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岸》原岸

18、礼物

　　魏远之对于谈恋爱这种事情有个执念，那就是坚决不早恋，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因为身在律师家庭，法治观念比较强吧。年轻时候干柴烈火，一不小心搞大了女方的肚子这种事他可见太多了，那些上流社会的公子哥从来都是用钱消灾，他初中有几个同学就是这样。
　　当他发现自己对陆星苑起了邪念之后，他想要交女朋友也就是随便想想，并不会真的这样做，至于他为什么会对陆星苑起邪念，魏远之苦思冥想了很久，最终怀疑到自己身上来了——难道自己是个“双”？
　　对女孩子也不是说没动心过，至少看到漂亮可爱的女生时还是会有些心花怒放的，可看到男生......就拿顾起这个和他并肩远安校草称号的人来说吧，他压根没心动过啊，对同桌心动是几个意思？日久生情？
　　他自己想归想，对于陆星苑的态度倒是没有变，从前该怎么样现在就怎样。
　　期中考试步步紧逼，他还想着考第一呢，渐渐地也就把这些事给忘到学习后头去了。
　　在努力复习的同时，魏远之还兼顾了陆星苑的学习，自己怎么做，陆星苑也怎么来。
　　尽管学得比较吃力，陆星苑也没有放弃的念头。不过在期中考之前，他还得考虑把顾起的生日礼物送出去。魏远之对此表示十分鄙视，心里一边装着学习，一边想着别的男人，能考好吗？

　　考试分两天进行，而顾起的生日在第二天，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陆星苑决定给顾起一个惊喜，在开考那天早上把钢笔送出去，不仅能把他的心意送到，还能预祝他继续考第一，这也许会让魏远之不爽，但一切看实力嘛。

　　期中考那天，陆星苑和魏远之都起得挺早，仅管两人昨天晚上在石阶上复习到很晚。
　　之前陆星苑告诉过魏远之自己要在今天把钢笔送出去，身为现任同桌，魏远之也只能违心提醒他:“别忘带礼物啊。”
　　陆星苑:“当然，书包里放着呢。”

　　他们三人都不在同一个考场，但却在同一层楼，陆星苑昨天留意了一下顾起在哪个考场，所以在开考之前，他从自己考场离开拿着包装好的钢笔找顾起去了。
　　十分凑巧的是，顾起刚好从考场走出来，看他的神情有些紧张，似乎着急赶去做什么。
　　陆星苑冲他小跑过去，“顾起，等等！”
　　听到这个声音，顾起的身影明显一愣，然后艰难地转过身看着他朝自己跑来。
　　陆星苑没仔细瞧他，也怕耽误他考试，所以直接把钢笔递给他，“明天是你生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说完他才抬头看了顾起一眼，见他面色发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呼吸都不平稳，“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顾起眼神躲闪，咬了咬牙抽过他手中的生日礼物，紧接着扬起手狠狠地把它摔在地上！
　　脆弱的礼物盒顿时四分五裂，里面的钢笔也一蹦三尺高，最后落到地面，滚了一身灰。
　　这一下动静不小，走廊上人来人往都忍不住好奇地看着他们，一副吃瓜群众的样子，魏远之就在顾起隔壁考场，见外头聚了好些人，也凑了过去。

　　“我不需要。”顾起咬着牙根说完这句话，然后几乎有些仓惶地离开了。
　　陆星苑则楞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破烂”，仿佛心也被揉碎了一般，可看到顾起那不对劲地模样他更多的是不放心，于是追上去，“顾起，去医务室吧！”
　　顾起情急之下回过身推了他一手，“别跟着我，滚！”
　　魏远之拨开拦在前面的吃瓜群众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上前托住被顾起推了个踉跄的陆星苑，顾起见他过来了，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跌跌撞撞地走了。
　　考生们见没什么大事，也就各自回到座位上去了，走廊一下变得空旷起来。
　　魏远之见陆星苑没受伤，只是心情有些沉郁，于是走到散落的礼物盒旁蹲下，把东西一一收拾好，等到把钢笔捡起来的时候他忽地发现这支是自己挑选的那一支，刚才的摔打使得它已经变形了，魏远之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便宜的就是不经折腾啊。
　　当初在文具店拿到柜台包装的时候，陆星苑还特意挑了两个不同颜色的缎带来装饰，顾起的是蓝色，他的是白色，也许就在这时候导购员姐姐一个粗心给弄错了。若是在这之前他就把自己的那份拆开来看一下，今天这支笔就不会如此壮烈了，可偏偏他没舍得，想着期中考拿下第一以后再拿出来用。
　　陆星苑见他一直蹲在地上，盯着手里的钢笔发呆，走过去轻声道:“回去吧，马上就开考了。”
　　魏远之笑着把已经夭寿的笔拿给他看，“当时咱两拿错了，顾起的还好好在我家放着呢，下次再找机会给他。”
　　陆星苑顿了顿，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监考老师拿着考卷上来了，见两人还没进教室，便催促他们快回去。
　　二人各自回到考场，虽然自己的钢笔被顾起摔坏了，但这并不影响魏远之考试正常发挥，一路做下来十分顺畅。
　　而陆星苑对于顾起的举动十分不解，一边还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以至于考试的时候混混沌沌的，白白浪费了这两个月的努力。

