马路。
　　顾起：陆星苑，你还没来，睡过头了？
　　陆星苑：我也不想。
　　点完发送后，陆星苑听到自己左侧传来一声惊呼：“喂！前面的！”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辆自行车就从他的身后擦边而过，虽然车主尽全力掉头了，但前轮还是撞到了他的左腿，而且这一段是下坡路，冲击力尤其大。
　　“嘶——”陆星苑一个不稳撞到在地，手在水泥路上擦破了皮。
　　被迫从车上下来的魏远之也没好到那里去，虽然因为腿长没让山地自行车倾斜倒下，但因为惯性作用，前轮直直地往行道树上撞去，差点没忍住当场吟唱一句“菊花残，满地伤”的冲动。
　　魏远之是个有道德有操守的社会好公民，撞了人就得和人说道歉。他把自行车往边儿一撂，上去查看陆星苑的伤势，“不好意思啊我刚在看手机，我的锅。你怎么样，还能走吗？需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
　　陆星苑低着头看手上的伤，连个正眼也没给他，“没关系，刚才我也在看手机。不用去医院。”
　　魏远之不依不饶，“万一有内伤呢？”
　　陆星苑觉得此人有些小题大做，“自行车而已。”
　　说完，他撑地而起，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继续往学校赶。
　　魏远之见状，从书包里拿出便签纸，写上自己的手机号码，然后扶着自行车快步跟上他。
　　“这是我手机号，”魏远之把纸条塞到陆星苑手里，“要是有问题一定要打给我。”
　　陆星苑这才抬头看了魏远之一眼，嗯，很帅气，不像是他们这种地方会有的人。
　　那人把纸条塞给他后，骑上自行车一顿狂蹬，肆意且潇洒。
　　但现在他顾不了这么多了，再不快点他今天就要带伤罚跑了。
　　陆星苑把手上的纸条往口袋一塞，瘸着腿前进。
　　终于，远安中学四个字出现在眼前。
　　陆星苑松了口气，跑到门口后，他又觉得自己没戏了。
　　教导主任像尊大佛一样立在那。
　　陆星苑很自觉地把自己往受训队伍一贴。
　　“还有迟到的？这都几点了？开学第一天你们就这样，眼里还有没有老师，有没有校规校纪了？！啊？你们父母辛辛苦苦赚钱送你们来这里读书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你们好好学习，在高考的时候考出一个优异的成绩，进入好的大学，出人头地！你们呢？连按时上课都做不到！”
　　教导主任的唾沫星子喷了站在他面前的几个同学一脸，但也只能忍着，不敢出声。
　　“算了算了，看在今天是开学第一天的份上，我就不罚你们跑步了，回去上课去吧。再有下次，有你们好受的！”教导主任挥了挥手，让大家各回各班。
　　这群小兔崽子，他买的早餐都要凉了。
　　陆星苑平静地往班上走。第一节班主任的课，逃得了罚跑可逃不了罚站。
　　经过别班走廊时，陆星苑尽量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音，以免打扰他们上课。可还是有些同学往他看过来，向来习惯低调的陆星苑竟然升起一股燥热感。
　　再抬眼，他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早上撞他的那个人，正好站在他们班的走廊上。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他，眼神一亮。
　　陆星苑探头检查了一下班门，是用红漆喷的一（13）班，没走错。
　　“报告。”
　　全班40多号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里头还有顾起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班主任李艾在黑板上刷刷刷写着解题思路，“站外头去。”
　　“是。”
　　陆星苑低头看着鞋尖，站到了走廊上。他的成绩在班上中等，对待学习一直勤勤恳恳，从不迟到，没想到罚站这种事有一天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从书包里扒拉出数学书打算自己预习，魏远之却凑了上来。
　　“好巧啊，咱两一个班的。”
　　陆星苑偏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有些局促地低头去看书。
　　有类人，生来自带光，你一看到他们就会联想到自己，想到自己是多么地普通。眼下这个和他打招呼的人，就属于这一类。
　　他双臂垂放在护栏上，偏头看着陆星苑笑，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热情。一头清新短发，显得整个人干净利落。而且靠着一双长腿，比陆星苑高出半个头。
　　“你怎么不说话？”魏远之伸出手在书面上晃了两下。
　　陆星苑只好看着他，“说什么。”
　　“嗯...自我介绍一下呗，我叫魏远之，从s市转学过来的。”他伸出手。
　　果然是大城市里来的。
　　陆星苑没理他那只吊着的手，“陆星苑。”
