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岸》原岸

17、不安

　　乞丐一听，大白天的吓得差点炸毛，拔腿想跑，却被魏远之勾住了脖子前进不得，只好认命地耸起肩膀。
　　陆星苑绕到他面前朝他伸出手，乞丐立马会意，双手把钱袋奉上。
　　他接过钱袋却没数里面的钱有没有少，反而有些无奈地看了乞丐一眼，“你生活本就不易，还要拼了命去干这样的犯法的勾当，实在是不明智。如果换做是另外两个人被你抢了钱，你的左手怕是也要废了。”
　　那小乞丐一听，目光呆滞了一会，像是在努力理解他的话，之后猛然摇了摇头，满脸惊恐，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以承受的场面，口里还喊着“阿呼啊呼。”
　　魏远之放开他，不打算送他去警察局了，毕竟对于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一下午的时间说不定能换一盒饭，送去接受警察叔叔的教育，未必能有什么改变，劣根性这种东西，可不是说除就除的。
　　小乞丐感受到自己脖子上的压力没了，偷偷往回看了一眼，又回过头看了一眼陆星苑，见两人都没有要打自己的意思，一溜烟儿地跑了。
　　陆星苑本来想再给些钱给他，哪知道他跑那么快，“哎你等等——”
　　魏远之拦住他，微微蹙眉，“这天地下的乞讨者那么多，你帮得了这一个，能帮得了全部吗？”
　　见人已经跑出视线范围，陆星苑也不打算追了，他看着魏远之笑了，“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魏远之瞪了他一眼，心里感慨九年义务教育真是没白学。

　　因着这么个小插曲，魏远之买好的一袋子吃食被他顺手扔在了街边，等两人走回去的时候，发现一只狗正扒拉着那袋子啃咬里头的炸鸡腿。
　　魏远之想了想，觉得和一只狗抢吃的不太妥当，有损他一世英名，于是又拖着陆星苑进了kfc，他倒是不心疼钱，可他怕这个对别人大方对自己抠门的同桌心疼，所以只能吃这种西式快餐了。

　　吃完后，两人就AA制还是不AA制这个问题争执了半天，最终以魏远之妥协同意AA制的结果收场。从KFC出来后，陆星苑说要去一趟购物中心，如果魏远之有事可以先回去。
　　“你去那地方干嘛？”魏远之吸了口冰可乐道。
　　陆星苑道：“当然是给顾起买礼物了。”
　　“我也去，”魏远之连忙举手道，“额......我觉得你比较傻白甜，容易受骗。”
　　“什么是傻白甜？”陆星苑偏头看着他，疑惑地问。
　　可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于是打马虎道：“就字面意思。”
　　陆星苑没追究，跟在魏远之后头进了购物中心。

　　魏远之：“你想好买什么了吗？”
　　经他这么一问，陆星苑才发觉自己什么都没想好就一股脑地说要去买礼物，可是，买什么呢？
　　魏远之一回头见陆星苑楞在大厅中央，瞬间明白过来，“得，你肯定是没想好。不过也没关系，这商城虽然不大，但挑个礼物还是成的。”
　　听到他这么说，陆星苑才好受了些。