　　后来陆星苑知道顾起因为身体原因缺考了，却联系不上他，而考试之后的一个礼拜，他都没有出现。
　　期中考成绩出来后，魏远之拿下了班级第一以及年级第一，引得一众同学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了他好几天。教导主任还为了这件事专程把他叫到办公室夸奖了一番。可魏远之却没有丝毫受宠若惊，在看到顾起的总分为零后，颇为不爽地啧啧两声。
　　陆星苑朝他贺道:“果然是第一，你赌赢了。”
　　魏远之想了一会儿，“什么赌？”
　　陆星苑没想到魏远之这都忘了，“如果考了第一名，就让我陪你练棒球。”
　　“哦，这个啊，”魏远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不是因为要赢顾起才这么拼的吗？”陆星苑疑惑地看着他，“怎么连这都忘了。”
　　“谁说我是要赢他，”魏远之一脸无辜地道，“不是你说坐最后一排看不清黑板的吗？所以我才想着考好些，带你去坐第一排，谁知道期中考试完了不换位置啊，非要到下学期换……”

　　魏远之还在絮絮叨叨，陆星苑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原来是为了他这个同桌啊……
　　他随口说的话，魏远之却记得。

　　“对了，”陆星苑打断他，“那笔坏了吧，要不我再买一支新的给你……”
　　“不用不用，”魏远之摆了摆手，“等我快生日的时候再问你要个新的礼物吧。”
　　陆星苑笑着点点头，“也好。”
　　好不容易考完，魏远之浑身的骨头又痒了，总想着要运动一番，于是和陆星苑约定，放学后一起去练棒球。
　　陆星苑从前便有些好奇他是在哪里练棒球，今天在魏远之的带领下，绕到学校后山，爬了半个山丘，道路越走越宽敞，最后到了一片草坪地。草坪地颇为辽阔，除了一颗参天榕树，几乎没有什么视线阻碍。
　　陆星苑赞叹他是如何找到这里的，魏远之笑了笑，“刚来这里的时候我一个人闲得慌，就到处探险，最后发现这里地势不错，就常常来这练球了。”
　　黄昏时分的暖风吹到身上，叫陆星苑觉得痒痒的，“可你不是说打棒球是团体运动吗？你一个人要怎么打？”
　　魏远之一手握着垒球，一手指着不远处的那颗榕树道:“和那棵树打啊。”
　　陆星苑比了比两者的距离，“那么远？”
　　魏远之笑了，不置可否，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憋着，用尽全力将手中的垒球朝粗壮的树干投去。
　　“啪叽”一声，球没有砸中树干，而是落在了草里。
　　魏远之对陆星苑耸耸肩，“看吧，偶尔能投中，但大部分时候是投不中的。”
　　陆星苑小跑过去帮他把球捡起来，然后他站在原地，和魏远之四目相对，“既然远了投不中，为什么不试着把距离缩小呢？”
　　魏远之朝他勾勾手，示意把球丢过来，“要是为了满足自己获胜的快感，就把目标放低的话，永远都不会有进步的可能。”
　　陆星苑顿了顿，然后扬手把垒球扔了回去。
　　“你今天没带装备，我就站在这替你捡球吧。”
　　“我们可以练传接球，努力把球送到对方胸口的位置。”说着，他就朝陆星苑投来一球。
　　陆星苑从来没练过，自然接不住，于是一直捡球扔球，捡球扔球。
　　“你没来这之前都是自己练吗？”陆星苑问。
　　魏远之:“不是，我七岁就开始练习，之后一直在学校的棒球队里，回国后就离队了。”
　　陆星苑没想到魏远之以前在国外居住过，因为听口音完全听不出来，“你小时候一直生活在国外？”
　　魏远之摇了摇头，“我二年级跟着奶奶回来过一次，也就是那年来到了这儿。”
　　“不过也就呆了一天而已，”魏远之笑笑，对这段记忆并没有详细说。虽然陆星苑想问他要找的那个人的事，但最终选择什么都不问。

　　第二天一早，有人在去城里上班的路上发现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