　　“没了？”魏远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应该再说些什么吗？”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骑自行车来上学还被罚站了？”正常人不是应该会这样问吗？
　　“和我没关系吧。”这话说出来的时候，陆星苑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按往常，不管面对的什么样的人，是喜是恶，他都绝对不会说出争锋相对的话来，那样可以让他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可今天他是怎么了，他不应该这么说的。
　　“是没关系，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魏远之这样说。
　　陆星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我觉得这学校制定的规章制度简直人神共愤，令人发指。我不过就是把自行车骑到校园里来了，门口那个长得像如来佛一样的保安就抓着我自行车不放手，训了我好几分钟才让我走的。演讲还看时间呢，他说教起来还没完了。”魏远之上齿咬着下唇，做出一副十分痛苦的表情。
　　如来佛一样的保安？
　　“那是我们的教导主任，不是保安。”
　　“教导主任？啧啧，我魏某甘拜下风。”说着，他又对着空气做了个揖。
　　陆星苑：“......”
　　传说中的戏精？
　　二人有一话没一话地聊着，许是站得无聊了，魏远之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塑料瓶。“嘿嘿，给你看我的秘密法宝。”
　　“什么秘密法宝？”陆星苑一头雾水，但他的右眼皮忽然突突地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魏远之拧开盖子的那一刻，陆星苑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几岁？”
　　这是一瓶泡泡溶液啊！
　　“你带着东西来学习做什么？”陆星苑紧紧盯着他，生怕他下一刻会做出智障一般的举动。
　　“怕我无聊啊，我在学校里很容易无聊的。比如说现在。”说完，魏远之对着泡泡圈鼓起嘴。
　　“不许吹——!”陆星苑一把捂住他的嘴。
　　魏远之：“呜（为）呜（什）呜（么）？”
　　教室里，顾起透过玻璃窗看着走廊外的两个人，眯起了双眼。
　　陆星苑，你长能耐了啊。

　　魏远之发出“呜呜”声的时候，陆星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把自己的手从他脸上拿开。
　　“总，总之不要吹。”
　　看着陆星苑窘迫的样子，魏远之觉得十分好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吹了会怎样？呼——”
　　趁着陆星苑一个不注意，他轻轻呼一口气，送出一大串五彩缤纷的泡泡。
　　冬日里鲜少见的阳光下，泡泡们发出七彩的光，在空中四下飞散，像顽童一般捉摸不透它的踪迹，但真正能撑到落地还不破的没几个。
　　不等陆星苑反应过来，魏远之又吹了好几下，一时间，教学楼前飞舞着或大或小的泡泡。
　　好巧不巧，下课铃声响了。
　　下面的教室有学生喊：“老师，外面有好多泡泡！”此言一出，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李艾从教室里出来，面色有些阴沉。
　　魏远之一脸人畜无害，“老师好，是我在吹泡泡，不是我们两个。”
　　“别吹了，赶紧放好，如果你不想被开除的话。”虽然是个女老师，但李艾严肃说话时语气里带着不容学生抗拒的威严。
　　“我知道了。”魏远之也没想要惹麻烦，如果学校不希望这样做，那他就不这样做吧。
　　李艾点了点头，回办公室了。
　　坐在教室看热闹的同学们见老班走了，赶紧跑出来，整个班上“最有分量的人”罗彧首当其冲，对着魏远之的肩膀使劲儿拍了一下，“新同学，厉害啊！第一天来上课就敢于同‘封建势力’抗争，果然是同道中人啊，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革命统一战线联盟’啊？”
　　魏远之摸了摸接下罗彧那一掌的肩膀，笑着推辞说：“多谢这位兄台好意，不用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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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同学：幼稚，我不要和这样的人同班（怒摔）！
作者：（举起红叉叉）抗议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