　　不过他鲜少来这种地方，明晃晃的灯光、璀璨夺目的吊坠、穿着打扮时髦的路人，这都让他有些局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这干净光滑的瓷板给摔一跤，而魏远之却像是在家中一般左顾右盼，大概是在帮他挑礼物。
　　陆星苑想，他和这里的大多数人是一样的，至少不属于小镇。
　　魏远之察觉他有些不对劲，于是往后倒退几步和他肩并肩，“你怎么闷闷的，像个葫芦一样，刚还好好的呢，不想给顾起挑礼物了？也行，那你给我买吧。”
　　陆星苑被此人的厚颜无耻给震慑到了，方才还有些沉甸的心情一扫而光，不顾旁边那位死乞白赖的人独自往前走了。
　　他走进一家运动用品专卖店，挑了双运动鞋，魏远之道：“他又不爱运动，买了浪费。”
　　到了珠宝店，看见一排的翡翠饰品，魏远之又道：“买这个给他？辟邪啊？顾起可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陆星苑只好朝销售员姐姐尴尬地笑了笑，退了出来。
　　到了一家文具用品店，陆星苑在里头找了一圈，最终在钢笔面前停了下来，魏远之张了张嘴，发现找不出什么理由，只得闭上。
　　“我记得顾起有练钢笔字的习惯，之前看他用的也是这个牌子，有点旧了，刚好可以买一支新的给他，”陆星苑略微有些兴奋地说着，开始挑起款式来。
　　魏远之“啧啧”两声，率先选了支两位价的普通钢笔，很有礼貌地请一旁的小姐姐帮忙拿出来。
　　“你也要买钢笔吗？可你不是练毛笔字吗？”陆星苑问。
　　“不是我买，是你买给我。从今往后我不仅要练毛笔字，我还要练钢笔字，这个就当我的生日礼物了。”魏某人恬不知耻地道。
　　陆星苑不知道他这位同桌到底又犯什么毛病了，却依然心甘情愿地道：“当然可以，不过你生日什么时候？买这个会不会太草率了。”
　　魏远之摆摆手，“8月底，还早着，就当提前送了，我才不要你买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送我。”
　　陆星苑手上拿着三位数的钢笔，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肯定我一定会送你生日礼物啊。”
　　魏远之瞪了他一眼，“你敢！”
　　挑挑拣拣一番，陆星苑拿着最终选好的两只钢笔去收银台付了钱。
　　回小镇的路上魏远之像捡了宝一样，一边骑自行车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陆星苑骑着三只轮子的小破车，好几次被他那陡然上升的“男高音”吓得差点掉下来。
　　回到老宅，魏远之躺在床上看着被精心包装过的钢笔，嘴角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

　　期中考试越来越近，不过在此之前，陆星苑他们组还要参加全校的话剧表演。因为之前都已经练习得滚瓜烂熟了，所以大家偶尔会利用课余时间彩排一遍，免得上台出错。
　　尽管上次在天台，陆星苑已经和龙月澄说清楚了，可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的。陆星苑倒是没觉得不舒服，他只希望这个姑娘能早日想开就好。

　　话剧表演前几个小时，陆星苑等人还在后台练习，却见龙月澄和班上几个其他同学捧着一堆道具服进来，让大家赶紧找到自己的角色服换上。
　　陆星苑刚在心里舒了口气，庆幸自己只是个旁白，龙月澄便看着他道：“你也换，”然后不由分说就扔给他一件书生样式的服饰，弄得他不知所措，在原地抖落了几下，也没把这衣服看明白。
　　魏远之拿着许仙的衣服凑过来，“你紧张了？”
　　陆星苑摇了摇头，“不是，我不会穿这个。”
　　“谁让你在这穿了？到厕所去，我帮你穿。”
　　说完，魏远之拉着他往最近的男厕所里去了。不仅他们，厕所里还有好多人都在换演出服，有的甚至在往脸上抹东西。
　　直到这时，陆星苑这才发现大家有多重视这次表演。

　　魏远之找了个没人的隔间，把陆星苑推了进去，然后自己也跟着进去了。
　　起初他只是觉得里头有些窄，憋得他有些闷热，等到陆星苑开始脱衣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脸都有些微微发烫了，“等，等等，你，你脱衣服干嘛？”
　　“嗯？”陆星苑被他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然呢？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魏远之想了想，好像是这样没错，而且两个都是男的，他还能害羞不成？“咳，没事，你继续。”
　　陆星苑继续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魏远之也十分正人君子地没有往他身上瞅。
　　“好了，”陆星苑道。
　　魏远之这才偏过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地替他把演出服穿好，又让他转过身去，他好系后面的绳子。
　　他看似认真地打着手中的结，脑中却全是陆星苑方才的身体，那身体明明和他没什么两样，却叫他生了不该有的歹念。
　　自己是不是该去找个女朋友谈个恋爱了......

　　话剧比赛的时候，魏远之有些心不在焉，他时不时往陆星苑那边看去，但触碰到陆星苑目光的时候又转向别的地方，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知怎么的，他一想到自己的女朋友不会是陆星苑，就有些难受，一难受就把许仙那股子伤感给演出来了，语文组点评的时候直夸他和顾起两个人，完全就是本色出演。
　　可只有他知道，他现在对某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有些不安了。